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又一个死刑犯抬起头来:“你真的是刺客?”
莱夏夸张地表示出惊讶:“那还有假?难不成还是大巫看上了我的美貌,拉我过来凑数?”
说完这句话,铁笼又陷入到安静当中。
过了半晌,莱夏讪着脸问道:“你们还真不是刺客?”
“是刺客。”头一个死刑犯沉着脸说道。
莱夏终于住了嘴,没过多久,他又开始拿脑袋撞击铁栏。铁栏似乎是坚不可摧,但由于他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也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开始有巡逻的士兵往这边赶来,用枪柄在铁栏上敲出更大的声音:“干什么!挨千刀的,死都不能死安静一点,是不是想要陛下收回成命,把你们一个个都剐了才肯消停?”
莱夏的头巾早已不知去向,一头金发风中凌乱,发根早已被血染红,完全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巡逻兵走了后,他将武器换成了绑在手上的铁链。精铁砸在精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赶在巡逻兵重新赶来之前,那个面色阴沉的死刑犯终于再次开口:“够了!够了!信不信再撞我一脚踢过去,让你临死当一把太监?”说着,他的脚已经向莱夏这边伸了过来。
莱夏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猛地一缩,随即放松下来:“老兄,这你就不厚道了,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吵一点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好吧?还是兄台已经有了脱身之计?”
“没有!”
对面的兄台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透露着抓狂,仿佛已经没有人比他更期待祭祀的到来。
他的期待很快成了真。落日在宽阔的河面上洒下最后的余晖,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篝火在河边熊熊燃烧。一队红袍黑甲的士兵亲卫兵开始推着巨大的铁笼,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缓缓滑行。透过铁栏,莱夏能看到远处漫山遍野的围观百姓,和华丽铺排的天子仪仗。
寻常百姓便是来得再早,也只能在远处感受一下皇家威仪,这车十恶不赦的死囚倒有了接近帝王的特权。铁笼被推到天子座驾前方,皇帝没有作出什么表示,倒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河水冲刷而过的地方捧起一把细沙,随后举起双手任风把细沙吹往人群的方向。
这人应该就是名号比皇帝还管用的大巫。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大巫开始用高低起伏的声音吟唱。吟唱了半天,莱夏只听懂最后一句——“河神啊,昨我献上鲜嫩美味的猪马牛羊,愿您酒醉饭饱,佑我大乾风调雨顺,仓廪充实;今我献上罪恶滔天的朝廷重犯,愿您行以天罚,佑我大乾长治久安,人心向善。”
唱完,大巫转过身来,冷若冰霜的眼睛直直望向铁笼中的莱夏——
那不是他们的云玥长官还能是谁?
第26章 中场休息
云玥像古代唱喏的太监那样,拖着嗓子道:“戌时到——祭祀始——”接着,那队士兵便把铁笼往河岸推去。
河岸由高到低,铁笼也越推越快,到了最后,已经不用士兵用力,铁笼自己就往河中滑了进去。
重物落水,激起老大一滩水花,莱夏瞬间陷入了水流和泥沙之中。河水灌入口鼻的感觉真实无比,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铁笼已经被人打开了。
模糊不清的视野中,一个人正撑着铁笼上方的开口,选择性地放人出来。那些被放出去的人手脚都是自由的,显然早就处理过了手上的铁链,还有些人受浮力影响撞到开口处,则被门口那人无情地踢回了铁笼。
莱夏想方设法地挣脱手上的铁链,没能成功,只好以双手绑在背后的姿势与那“守门人”缠斗起来。他的腿缠住对方的腰,对方则拼命地攻击他的上半身,一时之间,暗流翻涌,水花四溅。
河底的动静传到了河面上,大巫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顾青却早已带人赶到河岸边上守株待兔。在围观百姓的一片惊呼声中,他与一个潜伏上岸的水鬼打了起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象忽然全部消退,系统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了起来——
“中场休息时间到,基地时间14点整比赛继续,请全体参赛人员于基地时间14点以前恢复上线,未上线者算作在比赛中死亡。”
