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凌曜看着眼前这张瞬间变得滑稽无比的脸,拍了拍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嘲讽:
“好吃,就多吃点。”
说完,他不再看邢渊的反应,径直站起身,绕过僵在原地并且满脸蛋糕渣的男人,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
“呵……”
一声低沉的笑声从糊满蛋糕的脸部传来。
他摸了一把糊在脸上的蛋糕,睁开眼,
找到洗手间的位置,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用力冲洗着,试图洗掉那甜腻的耻辱和心底翻涌的躁动。
洗完脸,他扯过旁边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毛巾上留下了奶油的污渍,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开始打量这个所谓的“家”。
客厅一目了然,除了刚才他们待过的地方,没有任何生活痕迹。
他踱步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纯净水,整齐地排列着。
灶台沾了点灰尘,显然从未开过火。
旁边的储物柜里,倒是发现了几盒同种口味的泡面。
他走进书房,一张宽大的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
书架上书籍寥寥,《审讯技巧与心理突破》、《犯罪心理学》,
旁边则是《近身格斗技巧》、《极端环境作战指南》等。
文职的身份,显然掩盖不住这个男人在暴力领域的娴熟。
他在这个算不上大的房间里随意走了走,陈设简洁到近乎寡淡,确实没什么可逛的。
最终,他在唯一关着的卧室门前停下,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便推门而入。
凌曜刚换好睡衣,他似乎正准备休息,听到动静,只是淡淡瞥了门口的不速之客一眼,没什么表情。
邢渊靠在门框上,目光毫不掩饰地在他身上流转了一圈,
最后落在那张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双人床上,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暗示:
“我睡哪?”
凌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个人终端,语气比他的睡衣料子还丝滑冷淡:
“沙发,地板,”
他顿了顿,非常好心地提供了一个额外选项,“或者门口那家酒店,床比我的软。”
“沙发太硬。”
“地板太冷。”
邢渊低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逼近凌曜,声音压低,带着蛊惑:“酒店是很好,但没有……”
他刻意停顿,目光灼灼地锁住凌曜,
“……我想要的人。”
凌曜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他没有被邢渊的逼近和暧昧话语扰乱分毫,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终端屏幕上,
手指一边若无其事地滑动着页面,一边用那种能气死人的语调,慢悠悠地反问:
“哦?”
“那你……”
他顿了顿,像是在精心斟酌用词,
“……想要的人,”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下,终于抬起眼,再次迎上邢渊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同意了吗?”
邢渊凝视着凌曜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在里面看不到丝毫羞涩、慌乱或者期待。
他把邢渊所有的暧昧情调转化成了他的意愿。
半晌,邢渊眼底翻涌的欲念缓缓沉淀下去。
他缓缓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
他低笑一声,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认命。
“行,”他说,
他的目光依旧锁在凌曜脸上,“那我……等着。”
等到你同意。
这场博弈,他终究是急不得。
对待凌曜,强取豪夺只会适得其反。他需要的是……心甘情愿。
凌曜看着他退开,又垂下眼,没什么表示,只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终端。
邢渊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又一个姿势。
皮质沙发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注意力高度集中,捕捉着卧室里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
任何一点迹象,都能成为他再次叩响那扇门的借口。
然而。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凌曜他是真睡。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夹杂着刚才蛋糕的甜腻气味,浇在了邢渊那颗躁动灼热的心上。
他在这里心潮澎湃,脑子里上演着各种极限拉扯和后续发展,
甚至连谈判条件都脑补了好几个版本……
结果门里那位,惹完火、盖完蛋糕、把他晾在客厅之后,自己居然……秒睡?
邢渊几乎要被气笑了。
第125章 吃饭
邢渊最终还真就在那张冰冷且毫无舒适感可言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一整晚睡得并不安稳,但这似乎也某种程度印证了他的某种决心,或者说,固执。
凌曜确实睡得早,或许是潜意识里也存着几分“减少与危险分子共处一室的清醒时间”的警惕。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渐起的阳光。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大脑尚未完全开机,第一个清晰的感觉就是——饿。
卧室门被打开。
邢渊立刻警醒地睁开眼,调整呼吸,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目光投向门口。
凌曜扶着门框,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他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几根头发不服帖地翘着,那双眼睛半眯着,蒙着一层浓厚的水雾,完全睁不开。
他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散发着一种“要死不活”的气息。
邢渊见过他这种状态。
在安全局审讯室里,凌曜就是这副德行,半醒不醒地飘进审讯室,然后全靠刻在dna里的条件反射完成工作。
凌曜显然还没完全开机,他无视了沙发上那个存在感极强的“顶级麻烦”,
习惯性地,他趿拉着拖鞋,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并且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丝对食物的本能渴望,晃悠到了厨房。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开冰箱门,动作熟练得像重复过无数遍。
冰箱门打开,冰冷的白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也映亮了里面依旧孤零零的几瓶矿泉水和那几包泡面。
凌曜:“……”
他盯着空荡荡的冰箱和储物柜看了几秒钟,仿佛在确认是不是自己没睡醒产生了幻觉。
然后,他的视线慢吞吞地转向了被放在桌子上的那几个精致的甜品纸袋——
那是昨晚邢渊“进贡”的、除了那块已经被他吃掉并用来盖了某人脸的奶油蛋糕之外的其他甜品。
甜腻的奶油、厚重的芝士、高糖分的果酱……
在刚睡醒的凌曜眼里,这些东西的吸引力几乎为零,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反胃。
他皱着眉,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嫌弃”和“为难”的表情。
早上他不是很想吃这些。
凌曜站在原地,那双总是显得没什么精神的眼睛里,却清晰地掠过一丝懊恼和厌烦。
“啧。”
这就是他根本不想回来的原因。
他的视线终于聚焦到了沙发上那个正看着他的男人身上。
凌曜眨了眨依旧沉重的眼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迷糊,直接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会做饭吗?”
邢渊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求助逗得想笑,:“不会。”
他好整以暇地反问:“你家里有什么能做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几包泡面,“换个方式泡泡面吗?”
凌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几包泡面,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显然对这个选项也十分不满意。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继续饿着”、“勉强吃蛋糕”和“忍受泡面”之间进行着艰难的天人交战。
最终,他抬起眼,看向邢渊,眼神依旧没什么精神,但语气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决定:
“哦。”
“那出去吃。”
说完,他也不等邢渊反应,转身就晃晃悠悠地往浴室方向飘,准备进行洗漱。
邢渊看着他那副“我做出了决定你负责执行”的背影,再次被这种浑然天成的使唤人气笑了。
行。
出去吃就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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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曜洗漱完毕,总算看起来清醒了些。
他和邢渊一前一后走到公寓楼下。
刚出楼道门,凌曜的脚步就顿住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停在楼前那辆黑色轿车。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他们是步行回来的,这辆车……是哪来的?
邢渊将他的疑惑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靠近凌曜,微微俯身,将嘴唇凑到凌曜的耳边。
“凌审,”他声音低沉,含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让你未来的……‘长期饭票’,像个愣头青一样陪你一起压马路,是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