第170章
他似乎在这一路上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有身上浓重的烟味昭示了他内心的烦乱。
“琴酒！”
赤井秀一比琴酒晚一步回来，而在他唤他的名字之前，琴酒其实就已经发现人到了，毕竟莱伊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那熟悉的频率早已刻入他的记忆。
裹挟着寒风与落叶的气息, 赤井秀一自然的凑近琴酒，蹲下来与坐在沙发上的他对视，就像是他们共度的那上百个日日夜夜一样，眼睛里是真切的爱意与关心，看不出丝毫虚假。
“要来一个拥抱吗？”
这一刻，就连琴酒都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疑心病太重了。
但是……闭了闭眼，琴酒不去看那容易让人心底产生动摇的绿眸，语气嘲讽：
“比起那些，你不先问问你的老朋友怎么样了？”
“……”
赤井秀一沉默了，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辩解。比如说诸星大是他的替身，哪怕是在执行诸星家的任务期间，他手里的其他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放下。
所以找人在不重要的时候顶替也完全说的通。易容的问题也可以糊弄过去，就说为了方便，所以他才照着这个手下的脸让白兰地捏的易容也就可以了。
唯一可能的漏洞就是他们的基因，诸星大才是和诸星登志夫有血缘关系的那个。
可如果真的要瞒天过海，也不是没有办法。琴酒不是专业人员，亲子鉴定一定会经过其他人的手，他可以通过萩原研二通知黑羽盗一。作为怪盗基德，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某些东西可以说是他的老本行了。甚至更简单的，花积分雇佣阿j也可以调换他们的样本。
但是……
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深知琴酒已经对他起疑了，赤井秀一明白这些手段就算临时打消了琴酒的疑虑，他以后也必定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信任他了。很有可能还会逐步收回他的部分权限，对他加以限制。
明明是早就已经设想过的场景，但此时此刻，赤井秀一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又狠狠的揉皱了，浓重的酸涩与苦意在胸腔中弥漫开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用风轻云淡的姿态掩饰这瞬间的软弱。
“没有必要，你猜到了什么？”
“……你都不准备狡辩了吗？”
琴酒从未用这样冰冷的视线看向过他，哪怕是他们并不算美好的第一次见面，琴酒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一丝兴味的。
赤井秀一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然后又强迫自己放松。他慢慢的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甚至还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辩解的话，你会信吗？”
“也说不定我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呢？”
琴酒拿起那瓶rye，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不似波本等品类的威士忌一般口感顺滑圆润，似乎还能品尝出一丝生长在苦寒之地的倔强的黑麦那强悍而原始的生命力，甚至还带着暴力的冲击。
这是他往常喜欢乃至沉迷的味道，但是今天他却觉得这味道有些呛人了。
“既然不打算辩解，你为什么还敢来见我？”
琴酒看向莱伊，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遍。
赤井秀一肌肉紧绷，那锋利的视线似乎能将他的皮肉都割破，穿透他的肌理直剖内心。
“还是说你是来验收你伟大欺诈的胜利果实的？外面有多少人？”
“该担心这些的是我才对吧，我都没问你准备怎么追杀我。”
和琴酒只抿了一口不同，赤井秀一仿佛根本不担心酒里有问题一样，直接豪迈的灌了一大口，模样不像在喝烈酒，倒像是在喝白水。
“说实话，开门之后没看到你的枪口我还有点惊讶。”
哪怕诸星大什么都不说，但是琴酒难道处理人还需要切实的证据吗？只要一点点怀疑，他就会动手。
赤井秀一不是没想过诸星大那边如果碰上琴酒恐怕会出问题，他们的伪装易容可以骗过任何人，但是不会骗过琴酒。所以赤井秀一只有在琴酒出国的时候，才敢让诸星大代替他。
然而这一次，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明明美国那边出了状况，早上他才亲自送琴酒上了飞机，但是晚上琴酒却出现在了日本。
