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走出漫展大厅,现在有五百现金,他来不及吃饭马上坐车离开这里。
  这座城市是离第一研究所最近的城市,他要走远点。
  他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张地图,这是他报刊亭买的,老板说现在很少有人买地图了。
  荣熠也没办法,五百买不来手机,他也没途径办匿名电话卡。
  以前他所有的人脉关系都来自施路平,现在断了,他也不可能去找他们。
  大巴车上的电视在播报新闻,中午十二点,午间新闻插播一则新增重点通缉名单,荣熠抬眼看着,主持人口齿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还有陶晴朗。
  没有乔纾,但是陶晴朗能逃走乔纾就一定能,或许是因为高级向导信息保密,被列为曾经花卷说的内部通缉犯了。
  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更加紧张,他日后需要面临塔和乔纾两方刁难,该怎么活下去才好?
  他没再继续听新闻,继续低头看地图。
  五百,活不了几天,以前生活过的地方都不能去,也不能贸然去打工,他得先把这段非常时期躲过去。
  他突然想到熊炬和嘉冰他们,这些人怎么样了?
  他向窗外看了会儿,又想到一个人。
  春花奶奶。
  她憎恶塔,所以她不会把他交给塔,而且她作为黑市头头,即使组织被剿灭,她肯定还有门路联系到那些叛逃者。
  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叛逃,不如就去找那群叛逃者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帮助。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吃饭睡觉,是感应环,这里面有定位,叛逃者说江午成功取掉了感应环,他也得尽快取掉。
  荣熠在大巴车停下时跳了下去,按照地图走了一段距离后上了另一辆大巴,他先去走马巷碰碰运气,那里是春花奶奶的老巢,说不定她在那里还有眼线。
  大巴车晃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把他送到了地方。
  荣熠下车后直接在当初问路的小卖部口打听春花奶奶这个人,走一路问一路,所有人都说没听说过。
  他也不指望路人能告诉他答案,他是想把春花奶奶的眼线引出来。
  晚上八点多,他找了家面馆吃饭,太饿了。
  面刚刚上,面馆的卷帘门突然被拉了下来。
  荣熠顿了一下,继续掰开筷子低头吃面。
  面馆老板吓得从后门跑了,一个半夜带墨镜的人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你在找春花奶奶?”
  荣熠把嘴里的面咽下去点点头:“对。”
  “原因。”
  “我想请她帮点忙。”他说。
  墨镜男打量了一下他廉价的行头,嗤笑一声:“你能出多少钱?”
  荣熠吹吹面:“我没有钱,我会卖情报给她。”
  墨镜男感觉自己被耍了,拽住荣熠的围巾趴上去说:“说来听听,如果有价值,我就送你去见春花奶奶,如果没有,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荣熠把围巾抽回来笑笑:“情报怎么能是随便说的,嗯……你可以告诉她,我们在一个多月前见过,就在走马二巷被分尸那一天。”
  墨镜男听到走马二巷微微一惊,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用一张笑脸对着荣熠:“车一会儿就到,春花奶奶请贵客去她家里详谈。”
  墨镜男特意咬重了‘贵客’两个字。
  荣熠趁着这个时间吃完了那碗面,看看价目表,数了十二块钱放在碗旁。
  他跟着墨镜男钻进车里一路来到郊外别墅区,车在停在一栋别墅前,门已经打开。
  墨镜男在门外站住了,让他自己进去。
  这间房子一看就是春花奶奶的风格,在门外他就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房子四处摆着佛教器物,就是这个风水他不太懂。
  门被关上,荣熠走进客厅,春花奶奶正在上香。
  “真没想到你又逃出来了。”她把香插进香炉,请荣熠坐下。
  “真没想到您没摆我一道。”荣熠把兜里买来的刀掏出来放在茶几上,他以为春花奶奶会找他报仇。
  春花奶奶抬起手让他打住,好像在说佛祖面前不讲这些。
  “你带来什么情报了?”她不想和荣熠在这里怀旧,直奔主题。
  “我想先提出我的要求,您看能满足我多少,我再酌情给您提供情报。”荣熠说。
  春花奶奶低声笑笑,点头道:“你说。”
  “您应该也关注过一个多星期以前有一批人从演习场里逃出来了吧?”
