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与老夫人。
第6章 纨绔子贵千金6
叶安臻声音落入耳中，如一颗巨石投入了本就在翻动的水面，石落水中，水花四溅，溅落地上，化作冰点。
啪嗒一声，手中折扇没拿稳落在了地上，褚凉满脸地笑意，刷的一下僵持在脸上。
她是不是听错了。
褚凉想着，又信步抬脚朝叶安臻身前走去，也没管那落在地上、沾染着尘埃的折扇。
叶安臻仰头凝视褚凉，这几步走的格外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这一锋芒外显的褚凉，让叶安臻见了，却莫名地觉得心落地了。
两步之遥，褚凉缓慢站定脚步，上半身子略略前倾，本就比之叶安臻高了快一个头，此刻又刻意地逼近她，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逼仄感。
她惯来清澈带傻气的眼眸，此刻泛着一丝暗芒：你方才说，这画，是送给谁的？
叶安臻觉得危险，像是什么动物被咬住了自己的喉颈一般，无法言语，但若说害怕，却也没有的，她没感觉褚凉会伤害自己，她仅仅只是不适应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为了离开这紧绷的感觉，叶安臻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与褚凉拉开一点距离，空气进来，方才的迫然感，消失大半，褚凉垂眸一眼，自然注意到叶安臻的动作，身子朝后一仰，脚尖一转，侧身，用自己的身侧和她相对。
被笼罩的感觉彻底消失，叶安臻捏着掌心的手帕，悄然舒出一口气，褚凉微微偏头，视线对上她，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发出问道：这画，你说送给谁的？我没听清。
叶安臻，本世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给我好好说。
给我说清楚。
这画是送给谁的！
要是说的她不满意了。
她就
她就
明天不来了！
起码要等她这气消了再来！
这画是送与老夫人。
褚凉气噎：你
叶安臻仿佛没看出褚凉放在面上的情绪波动一般，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褚凉笑着，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没什么不妥的，好的很。
叶安臻又说道：老夫人送了许多礼过来，我也不知该回些什么让老夫人开心。自觉画技还算能入眼，又听闻老夫人喜爱桃林，便想着作一幅画，赠与老夫人，聊表心意。
褚凉听完这话后，心头猛然一哽，望着叶安臻那认真温和的眼神，褚凉很想解释说，那些礼物都是我送的。
可是她说不出口，若说出这话，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弄得，好像自己多稀罕那画一样。
褚凉心头升起一股悔意，五味杂陈，方才看那画有多开心，多期待，现在看这画就有多碍眼，多碍眼。
早知道当初就不说是祖母送的了，现在好了，送礼物，出力的人什么也没捞着，反倒是什么都没做的祖母捞到了。
真是气煞我也。
白白给祖母做嫁衣。
悔矣。
褚凉手负在伸手，握拳捏着，语气平平，看不出丝毫气恼之意，偏头看着隔壁的水池：你把画给我，我这就给祖母她老人家带回去。
让她老人家好好评鉴评鉴。
褚凉转身，正要喊肖恩进来把画装起来，叶安臻喊住褚凉：世子且慢。
怎么了？该不会，你还有给祖母的礼物吧？！
褚凉又惊又恼又怨，惊是对着叶安臻，恼和怨是对着自己。要是再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当初送礼的时候，她一定如实说这些礼物是她自己送来的！
再也不说是别人送的了。
叶安臻微微一笑：非也，只是为安臻送礼，世子爷来往尚书府多次，耽误世子爷时间，又惹得世子爷甚是劳累。
褚凉很想说，不耽误，不劳累，都是她乐意的，但还是没打断，因为她突然有种预感，叶安臻这样说，莫非这回是真的
又听的叶安臻说道：安臻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也想送份礼给世子爷，感谢世子爷这些日子的奔波。
果然，她猜对了。
