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了,我们有空再说。她后退两步,以眼神示意我,上课了。
  我点点头,转身跑回教室。这节课是数学,昏昏欲睡的语气,好没有意思。我的位置靠窗,刚好可以看见葱葱的树,经过大风的洗礼却依旧挺拔。
  树下,我瞧见了谭相怡。她依旧站在那里,望着高三楼的显示屏,鲜红的倒计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4章 仙女的羽衣
  六月五号的上午,伴着下课铃声打响,青春画上了句号的最后一笔当然,这是高三生的最后一笔。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只知道庆祝这长达十天的假期。
  经过高三楼时我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声,可能是因为终于毕业了吧。我看着一个学生拎着份蛋糕直到消失,竟有点期待我的高三生活。
  哈哈,终于能回家追剧去了。同宿舍的小李边收拾行李边傻笑,转过身来问我,青~你放假要干嘛去?
  小李子,别这样喊我。我将手上的衣服扔向她,很快又被扔了回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出去,也可能待在家。
  哦哦。小李点点头,便继续收拾东西了。
  是啊,我能干嘛去呢?拽着行李箱走出校门,路过的学生们都很开心地谈论着要怎么安排这十天,只有我在圈里迷茫。
  不喜欢看电视剧,不追星,也没有几个可以约出来一块玩儿的朋友。我的人生好像脱离的学校就成了一团浆糊,脱了线的风筝一样不知去处。
  中午家里一向没人,我也不觉得饿,索性躺在床上发呆,神游到宇宙之外。
  消息提示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很清脆,将我从封闭的深渊托起,这才从被世界抛弃的梦魇中挣脱。
  是谭相怡。她发信息问我假期有没有什么计划,没有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好啊。我打字回复她。
  这么一来就好多了。约定使我不能继续堕落,给我第二次生命。接到她信息后的每一秒钟,我都在期待着约定日期的来临,就像《小王子》里的那只狐狸,时间越临近就越欢喜,直到躁动不安。
  这是幸福的代价。
  我想自己已经被她驯养了,并且自愿建立这种联系。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约定好的上午九点,我八点四十左右就到了,本想着自己到得挺早,结果进了门被熟悉的身影打了个猝不及防。
  她居然来得比我还早,而且已经坐下了。
  不会等很久了吧,我心里有些愧疚,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再早来一点。也许是图书馆太静,走动的声音更是明显,谭相怡抬头半阖着眼扫了一圈,见到是我后一下子有了光亮。
  她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悄咪咪地说: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你不是来得更早嘛,我还以为是我晚了。挨着她把外套放好,便转身去找书。
  她没说话,放下手上的书也跟了过来: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拿,这样显得很不好。溜溜转转了大半圈,才被一个书名吸引守望灯塔。
  有点熟悉,我记着自己在网上刷到过这本书的推荐。一座灯塔,两个人,一条狗,讲述着关于孤独和爱的故事。
  觉得跟我还蛮像的,我垫脚取下这本书,放在鼻尖虔诚地闻了闻,一股浓厚的墨香灌入我的脑髓,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得到了升华。
  谭相怡见我挑好了书,目光转向先前的位置,示意我回去。我点头,跟在她身后走着,已经按耐不住把书翻开了。
  我在前,她在后,她在前,我在后。
  就这么我们并肩坐着,低头看自己挑的书,谁也没跟谁说话,好像我们素不相识似的。
  人从多变少,已经午后了。她推了推我的胳膊,把我从书里拽出来:去吃饭吗?
  嗯?思绪还留在银儿的故事里,我有点懵,夸张了说是愣了好半天才理解她的话,于是点头。
  去哪吃啊?合上书,放回原处,我揉着眼睛问她。
  她则从包里掏出了手机:都一点多了去家里好么?
