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害,哪能啥事儿都让你帮,”张妈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我小孙女病了,说是白血病,要捐骨髓,这不是等不到配型,一直拖着……哎,我赶着去照顾她呢,先不跟你说了啊。”
  项书玉听得心里一咯噔:“怎么这么突然?”
  那小姑娘他之前也见过,挺可爱的小丫头,项书玉也喜欢。
  谁想得到怎么突然就病了。
  项书玉急切道:“那找不到骨髓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我帮您问问别人。”
  “书玉,张妈也不是这个意思,”张妈叹了口气,“我们家呢,经济条件有限,就算是有好心人捐了骨髓,这钱也有点……哎!”
  项书玉一时间没话说了。
  他倒是想给,可是他手头现在也拮据。
  要是夸下海口说要帮忙,到时候拿不出来,反倒让人白白期待。
  项书玉抿了抿嘴,张妈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样子,便拍拍衣摆,说:“我先走了啊。”
  项书玉闷闷不乐回了家。
  家里有一股还未散去的烟味,门口也堆着垃圾。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进了客厅,客厅里一片狼藉。
  按往常,项书玉会主动收拾家,把东西都恢复原状,等着江夏月再次把一切都弄乱。
  但今天,他太累了。
  他只想躺下再睡一觉。
  可惜江夏月没叫他如意。
  项书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看见江夏月在楼梯上站着,视线冰冷地看着他。
  项书玉身体僵直了一会儿,疲倦在见到母亲的那一瞬迅速弥散开,他像是无声叹了口气,知道江夏月要发脾气了,轻声喊:“妈妈。”
  算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项书玉上了楼,想从江夏月身边走过去,又被江夏月堵住了路。
  江夏月问:“你胆子大了项书玉,敢不接我电话了?”
  “我昨晚在忙着。”项书玉说。
  “忙着做什么?”
  “……”
  项书玉沉默了片刻,江夏月咄咄逼人,又继续把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出来,“我让你去勾引段枂,人呢?见到了吗?勾到了吗?怎么,你连个商演都接不到,昨晚在哪忙啊,忙什么去了?”
  “妈妈,”项书玉头疼地像是要炸掉,“我该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呢?”
  “项书玉!”
  是带着怒气的声音。
  项书玉听得出来。
  他忽然不想把昨晚的事情说给江夏月听了,他不想让江夏月知道他和段枂发生过关系,更不想让江夏月知道,段枂甚至还许诺了他伴侣关系。
  他要是说了,江夏月肯定会变本加厉,逼着他做更多离谱的事情。
  项书玉现在猜不到会是什么,但他对江夏月已经没有信任感了,他不相信江夏月会老实。
  于是项书玉几乎没有犹豫,撒谎说:“我见到段枂了,我和他没什么交集。”
  “没交集?”江夏月的嗓音有些尖锐,“你真没用啊项书玉,我白把你生的这么好,长这张脸有什么用,还不如用刀子划烂得了!”
  这种狠话项书玉从小听得多了,已经麻木免疫了,也没放在心上。
  “我会努力的。”项书玉还是把以前经常说的话搬出来,但多少有了点敷衍了事的嫌疑,“抱歉妈妈,让您失望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有点低烧,段枂之前弄进去了,怕他怀孕,又把他按在马桶上清理干净。
  项书玉那时候感觉段枂似乎都已经顶开了他的生殖腔,但伴侣未成结,omega的生殖腔是闭合的,他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地怀上孩子。
  或许只是残留物在作祟而已。
  项书玉想再自己清理一下,但刚和江夏月擦肩而过,江夏月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抓得很紧,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很痛。
  项书玉倒吸一口冷气,又听见江夏月语气疑惑问:“你身上怎么有alpha的信息素?”
  项书玉头皮一跳,心里隐隐不安。
  和他的腺体感知度有关,也和他的嗅觉有关,他自己没感觉到段枂的信息素残留,但换做一个各方面正常的omega,江夏月会发现也很正常。
  他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项书玉唇瓣嗫嚅着,没等开口解释,江夏月已经暴力地拉扯起他的衣领。
  美甲从他脸颊上划过去,留下了一道尖锐的刺痛,项书玉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与勇气,他后背撞在墙上,被江夏月扯开衣领。
  后颈锁骨上满是暧昧而斑驳的痕迹,没有一处不在昭示着项书玉昨夜做了什么。
  江夏月美目瞪圆,抓着衣领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项书玉想,她会先尖叫一声,然后给自己一耳光。
  下一瞬,江夏月不出所料地尖叫起来。
  “啪!”