说罢,真实世界的感官一齐回到了大家的身体里。
在游戏中打得你死我活的人,还要在现实生活中一起午休,一起进餐。
累死累活拖着盔甲跑了一早上的“九头帮”小队,更是特别地有食欲。刚一在线下见面,艾达就提议要去生活区的高档餐馆中用大餐。
然而,他们刚要动身出发,就被召唤到特别行动部的礼堂中。礼堂中布置得张灯结彩,年味浓重,讲台上分别站着第一作战队队长及特工训练员宗冷、特工总部司令官云玥,和特别行动部部长吴骁。
三位直属上司齐聚一堂,一个比一个脸色更臭。先是由吴骁回忆了特别行动部种种光辉过去,点出“特别行动部是银沧共和国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关之一,是那些军校生毕业后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从而对比了他们和军校生在团体赛中的差距——
“第一轮才进行了四分之一,两大军校无一队遭到淘汰,你们这些已经录入档案的预备特工却已经被淘汰了四队!简直就是特别行动部的奇耻大辱!再这样下去,特别行动部就别叫特别行动部,改成‘特别丢人部’好了!……”
接着由宗冷对他们比赛中的表现进行了战略上的点评——
“这四个遭到淘汰的小队,虽然本身战斗实力近乎为零,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丧失大半成员,却是因为毫无战斗意识、毫无比赛意识。在一个陌生而充满敌对势力的环境中,一开始做的竟然不是隐藏自己、观察环境,而是像个愚蠢的游客那样漫无目的地东奔西跑,连赛场的提示都没来得及触发,也没有选出个作决定的人。你们说这样的队伍,不淘汰它还淘汰谁?……”
相比于吴骁的怒气腾腾,宗冷的点评带着一贯的嘲讽和冷淡,但至少比吴骁的话语有用。这让不少平日里对他极尽腹诽的人都暂时放下了不满,开始考虑他在战术上的建议。
在听完宗冷的点评后,云玥紧绷的脸色忽然放松下来,对于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比赛,她只有一句话:“不过,你们当中有的人,倒让我对接下来的比赛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接下来,我就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为了让跨校组成的队伍能够充分交流合作,比赛期间内,礼堂将开放使用,欢迎所有选手在休息期间自助用餐。当然,军校中也有礼堂,你们也可以到他们的礼堂中用餐。作为对海天地人团体个人赛的支持,伙食费将由两大军校及特别行动部负责,参赛选手不用支付任何费用。所以,尽情地吃吧!”
说着,礼堂的侧门就被打开,十来位打扮成侍者模样的仿生机器人推着餐车,从门中鱼贯而入,将菜肴摆到一排排的长桌之上。
金碧辉煌的礼堂映着热气腾腾、色泽丰富的食物,顿时驱散了方才的严肃气氛。对特别行动部最为不满的抵抗者,为拜倒在了美食的诱惑之下。
顾青一边吃饭,一边和别的队伍交流信息。长桌对面的那一队,一共是六个人,进入比赛后发现来到了工业革命刚开始的年代。
这个年代里有个著名的机械大赛,众多机械大师带着自己设计的画稿,当众制造出一个有足够创新性的机器。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工匠,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天,以恶劣的方式杀害了著名的机械大师,拿走了他的手稿,而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比赛结束之前找到杀人凶手并让手稿得以公布。
现在,他们既不知道杀人凶手的模样,又不知道手稿上画的内容,还得提防着各种在工艺大赛上心怀不轨的人,已经是极其的被动与疲惫。
一个叫林映帆的男子忧郁地说:“那时候已经有枪、有炮、有蒸汽发动机,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煤烟,随便走进一间屋子,都像是走进了工匠的作坊,连天色都是灰沉沉的,好像染上了一层洗不干净的机油。”
一个叫曾缈的女子咬着一只羊腿说:“林大诗人,你怎么又在作诗了?你这样接下来的枪战该怎么办?”
林映帆低下头来:“我希望不会发生枪战。”
曾缈则一脚踩在了旁边椅子的横杠上,像个女流氓一样两条腿分得老开:“林大诗人,你怎么不是作诗就是做梦?这是对抗赛,又不是大家齐心合力抓凶手?况且要真是那样,凶手只怕是比任何人都可怕的大boss,让你吃枪子儿都便宜你了。”
有人听了林映帆对天色和气味的描述,也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煤烟味和机油味都嫌难闻?那你是没闻过腐尸味吧?知道我们的赛场是在哪里?千年古墓中!那古墓中有意思的东西多呀,水银机关、流沙陷阱什么的都是小事,动不动它就给你来个大场面!这三个小时,我们已经打跑好几拨吱哇乱叫的鬼母灵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