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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他讪讪地笑着,说:晒的。
  想到要和我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心里开始敲鼓。她必然住在大卧室,要是她知道我和叶丹青曾经在那里□□,可能会把我打个半死。
  还有外婆的头骨!如果她再发现外婆的头骨,我就彻底死透了,连全尸都留不下,谁都别想复活我。
  我们回到家,我四处留心,是不是把有关那件事的东西都细心地藏好了?我甚至把掀开床垫,把一些东西藏在了下面,就像小时候藏不及格的数学卷子。
  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一边展开被子一边感叹时光飞逝日月如梭,我都这么大了,但老房子还是一点没变。
  唉哟这窗户不行了,要换,唉哟这门太旧了,要换,家具太土了,要换。
  进门不到半小时,她就把我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我妈回来是为了和外公一起过年,好几年没回,再不回来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年前她拉着我四处置办年货,由于破车丢了,我们只好打车,她埋怨我这么大人了也不搞台车,冰天雪地的要把她冻死。
  她在南方待久了,已经不习惯北方的寒冷,我反而觉得还挺舒适,有时候会出门散散步、玩玩雪。只可惜去年叶丹青陪我玩,今年不仅玩不了,还要接受我妈的嘲讽。
  所幸她回来没几天就搬到外公家住了。请的阿姨要回家过年,我妈就接替她照料外公。她走之前,我既如释重负却又有点不安,我问:你们不会又吵架吧?
  我妈倒是不在乎:吵呗,还能吵死啊?你不是也经常跟我吵?
  我哪有。我嗫嚅道。
  小时候我的确总和她吵架,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很少和她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听到刺耳的话也只腹诽一下,本质上是我觉得不值得浪费精力和她沟通。
  想啥呢?她歪头看着失神的我。
  没啥。
  唉,你想啥也不会跟我说,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我什么也没说,帮她叫了辆车,送她去了外公家。
  马上过年了,街上张灯结彩,入夜后的灯光一洗冬天的冷清,连街边小店都挂出了红灯笼。
  商场循环播放新年歌曲,超市摩肩接踵,购物车造成数起交通事故。我被堵在烤鸭摊前,炉子里亮晶晶的鸭子皮上滴下黄澄澄的油水。
  我没忍住买了一只。平时不常吃,但过年嘛,总得买点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小时候只有过年才会全家来超市采购,买很多零食饮料囤在外婆家,平时父母都不让我们吃,新年是唯一允许放纵的时刻。
  现在再高级的零食饮料都没什么吸引力了,过年仅存的新鲜感就只剩下放烟火。
  和邢云买鞭炮的时候,我想叶丹青她会不会又躲去某个人很少的小岛了?哦不对,她已经去纽约了,站在曼哈顿的高层酒店,俯瞰众生。万家灯火可比烟花好看多了。
  跨年夜我们都没有互相祝福,从此更没有联系的理由。我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就好了,继续投入新年的快乐中。
  作者有话说:
  又快到冬天了
  第110章
  今年大家都秉持和平的原则,轻易不发动战争。
  我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外公不知道是不记得从前的恩怨了,还是足够老所以都放下了,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大姨一家虽然对我妈颇有微词,但人都回来了,他们也没法再说什么。
  维持和平的重头戏落在小舅一家人头上。他们决定除夕夜去外公家过,我妈私下跟我嘀咕,这是要手撕条约的节奏,到时候我们摔杯为号,一旦吵起来我必须假意劝架,顺势把她拉回家。
  不过这个杯始终没摔起来,连饭桌上的指桑骂槐和阴阳怪气都没出现,一片虚假的其乐融融之态。原因也很简单,小舅和小舅妈想管我妈借钱给邢云买房。
  其实他们并不是负担不起,毕竟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坏就坏在小舅炒股把房子钱炒没了。
  之前他不知听信了谁,买了不少盛和的股票,结果前一阵盛和爆出丑闻,他的钱消失得比泡沫还快。
  在家挨了小舅妈的骂,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气骂古时云,从他祖宗十八代骂起,连着古峰、古楠、古时雨一道骂了个遍。骂得邢云都嫌烦,没吃几口就打开手机玩游戏。
  我也觉得没意思,跟丁辰说:过年越来越无聊了,小时候还是团聚时刻,现在怎么变成攀比现场了?又要比谁赚得多,又要比谁活得苦,比完自己还要比孩子,累不累?
