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另外那俩人万一再误会了,他同顾青云的关系又要如何?
  应天沉默地看着顾青云,古井无波透不进一丝光线的黝黝瞳仁,蓦地闪了一下。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有什么东西能完美替代人类大脑的一部分功能。能保证一定的隐私性,还能做到自由地回档查看。
  “是什么东西呢?”应天那张完美无瑕的漂亮脸蛋,缓缓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他脑子里想起了顶楼走上里随处见的,冒着猩红色灯光的监控摄像头。
  应天懊恼,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东西呢?
  作为一名艺人,应天私底下其实并不喜欢被过多的关注,连带着讨厌着一切带有镜头能记录、监控着他一举一动的手机、摄影机、监控……
  只是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总得特殊着对待。
  既然他的大脑记不住这些琐事,那就用监控器巨细无比地录制下来吧。
  这样也就不会造成,诸如今日的误会了。
  应天彻底从顾青云的胸口处,抬起头来。
  唇角处挂着的可-疑水光,被他伸出的一小-截殷-红舌尖毫不在意地卷席-舔舐干净。
  似嫌视野之中,无端肿-大几倍的肉桂晕碍眼。
  应天伸出手来拨动遮挡着,他顶着脸颊处蔓上的病态红晕低声道:
  “我在家里装上监控好不好?”
  “你说话也不利索,我记性又不好。”
  “只要装了监控器,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对不对。”
  “我很聪明是不是?”
  “笑,”应天抬手勾着顾青云的嘴角,率先做出微笑的模样,语气轻柔得阴森,“你现在应该笑了哦。”
  “该为我的提议感到欣喜了。”
  “顾青云,你说是不是?”
  应天甜甜地笑着,脑子里都已经计划好了。家里的其他地方自然是不需要装监控器的,只要在顾青云居住的那间客房装上监控就好。
  这样自己每次检查完,顾青云到底有没有背着他穿硅胶衣后。还可以调动监控录像,清晰地证实他到底都对顾青云做了些什么。
  怎么会这么聪明呢?
  应天有些小自得,不愧是他啊。
  他洋洋的视线触及到貌似听不懂他话,仍苦着一张脸的顾青云时,微往下沉了沉,“还在生我气?”
  他往前凑了凑,语调真挚:“如果是我错了的话,我会道歉的。”
  可惜啊,从小到大他还就没做过错事。
  顾青云若是觉得他做错了,那就拿出证据反驳他,总不能含沙射影地诬陷他,摆着脸色给他看吧。
  应天不是记仇的人,不涉及底线,偶尔也会原谅顾青云的无礼。
  他弯着眉眼,一副心头大患已解决的轻快样。撑着顾青云站直了身体时,语气仍是先前高不可攀地嫌弃。
  “走吧,耽误这么久了,赶快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身上都要脏死了。”
  他和顾青云贴得近,对方滚烫的体温如胶似漆地缠着他,像只热烘烘的带着阳光味的狗。
  伴着他身上传来的轻颤,透过应天身上穿着的那一层薄薄白衬衫,难舍难分地灼烧着他,坏心眼地想要蒸发掉应天身体里的水分。
  自己也是被顾青云逼急了,竟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完全忘记了顾青云到底有多脏
  他随手拎起被丢在地上的外套,又捡起顾青云脚边的长款风衣,他先一步地带路。
  “上楼吧。”
  应天居住的别墅,是二十多年前买的了。前几年刚重新装修了一遍,把红木风的老派装修,改成了现代化的简约款。
  整体的布局却没有变更过。
  一楼没有卧室,客厅、厨房、餐厅、电影厅、储物间,外加一间小小的厕所,就是它的全部构成。
  那间逼仄的厕所小得可怜,装下智能马桶与洗手台就已耗尽了它的全部空间,想要淋浴必须前往二楼。
  二楼带着露台,看起来比一楼要空旷得多,却更有生活气息。
  铺了一地的毛绒地毯一路蔓延至楼梯边缘,入脚便是绵绵厚重的软。
  可以居住的屋子照例不多,拢共就四间。带着独立卫生间的主卧,是应天的卧室。
  剩下三间客房,一间已改成了储物间,一间则有备无患地留给了未来可能会进他家里居住的家人?或朋友?