褚凉努了努嘴，压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好似平淡实则惊讶：还有我的呢？
叶安臻看着褚凉这副好懂的样子，忍着笑意点头：当然。
在哪呢？褚凉四下打量，但这附近也没看见有第二个东西。
叶安臻：还没来得及画。
褚凉猛然偏头看她，一双眼睛恶狠狠直勾勾盯着。
叶安臻垂头，唇角一抿，手帕压了压唇角，道：本也想画一幅送与世子爷，但安臻愚钝，不知道世子喜欢何物，便也不敢随意下笔。
褚凉点了点头，落在叶安臻脸上，一派赤诚，颔首略略带笑，垂着眼眸：哦，这样啊，我还说呢，怎么祖母都有礼物，我却没有。
叶安臻笑而不语，只问道：不知世子爷想让安臻画什么？
褚凉顿了顿，眼眸落在叶安臻脸上，琢磨了一下，这画什么好呢？
啊
她挺喜欢竹子的。想着褚凉不着痕迹瞥了眼如竹一般的清静的女子。
画竹子？嗯，嗯，嗯？
褚凉眼眸闪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又偏偏压着那股子高兴，一派矜持模样，说道：那个，我明日要去游湖，你且跟着来，我要你画本世子泛舟之景。
本是强硬的态度，末了偏又补了一句：你可有空？明日。
叶安臻沉吟，刚欲启唇说话，褚凉一顿，怕她说明天没空，便又急切说道：明日不行，后日，大后日，你选一个你有空的日子都可以，反正本世子近来都无事。
褚凉言语慌乱，又想着这么说会不会显得自己无所事事，又加了一句道：那个，也是要提前说啊，也不是都无事，本世子有时候也是很忙的。
叶安臻噗嗤一声，或许褚凉根本没有发觉自己说话时的凌乱与反复，甚是透着一股浓浓的紧张，生怕她不答应一样。
叶安臻偏头掩着笑意，肩膀轻轻抖动，笑了片刻后，眼尾盛着温柔劲，五官轮廓柔和而线条清晰流畅：世子爷，明日可以，我闲居府上，本也无所事事。
褚凉惊喜出声，都未来得及压制，握拳用力：明日，真的？！
叶安臻点头：自然。
褚凉眉飞带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兴奋劲：那明日，我带你去泛舟。
好。
褚凉忽而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明日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衫？
嗯？叶安臻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在褚凉看过来时，垂眸一落，落在地上，看见了一物。
褚凉偏头躲开叶安臻视线，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装的一副随意地：我就问问。
叶安臻上前一步，褚凉本欲退步，却不知为何的没退，只是脑袋偏着，视线倾斜注视着。
她想干嘛？
心口跳动如擂鼓，却不料下一秒，叶安臻俯身一低。
嗯？
褚凉疑惑，视线追随着叶安臻，去看见叶安臻将把落在地上的折扇捏在手里。
叶安臻笑着，弯弯的眼睛如明月一般，皎皎生辉，折扇一递，褚凉吞吞地伸手接住。
可恶！
这扇子忽然比她先一步握住了叶安臻的手。
褚凉视线不免落在了叶安臻莹莹发软的掌心，白而透着细腻的光泽，该死，好羡慕这扇子。
若是他摔倒了，能被她牵着手嘛？
褚凉发散的想着。
叶安臻只注意到褚凉低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缓缓说道：明日，就穿世子爷前几日送来的那件衣衫。
哦
嗯，好，本世子知道了。
褚凉从扇子上移开视线，自觉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个很冷静的状态，绝没有让叶安臻看出她心里，那一小丝如擂鼓振动的心。
褚凉带着画和肖恩一道离去，兰芳这才走上前，见叶安臻在亭台中边，眼眸没有聚焦，手臂半搭在围栏上，出神地在想着什么。
兰芳见此，开口问道：小姐是在想什么？
叶安臻摇了摇头没说话。有些话不适合让旁人知道。
她只是在想，褚凉如今这副样子到底是不是装给自己看的。
如果是又为什么。她想不到褚凉要伪装的目的，假装爱上一个女子？还是她，一个不受家族宠爱的女子，不会给她带来丝毫的助力。
那么如果不是又为了什么，真的心悦她，更不可能了，此前她二人从未见过，也仅是那人翻墙那次才初见。她想不通褚凉若是喜欢自己，是喜欢自己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