  霍展旗属于家人眼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至少有自己的店面,生意也红红火火。邢云学习不好但属于未来可期,就我不务正业。
  小云还没毕业呢,那么着急买房干什么?我妈可不会轻易借人钱。
  这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嘛,工作都给安排好了,之后就按部就班工作、娶媳妇,哪像小舅瞟我一眼,总得有个正经工作不是。
  我已经懒得反驳,只说:邢云开始工作就可以还房贷了,用不着借这么多吧。现在经济形势不好,一下借这么多,还起来挺费劲。
  与世无争的邢云抬起头,说:我可不背贷款,要我说就别买了,学还没上完呢买什么房啊,住家里挺好的。
  小舅和小舅妈吼他,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说完邢云,他们又转头拿眼睛杀我,我挑衅地笑了笑,敢说我,我就把你们的事情搅黄。
  丁辰的消息到了,配合着一张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的照片,她说:一直这样的嘛,小时候只是你不在意或者感觉不出来,长辈们之间可是暗流涌动的。所以我才不回去当靶子,看海景多香。
  想到除夕夜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潇洒自在,我在一大家子人中间如坐针毡,真不知道该羡慕谁。
  饭桌上的博弈先告一段落,吃完饭大家一起看电视,各自打拜年电话。我爸发来了在奶奶家过年的视频,我看到柳阿姨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将近午夜,大姨夫、邢云和小舅妈开始包饺子,小舅拉着我妈打麻将,又加上了大姨和霍展旗,算是一家出一人,霍展旗是凑数的。
  小舅给大姨和霍展旗使眼色,三人集体给我妈放水,小舅更是把把给她点炮,赞叹二姐牌技出神入化,实乃当代雀圣!小弟自愧不如,望洋兴叹啊!
  这是我替他编的话,但他谄媚的腔调有过之无不及。我妈害臊,更不想承他的情,便让我代她出战。
  我看他们虚假的和平还不如打一架来得实在,麻将都不能痛痛快快地打,真是侮辱了麻将!
  玩了几圈,饺子就下锅了,吃完接着打,小舅妈替了小舅,大姨夫替了大姨,但大家心怀鬼胎仍不肯真刀实枪,打得极其无聊,外公还时不时来捣乱。
  这个新年真没滋味,我心想,早知道不如和丁辰去度假,比起水我更害怕人。
  遥想去年除夕夜,我和叶丹青早早回家了,躺在被子里聊天,平淡又幸福。不知道她现在在纽约是否开心,是否满足
  手机响了,我出了牌才掏出来看。屏幕上有三个字,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掌心传来的震动痒酥酥的,像一只金钟罩笼住了我。大姨夫催我出牌,我随便丢出一粒,急匆匆让我妈来打。
  我捧着手机,唯恐丢失掉微末的震动。跑到外婆的房间,关起门、脑袋蒙进被子里,才按下通话键。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对面传来轻轻的一声:新年快乐,阿柠。
  我捂着嘴巴,窗外烟花盛放,密密麻麻的声音就像密密麻麻的爆竹碎屑落在被子形成的保护罩上。
  你不愿意也祝我新年快乐吗?她的声音有些落寞。
  我把手围在话筒上,说:新年快乐。
  鞭炮的声音如同一场响亮的中雨。
  新年有什么愿望?她问。
  没有愿望,你呢?
  我也没有愿望。
  你在纽约吗?
  我在上海。
  你没去纽约?
  没有。
  为什么?
  我不想去了。
  你不想去了?
  怎么听起来这么失望?
  我觉得你在那边肯定比在国内好,至少会比在国内快乐。
  是吗?你这么想吗?
  嗯,你去了那边,很多烦心事就可以放下了。
  烦心事她喃喃道。
  没去什么小岛吗?过年很多人放鞭炮的。
  没有,今年不想去了,去哪里都一样。
  那之后呢?你就一直留在国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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