如果是在人群中撞见还有可能蒙混过关，毕竟正扮演诸星登志夫的小儿子的“诸星大”和平时有区别，对琴酒态度不对也能说的通，可偏偏他们狭路相逢还动了手，这下子彻底没有了侥幸的可能。
“我说过，死太便宜你了，如果你再有欺瞒……”
琴酒又点燃了一颗香烟，明明灭灭的火光映亮了他的手指，却没有给他带来分毫温度。只是衬得他此刻的态度越发的阴沉恐怖。
“哈！不对，应该说你根本就从未说过一句实话，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目的也是假的，条条件件加起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惩罚你呢？”
“既然猜到了我隐瞒了那么多，那么你也应该能想到我以前或许在实力上也有隐藏吧，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抓住我？”
赤井秀一往后一靠，索性不再压抑，极为放肆的看向琴酒。
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我敢来自然是有依仗的。”
“是吗？那就来试试看吧。”
琴酒没有用人质威胁他束手就擒的意思，尽管他的确有过如果莱伊逃跑，就用那家伙威胁他乖乖回来的想法，但是那仅限于把人找来。而此刻面对面的交锋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说对其他人，琴酒不会介意不择手段，但是对莱伊……他只想用最直白的手段彻底打服他，让他从此摄于他的威慑，老老实实做一只家宠！
几年的相处，他们对练过无数次，对地方的招式早已了然于心。尽管赤井秀一有所隐藏，但是后来要和琴酒打得势均力敌……其实能藏住的也有限。
所以他们没有试探，上来就是重拳，凛冽的拳风刮的人面颊生疼。赤井秀一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舌尖顶了顶腮帮的软肉，果不其然带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大哥，打人不打脸啊！”
“呵，谁让你最会骗人的就是这张脸。”
就算是现在，看着这张脸琴酒的情绪依然会被牵动，这让他愈发的恼怒，下起手来也愈发狠辣。
而赤井秀一虽然歉疚，但也不是一味的退让，相反虽然他舍不得打琴酒的脸，但是往身上招呼的力道也一点都没有放水，因为能放开手脚，他比往日的攻击还要更重上几分。
手臂绞住琴酒的脖颈，膝盖又快又重的向上一顶，一击膝击让琴酒咳嗽了几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可疼痛并没有让琴酒畏惧退缩，而是更激起了他心中的火焰，愤怒和恨意将他整个人都点燃，无视了身体上的伤痛，顶着莱伊的攻击将他撞到在地。
两人就这么在地上继续厮打了起来，良久之后双方都变得狼狈不堪，身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可他们依然像是两只悍不畏死的野兽一般，狠狠的撕咬着彼此不肯放手，哪怕他们都已经伤痕累累，体力也即将消耗殆尽，全凭着意志力在坚持。
就在这时，死死和琴酒纠缠扭打在一起的赤井秀一却忽然开口了。
“琴酒，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至少这一点我没有骗你。”
这一刻，那双碧色的眸子里的情感是那样的浓烈而炽热。烧的琴酒的手都不自觉的松了一瞬，哪怕他很快就察觉到中计了，但是赤井秀一已经抓住了机会，扣住了琴酒手臂的麻筋，将他的的头用膝盖压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面让琴酒心生屈辱，又一次，他居然又一次上了这个家伙的当！
他不在乎自己会被怎么处置，但是他发誓如果这一次莱伊没有杀了他，那么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会拖着莱伊一起下地狱。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并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莱伊确实是把他绑了个结实，却并没有把他带走关到什么监牢，而是……把他带到了地下室的暗门。
嗯，里面明显还在布置中，东西并不是很满，虽然琴酒每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都会捎两件回来，但是小半架子还是空荡荡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东西不多也只是相对于偌大的房间来说，而对于赤井秀一和琴酒来说，一晚上的时间，这里的东西绝对够用而且绰绰有余。
拖来一把椅子把琴酒绑了上去，赤井秀一在他要杀人的目光中缓缓笑了。
“第一次抱你我本来想象的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可现在……这恐怕是我唯一一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