  “对。”春花奶奶答。
  “那是我的朋友和三个叛逃者,我要那三个人的组织信息,还要和他们取得联系。”
  “这个不难,继续。”春花奶奶说。
  “我要一笔钱,现金,具体数额您可以听完情报之后决定给我多少,还要一把枪,一盒子弹,一个手机和匿名电话卡,最后,我希望您能在我联系到他们前保证我的安全,我不想再被塔抓到,也不想被施路平找到。”他说出全部条件。
  “我记得,你不就是施路平的人?”春花奶奶见荣熠不答,就又说,“看来你二进宫是他造成的,那么你的情报有这一条吗?”
  “没有。”荣熠老实说,他并不打算透露他和乔纾的事,一切和他有关的情报他都不会说。
  春花奶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过多勉强:“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荣熠见春花奶奶答应后就开始讲述他在演习场里的见闻,包括异体丧尸和地下空间的孵化基地。
  他讲了半个小时后喝了一口桌上的温水,对春花奶奶说:“有纸笔吗?”
  然后他接过纸笔在上面写下他在地下空间的垃圾站里看到的一些东西名称,乔纾说过,有时候垃圾可以还原现场,所以他在地下刻意记下了见过的标签,虽说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专业的人总会知道。
  “地下空间的实验室我没有进去,这些是他们用完的垃圾,您可以参考看看。”他合上笔把纸推到春花奶奶面前。
  春花奶奶仔细看完,沉默了半晌,站起来面向佛像。
  “这群人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她开口说。
  荣熠猜得没错,春花奶奶对这个计划有所了解。
  “这个计划很早就开始了吗?”他问。
  “很早,早出你们两代人,”她缓缓说道,“你说的那个符号,塔里的人称它为黑子优势,早在几十年前黑塔组织的领头人将白塔组织创始人处以死刑前,他们下了一局棋,黑塔人赢了,那个领头人大放厥词,说他们会一直胜利,直到计划成功。”
  荣熠听得云里雾里,他就知道一个塔,怎么又衍生出黑塔和白塔?
  “塔是只有一个塔,但塔中的势力并不单一,其中最大的两个势力便被称为黑塔与白塔,白塔是因黑塔而生,被黑塔所亡,”春花奶奶回忆起几十年前,“在塔里,身处高层的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内斗从来没有停止过,一部分人组成激进派,认为塔的决定权应该集中于一方手中,而不该双方争执不休严重拉低事务效率,另一部分为保守派,认为塔应该继续保持现在的决策模式。
  这种现象持续了十几年,出了一场意外,那时候哨兵和向导的人数还没有倾斜,有一批向导在执行任务时强行控制哨兵反叛,将所有队友屠杀,之后又控制那些哨兵自杀,此事一出塔里两个派别彻底站在对立面,激进派成为黑塔组织,他们的成员多数是哨兵,他们认为下放给向导的精神控制权限太多,必须要改变这一现状,他们就开始研究哨兵的自我防御能力,他们会在哨兵觉醒入学时给他们注射下疫苗,促进他们生成防御屏障,避免精神系被向导完全控制,而白塔组织的绝大部分成员为向导,这次事故因向导所起,所以他们认同了这种做法,收回了向导的绝对控制权。
  可是这只是一个引子,随着哨兵的自我防御能力愈发完善,黑塔成员愈发猖狂,高层换血,剥夺高级向导的战斗权利,放纵低级向导无法无天,整个向导系统乌烟瘴气,这时有消息传出白塔组织的创始人在进行一项高危研究课题,是直接针对哨兵的精神控制,甚至有人说他们已经可以随意破坏哨兵的整个精神系,这个消息在全世界传开了,白塔组织的创始人在民意下被处死,几年之后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世界各地一夜之间冒出各种邪/教组织,开始大规模屠杀向导,从此以后哨向人数开始倾斜,一直到今天。”
  荣熠听完之后撑着额头梳理半天,春花奶奶就在窗前站着,等他把逻辑捋顺。
  “您是不是想说,其实这两次决定性的事件很可能是黑塔组织自导自演,为的就是把白塔组织赶尽杀绝,”荣熠慢慢说着,边说边想,“而孵化基地做的事就是他们当初谣传白塔创始人做的事,甚至要更没有人性,他们不仅毁坏哨兵的精神系,还把他们变成生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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