  去看阿星都后空翻吗?我打趣道。揉揉酸涩的脖子,拎上外套跟着她出去了。
  已经是夏天了呵。坐在电动车后座上,搂着她的腰,吹过来的风已经带有热气了。然而漫长而燥热的夏季才刚刚开始,想到温度更高的七八月份,我有点头疼。
  好像去凉快的地方。蹭蹭她的背,嘟囔道。
  去南极洲吗?她敲了下我的头,停好车子,然后拉着我的手上楼。
  她的手较我的偏凉,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这种凉便更为珍奇。她本身就是个宝藏,每发掘一点,我都会觉得离她更近了一些。
  就像一场游戏,充满了惊喜。
  吃完饭我开始犯困,午后的太阳真好,适合睡觉的那种。前一秒我还在看着阿星追着个毛线球在屋里乱窜,下一秒竟到了空中在玩滑伞,呼啸的风就在我耳边,吹得我睁不开眼。
  时青,困了是吗?谭相怡的声音离我好远好远,似乎跨越了一整个时空。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滑伞开始上升,然后落到了柔软的云朵,软乎乎地把我全部包裹住。
  一只手覆上了我的额头,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百般挣扎却睁不开眼。直到手指扫过眼尾的睫毛,很轻柔地说:睡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仙女的手有些颤抖小田鼠又用鼻子蹭了蹭仙女已经磨出茧的小指,她对仙女说:你是仙女啊,仙女本来就会飞。
  时青,你也要飞起来。
  作者有话说:
  谭老师讲的故事是《她来劈开这山》
  第25章 预告
  中旬,结束了高考的在欢呼雀跃,而我们这些准高三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假期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搬教室和宿舍,空间是宽敞了不少,但又有点空荡荡的。我们总是在期待着未来的好,然而等到了那一天,却转身开始回忆过去。
  可能生命就是在不如意中度过的吧。
  外界把我们叫做高三,我却自认为还是高二。除了多出来的倒计时和贴在教室后墙的高校分布图,一切都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就像,未来还很遥远。
  第一个变故是老师的调动。在办公室里听到了消息,说是期末考试没达到预期的班级的代课老师会被退回到高一高二,我没由地梯谭相怡紧张。
  不想她离开的欲望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我想如果她在知道我的心意后就决然退出,或许这种欲望早就不存在了。但经历过如此多的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我发现自己愈发离不开她。
  怪命运吧,如果我们注定了要分开,那又为什么要安排我们相遇又纠缠。
  郁闷的情绪像一朵厚重又不落雨的乌云,时刻压在我头顶。直到谭相怡注意到我的反常,在她提问我问题又没有回答上来时,她的语气阴郁得像暴雨来袭前的狂风: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六月的阳光很明亮,誓照到每一个阴沟与角落,却驱散不走我头顶非自然的乌云。走在路上我都很忐忑,怕见到她的眼神,她会对我感到失望的吧?
  办公室也同样宽敞了不少,窗明几净比先前的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我现在无心去观赏。一进门就感觉到习习冷风,谭相怡冷着脸坐着备课。
  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她向往常一样给我拿了瓶酸奶,淡淡地开口:沈时青,我看你这几天状态不大对。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好像是在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都不看我。我好怀念她看向我的眼神,又很委屈:我听说高三会重新安排老师。
  可能我的伤心对她来说不值一提,长我六年的年龄让她经历了比我更多的分别,所以会更加内敛。可我不一样,过去将近十八年的岁月里我看见的只有小小的榴城,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不能真实地触摸到。但谭相怡是特殊的,跟她在一起我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好像一下子掀起来风浪,她是我拥抱这个世界的渠道。
  经历过了快乐,就越不想失去。
  时青。我听见她的叹息,却听不见她心里所想的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的小孩。曾经我痛恨那个男老师说我是小孩子,如今却可悲地承认自己确实还只是一个小孩,在遇到事情时我的无能便更为强烈。
  你想得太多了。她拍拍我的头,眼神里流露出赤诚的关心,我不会走,你也不要多想好么?
  犹豫片刻,我还是不确定地点头,说: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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