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你的安危。我纠正。
她说:你的也一样。
我们默默坐了一会,警察终于来了,他们一来就清空了门口的喧嚣。第一位警察走进来时,我不自觉地站起来,叫他:小路警官,好巧。
小路警官也觉得意外,他记得我的脸,但不记得我叫什么,说:你是查苏的外孙女,叫
方柠。我说。
对,方柠。你怎么会在这?
我苦笑一下,说:说来话长。
我和叶丹青要去警局做笔录,但晚宴还没有结束。她拜托肖燃和另几位高层帮她招待客人。薇拉表示理解,还让她赶快去医院。
丁辰坚持在酒店等我回来,我们再骑车一起回家。我叫她不要乱跑,就在这乖乖等我。她点头如捣蒜,送我到电梯口。
我们和警察乘同一部电梯,那两个绑架犯已经被带走,他们伤得不重,处理一下就可以进行审问。
从电梯里出来,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刚才一直飘在云端,连地板都是云做的。到达一层时才重新落回地面,踩在实打实的土地上,身子也沉重地如同栓了巨石。
警车里有很重的皮革味,车座裂开几处浅浅的痂。我和叶丹青坐在后座,小路警官坐在副驾驶,我们一路无话。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警车。
第21章
从警察局的询问室出来时,裤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硬得像一块盾牌。我和叶丹青坐在接待室,等她的司机来接我们。
给我们做笔录的不是小路警官,他带我们回来后就去审那两个绑架犯了。讯问室离得不远,能听到里面有人拍桌大吼。
我把面包车车牌号告诉了警察,他们查到那是一辆金杯,车主跟刘衡没半毛钱关系。也就是说,刘衡开的是一辆□□。
我问叶丹青,这下证据充足,他们应该能进去了吧。叶丹青说她也不知道。我表现得有点失望,说你出面都不行吗?叶丹青哭笑不得,说你以为我在这只手遮天吗?
我还真是这么以为的,我以为她无所不能,毕竟电视剧里都那么演。她看着我笑,说她的故事可拍不了电视剧,没人想看倒霉的主角。
隔了片刻,她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更衣室?
我问了肖燃。我说,你是没看到她的表情,比死了三天的鱼还臭。
她一直那样。
你怎么没叫她陪你换衣服?
叶丹青说:她需要帮我应付一个比较难缠的客户。
那个灰头发老头?
对。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呢?这话问得多少有点自作多情,我自己也发现了。换衣服这么私密的事,她怎么会让我陪?
不过叶丹青很自然地回答:因为我看到你在睡觉。
我搓着左手的拇指,说:我梦到我在吃饺子。
是晚上的饭不好吃吗?
挺好吃的,但没好吃到让我念念不忘。我说,不过智斗完绑匪,我可能会记一辈子了。
叶丹青有好一会没说话。她的头发乱哄哄地披散着,风衣敞开的领口露出几点红色伤痕。
方柠,谢谢你。她低声对我说。
你说过了。
再说一遍。
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叶丹青没回答,我试探着问:是不是和你之前的公司有关系?
她猛地看向我,眼里闪过寒芒:你知道?
我赶紧说:我猜的,那件事不是闹得满城风雨嘛
叶丹青无奈地点头。
我又问:那真是你一手创立的公司吗?
是。
那也是你话说到一半我就住了口。
叶丹青倒是善解人意,说:没事,想问什么就问吧。
真的是你把它搞破产的?
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风衣的下摆出神,一分钟后才回答:算是吧,我和杜威联手做的。他们本来想先绑架杜灵犀,没得手才打起我的主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嗯?她开玩笑。
我叠起两只脚,说:你有你的立场吧,不过换成是我,可能舍不得。
一段沉默之后,她转换了话题,问我:今天玩得开心吗?我是说绑架发生之前。
我低头看着手指,说: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在这样的社交环境里,人变得很虚伪。
叶丹青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我不是在说你
她却说:没关系,我承认。
这倒让我错愕了。
她接着说:我们这个行业,社交面具就等于一切,必须全天戴着。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需要吗?她看向我。
我赶忙摇头。
她笑得有些疲惫,靠在沙发背上,慢悠悠地说: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没办法,身不由己。
我感到很神奇,我忽然发现叶丹青其实不是没有表情,她还挺爱笑的。
你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吗?我问。
她花了三秒闭目养神,捏着眼睛说:没事,回去喝点蜂蜜水就好了。
她刚说完,小路警官从讯问室出来了,问我们怎么还没走,叶丹青说司机还没到,而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问:小路警官,他们说了吗?
小路警官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他说: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刘衡,四年前他开车撞我外婆的事?
你还在纠结这个啊小路警官的眉心扭出几道深纹。
他今天绑架叶丹青,之前又想绑架杜灵犀,说明是个惯犯,很可能就是故意撞我外婆。我急于说服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这时叶丹青也起身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说:警官,帮她问问吧,也许和今天的案子有关系,有些案件不就是靠着看似无关的线索才破获的吗?
小路警官迟疑地看着她。叶丹青话没说死,但语气不容质疑,跟她一比,我太像个黄毛丫头了。
我去问问,不过别抱希望。说完,他又回到了讯问室。
我内心惶惶不安。叶丹青迟疑地问我,外婆被撞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斗争片刻,觉得我们现在也算患难之交,所以告诉了她。
你来上海是为了这件事?她问。
对。
为什么之前我怎么问你都不肯说?
我委屈地看她一眼:我们的关系又没那么好,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是。她说,那现在呢?交个朋友?
我说:好啊。
说完伸出手去,她同我握手。她的手是热的,我的手是凉的。
对了,你的号码是136开头吗?她问。
我讶异地问她怎么知道的,我不记得我告诉过她或杜灵犀。等她打开通话记录一字不错地念出我的号码时,我更是惊讶地张开了嘴。
有一天半夜,她看着我的眼睛在笑,但笑得比晚餐的盘子还浅,这个号码给我打了电话,但那时我在公司加班睡着了,没有接到。我猜是你。
我脱口回答:不可能,我把你的号码删掉了。
为什么?她此刻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我,但并没有生气。
我只好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留着也没用。
但是你真的给我打过电话。她手机上白底红字确有一条我的来电记录。我不服气,也翻出我的。本周二,凌晨三点半,我就不信
还真由不得我不信。邪门了,手机上白底黑字确有一条拨出记录。那时我在干什么?我在做梦呢。
我干咳一声,笑容像假冒伪劣产品。
我
怎么?准备戴上社交面具了?她揶揄。
不是不是我摊开手在发烫的脸上蹭蹭,可能当时睡迷糊了。
但你不是删掉我的电话了吗?叶丹青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不依不饶地发问。
我挠着头,闪烁其词:也许是和别人的号码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