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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等事情忙完了我来找你。时亭主动抱了下乌衡,和时志鸿离开小院。
  时志鸿回头看了眼一直送到小院门口的乌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靠近时亭低声道:表哥,你是不知道阿柳在你毒发后有多可怕,简直能吃人!中途我和念初来看你好几次,都被他赶出来了!还好你醒后北辰来报平安,又恰逢邓乐儿的事有着落,我这才有借口救你于水火之中!
  水火之中?时亭有点好笑,阿柳除了紧张我的伤势,别的也没什么啊。
  说着,他又自顾自担忧起来,就是他如今知道半生休的事了,怕是又要折腾出不少事来,我得多注意,别让他伤着自己了。
  时志鸿简直无语:好好好,合着我这个表弟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我看啊,哪天你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都还会替人家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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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时少卿:何方妖精迷惑了我表哥!
  第48章 洛水行歌(五)
  洛水曲坊位于城东的东南角, 乃是帝都乃至整个大楚的头号销金窟,颇得贵胄豪商的偏爱
  这不仅因为因为它聚集了天下有名的乐师舞女,纵然一掷千金, 这些挑剔的老爷们也觉得值当, 更因为它的座上宾非富即贵,名流可以借此彰显身份地位。
  傍晚时分, 时亭乔装一番后, 用时志鸿伪造的假请帖进入洛水曲坊。
  方一进门,就看到正中的高台之上立着十余名闻名帝都的舞女,正与大管事商量事宜。
  台下宾客满座,或是观赏台上半遮半掩的美人,或是频频眺望高台后的那扇门,言笑晏晏。
  时亭伸手摩挲了下背上的长匣, 只身绕过人群,耳畔传来大家兴奋的谈论声。
  今晚可不一般啊, 不仅能见到伊霞姑娘等人,而且陆坊主还会亲自现身抚琴。
  可不是, 场子摆这么大, 连舞阳侯都招惹来了,看,就坐在二楼的雅座上呢, 二管事亲自陪着。
  舞阳侯啊, 他倒是什么吃喝玩乐的场子都不会错过,毕竟投了个好胎,够他挥霍几辈子。
  命好可羡慕不来,这般命好的不还有他旁边那位西戎二王子?进京当质子又如何,大楚如今需要结盟西戎, 陛下又是他的亲舅父,总不会亏待了他,你看他自打入了帝都,整日和舞阳侯等纨绔混迹在一起,过得甚是快活,怕是早就乐不思蜀。
  时亭闻言瞥了眼二楼雅座,果然发现了乌衡的身影。
  乌衡正与舞阳侯江奉等人斗蛐蛐,激动得不停咳嗽,一副那怕今天病死也要玩个痛快的标准纨绔样儿。
  倒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将周围的绚丽繁华倒映其中,像是两颗巧夺天工的琉璃珠,煞是好看。
  时亭脚下的步子并未停留,直接到了台后的门前,再次和门卫出示请帖,然后才被放进去
  此行他并不打算和乌衡有交际,而且已然乔装过,乌衡应该认不出来。
  呦,乌兄你看,那人好眼生啊。
  舞阳侯江奉不经意间望向楼下,突然捕捉到了时亭的身影,顿时睁大了双眼,笑道,但那怕蒙着面,我一看那颀长的身段,那超尘的气质,就知道是个绝色大美人!
  乌衡顺着江奉目光望过去,只来得及看到那道一闪而过的月白身影。
  但那怕只有一眼,一个身影,乌衡也瞬间认出,那是乔装后的时亭。
  用裙衩女装来伪装吗?
  乌衡意外地挑了下眉,呡了个笑,心想这种馊主意绝对是时志鸿想出来的。
  应该是前来表演的乐师吧,坊主邀请我们来前,不是说这次请了一批新乐师吗?