  耳光落在另半边脸上,又划出两三道红痕。
  项书玉脸颊火辣辣地疼痛,眼眶一瞬间便红了,浸着水汽。
  他没哭,他耳边一直在耳鸣,都已经听不清江夏月在大喊大叫说什么了。
  项书玉垂着眼,靠着墙,沉默地像个木偶。
  江夏月简直要疯掉了,她拉扯着项书玉,尖声道:“你昨晚在忙!就在忙这个?我让你去找段枂!你和别的野alpha鬼混,鬼混到不接我电话,还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回来?”
  “我没有……”
  项书玉低声说,但很快,他的声音又被江夏月盖了过去:“你太让我失望了项书玉,段枂那么挑剔的人,你把自己这幅样子,他还怎么看得上!”
  “那就……”项书玉心说那不是很好么,“那就算了吧妈妈,我本来就不适合跟段枂在一起。”
  江夏月现在放弃她荒唐的豪门梦,他就可以心安理得把昨晚今早的事情当做一场无关爱情的意外邂逅,然后再也不需要和段枂有任何来往了。
  但下一瞬,江夏月又给了他一耳光。
  项书玉被打得身形一歪,脚下踉跄了一下,顿时便踩滑了台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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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江夏月在哭。
  项书玉迷迷糊糊听见了动静。
  那些细碎的抽泣声让项书玉感到了一丝烦躁,但昨晚他被折得太累了,段枂又食髓知味,今早做完以后他只短暂地睡了一会儿,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紧绷到了临界值,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力气睁开眼了,仍然停留在大片的混沌当中。
  他忽然开始对段枂感同身受起来,难怪段枂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哭。
  确实会让人心烦意乱。
  但江夏月的哭泣声还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像是一定要哭到项书玉醒过来才罢休似的,项书玉实在没办法,只能强撑着将眼睛睁开。
  他看见了苍白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的吊灯,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
  大概是看见他醒了,江夏月总算止住了哭声,抽噎着说:“对不起,小书,妈妈只是情绪太激动了,我没想到你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她总是这样,事后来道歉,可这样的道歉像是已经过了保质期,没有意义了,只是能让她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项书玉沉默着,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顺着江夏月的心情说话做事,那样一定会助长了她继续下去的习惯,但过了半晌,他还是没什么骨气地说:“没事的妈妈,我不怪你。”
  其实怪不怪的项书玉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说这种话能让江夏月心情好一点,是江夏月想听到的回答而已,这样,她就能早点把这件事情翻篇,放过她自己,也放过项书玉。
  他长得像母亲,江夏月长得漂亮,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容颜却像是不会老一般,还是三十来岁的模样,皮肤很好,眼角也没什么细纹。
  她确实没吃过什么苦,从出生到现在,也只是经历过不幸福的婚姻罢了。
  江夏月抽泣着,用手指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又说:“小书,我也只是想让你以后过好一点。”
  可是嫁进豪门怎么就等于过得好了呢?
  项书玉不明白这个等式是怎么成立的,兴许只是江夏月自己总结出来的,没有得到过验证的自以为是的道理,但项书玉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你告诉妈妈,你昨晚和谁在一起?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项书玉摇摇头,“你情我愿。”
  段枂没逼过他,还说要帮他找医生打抑制剂。
  唯一逼过他的只有江夏月。
  “没有就好,你和他断掉,以后别见面了,医生说你没有被标记过,等临时标记消失,你再让季烨然带你去见段枂,不然段枂要是发现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他会对你没什么好印象的,这些上层阶级的alpha总是很洁癖的。”
  她又开始讲她的计划了,似乎根本不需要项书玉的意见和想法,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安排得那么妥妥帖帖,像是只要按着她的想法去走,就一定能获得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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