  虽不保准,自己会不会让他们在这里过夜,但态度总还是要端正些的。
  “那就只剩这一间房了啊。”应天不怎么乐意地拉开了他卧室隔壁的白色木门,“你就住这儿吧。”
  “里边有个卫生间,你直接去洗澡就行。”
  言毕,他斜睨了顾青云一眼,警告道,“可千万别把我屋子弄脏了啊。”
  确认顾青云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应天这才不怎么放心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可能今天早上他选择的裤子尺码有些不对吧,某些地方实在是紧绷得厉害。
  应天视而不见裤子顶起的弧度,只一心想着这裤子不好,以后他尽量少穿几次。
  第二十二章
  脑子完全清醒时,顾青云绝对是会拔腿就跑的。不论是直接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又或者是趁着应天背过身的瞬间大步跑向一楼。
  他总归不会这样的坐以待毙。
  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的状态,在应天沉沉的警告注视下,顾青云稀里糊涂地跟着应天上了二楼。
  他自主意识有限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尚且没有完全消化、理解完应天话里全部的意思。
  就听应天不怎么耐烦地开了口,“你就住这间屋子吧。”他语气里伴生出的短促叹息,带着无奈妥协似的退让。
  无端,听得顾青云一阵羞愧。他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整张脸烧红了得烫,灵魂都仿佛撕裂成两半。
  一半因着对方的语气,觉得自己给应天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没听到应天都在叹息吗?他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对。
  顾青云难为情地垂着脑袋 ,视线偷偷瞄向应天。他刻在骨子里的讨好,是二十多年人生塑造结成的果,无法矫正难以避免。
  而他另一半灵魂又忍不住顺着应天的话去想,住在这间屋子?
  他以后就要住在这儿了吗?
  顾青云脑子突然变得很痛,这是他的新家吗?他又搬家了?
  现在他要听新房东应天的话,在新家里洗个澡?
  顾青云踟躇地站在半开的门口,升起几分想要退缩的心。
  拉着窗帘黑漆漆的屋子,总让顾青云怀疑门后是否有个恶作剧在等着他。
  就像早些年他参加的恶搞综艺。
  半开的门顶上,夹着的永远都是满满一盆凉水,交叉着飞舞过来的始终都是扑满粉笔灰的黑板檫。
  他看着应天离开的方向,抖动着喉结却连出声都倍感困难。
  顾青云压抑着自己仓惶的呼吸,比起应天厌烦的口吻与目光,反倒是门后未知的“恶作剧”更好接受些。
  他抬手轻推开房门。
  宽厚的肩膀下,顾青云的肩胛骨透过紧实的蜜色肌肉若隐若现地起伏着,像蝴蝶狂震的翅,又像两块并拢的盾牌。
  他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门后比顾青云想象的要安全得多。
  没有倾盆而下扣在身上,把衣服弄得贴身紧绷又湿漉漉的凉水,没有需要他躲避的尘粉飞扬的黑板檫,更没有无处可逃的哄堂大笑。
  顾青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是了,这是应天的房子,是他的新家呀。
  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戏弄人的恶作剧呢?
  顾青云眉骨高耸的俊脸上,露出同他长相并不怎么相称的憨厚傻笑,他歉疚地看了应天一眼,在心里反复地道着歉。
  是他不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太坏了。
  应天好心地把屋子租借给他住,他却怀疑着应天心怀叵测。
  顾青云高高提起的心,都不等完全落回鼓噪的胸腔。
  大开的白木门对面墙角处,黑洞洞的镜头就伴着不断闪烁的猩红灯光嗡嗡地移了过来,死死地聚焦在顾青云瞬时惨白的脸。
  浑身的血液都静止了般,顾青云吓傻了地僵硬转过头来,他生生咽下喉咙口涌上的铁锈味,惊愕地哀哀唤着:“应…应天。”
  宛如没听到他的声音,应天仍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他被女娲精细雕琢过的修长指节,轻按在门把上,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推门而入,把顾青云一个人留在走廊。
  这逼的顾青云不得不加大了音量,他无助的声音染着明显地颤,“应天,应天!”
  昏沉到闷痛的脑子,应天在玄关处说的话还犹在耳畔。
  咂摸着自己皮肉发出的低沉咕哝声,有商有量地自说自话。
  没有给他反驳的意思,应天就已经拍板了事情的结果。
  他要在二楼的客房装上监控。
  这样,应该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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