  乌衡说着回头,正好看到江奉意犹未尽的目光。他极度不爽的同时明白,这位沉迷酒色的真纨绔,已经起了坏心思。
  就在几天前,他还兴致勃勃地跟自己吹嘘,他的十三房小妾中,有五人是他属下的妻子或女儿,甚至其中还有两人是母女,都是他想方设法强抢到的。
  果然,江奉下一刻就笑道:乐师好啊,家里正好少个会弹曲儿的。
  乌衡笑笑没说话,虽然并不担心这种东西能动时亭,但心里还是默默记上了一笔。
  时亭进楼阁后,有专门的人给到场的新旧乐师和舞女讲规矩,以及晚间的表演过场。
  很快,夜幕降临,整个洛水曲坊点上华灯,恍如白昼。
  在大管事对到场的贵胄豪商问好后,第一位乐师拨动琴弦,数匹银丝织就的锦缎从高处垂下,在灯火的映照中,好似星河自九天落入凡尘,在场的诸人无不震撼。
  随后,高台上静止的十余名舞女踏歌起舞,飘逸若仙,让人根本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江奉啧啧称赞:乌兄,你知道吗?这些个美人平日里单独看就够勾人了,这么凑在一起,简直不知道先看哪个了。
  乌衡看着台上歌舞,心里并无波澜,但还是装作一副看入迷的样子。江奉瞧见了,不禁大笑几声,拍拍他肩膀劝道:我就说还是温柔妩媚的女人才够劲儿吧?你看看你,一进京就往时亭那个活阎王身边凑,他有什么好的?长再美也娶不进门,暖不了床啊,除非你有办法将人收拾老实,然后啊!
  只闻舞阳侯一声惨叫,周围服侍的人抬头时,他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还是以狗啃泥的姿势,狼狈又可笑。
  二管事赶紧上前扶他,乌衡也一脸着急地起身过来,看了眼,怒斥二管事:你们洛水曲坊怎么服侍江兄的?他坐的太师椅竟然腿都是坏的!
  旁边其他几个世家子弟闻言也跟着起哄,跟群野狗狂吠似的,弄得二管事又懵逼又捉急,只得连连道歉,赶紧将江奉扶到旁边椅子坐下,又回身检查了下江奉刚才坐过的太师椅,发现椅子的前腿还真断了,顿时有苦难言:
  侯爷,这几张太师椅用的可是上好的紫檀木,而且是上月刚做好送来的,不可能坏啊!
  你的意思是本侯爷冤枉你这个狗奴才了?
  江奉正窝火呢,见二管事敢顶嘴,直接一脚踹过去。
  二管事到底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知道这位爷不好惹,又在气头上,赶紧顺着那一脚滚出去,还滚了好几圈,发冠都散开了,十分狼狈,然后连连磕头赔罪。
  乌衡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假惺惺问江奉:江兄今日遭了罪,不如先回府歇着?
  江奉本想应下,但一想到那道月白身影,心里直痒痒,道:不用!为了这么个狗东西错过良辰美景不划算!
  说罢,对二管事吼道,滚过来自个儿伺候本侯。
  二管事平日也算有几分颜面的人,此刻也不敢多言,赶紧殷勤地爬过来给江奉揉腿。其他人重新落座。
  柳姑娘,下一位就是你上场了。
  阁楼内,大管事看着时亭,怎么看怎么满意,笑着直言,就凭姑娘这容貌,遮着脸都能令人着迷,要是琴艺再出彩些,以后洛水曲坊必有姑娘的一席之地,陆坊主也会亲自教导的。
  不是让北辰画丑些吗?
  时亭腹诽了句,细着嗓音柔声回道:大管事谬赞了,若是小女子能见陆坊主一面,都是三生有幸,哪敢奢求教导?
  大管事道:看来姑娘也是陆坊主的倾慕者。
  时亭笑笑:天下以琴为语者,谁人不知洛水曲坊的陆霖陆坊主?
  大管事会意一笑,正好前面的乐师表演完,他侧身让路,道:那就静候姑娘天籁了。
  时亭颔首回礼,打开携带的长匣,将里面的那把旧琴取出,大管事只需一眼,就知道那是把好琴,也看出时亭极其爱惜这把琴,保存得非常好。
  在四座打量的目光中,时亭从容登上高台,在婀娜曼舞的舞女旁将琴放到矮案上,然后俯身坐下,抬手按上琴身。
  正逢风起,吹得四面银色绸缎晃荡,好似星河肆意流淌,与一身月白的时亭相衬,有种谪仙临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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