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倾竹析点点头表示知晓。
“我们会尽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你的身上,然后...”
一个完美的替代品。
一个足以吸引所有目光的靶子。
这便是倾竹析‘以身入局’,最重要的意义。
青发少年的目光移向不远处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白发少年。
小珺...
这一次,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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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由得庆幸请假了,最近事太多了,唉
爱你们[红心]
第127章 落寞
糖果的甜蜜, 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暖意,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亲情与友情...
这些构成生命温度的碎片,对巫雩珺而言, 都只是存在于他人记忆中的模糊概念, 是他从未真正体验过的遥远回响。
被人为地剥夺了过去与未来,囚禁在永恒的当下,少年甚至连自己失去过什么都不知道。
正因为现如今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每一样能握在手中的都无比珍贵,是绝对无法舍弃之物。
“小析呢?他今天...也没来吗?”
巫雩珺对时间的流逝本就缺乏清晰地感知, 梦世界各枢区域遵循着截然不同的规则, 昼夜轮转交替并非通行的法则。
而他所在的【第一枢·白昼的咏颂】, 更是一个由柔和而圣洁的白光与舒缓轻盈的咏唱组成的永昼世界。
再加上巫雩珺不会和寻常梦使者一样在苏醒和沉睡间切换,那漫长而空寂的时光,便显得格外难熬。
前段时间倾竹析几乎不再离开,陪伴了巫雩珺好长一段时光, 他已经习惯了这份持续存在的温暖, 如今, 那青发的身影却又不知去往了何方。
他要去做什么?他还会回来吗?
虽然倾竹析在离开之前和他郑重地进行了道别, 但这样不确定的想法还是动摇着巫雩珺的心神,令他滋生出难以抑制的惶恐。
白发少年的双眸是接近透明的白,宛若空洞无物,却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可怖之感。
万俟书艺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感到一阵无力, 她不能将真相和盘托出,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偏偏拙劣的谎言在这位感知异常敏锐地少年面前都无所遁形,在真相与欺骗之间,她只能避开那令人心悸的视线,并在此基础上保持沉默。
“嗯, 他没有来。”
巫雩珺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了起来。
他想要去找倾竹析。
但却又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恍惚中,他听见了水流动的声音。
流动?
——
“废物!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
邹瑞藏的咆哮在冰冷的实验室内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他面前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几乎缩成了一团,脸色惨白如纸。
维生装置中包裹着巫雩珺的浅蓝色液体是特殊配置的,不仅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更蕴含着强效的安眠成分,需要像精密输液一样定期更换,绝不可让空气混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今天负责更换液体的研究员却在操作中出现了重大疏忽,导致大量气泡混入了循环系统,原本平稳流淌的维生液瞬间变得湍急紊乱,装置内顿时一片翻涌。
不可让空气混入是写在操作手册中的,研究员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事故发生的瞬间,邹瑞藏恰好就在实验室巡视,当他看到维生装置内那异常涌动的气泡和剧烈波动的数据指标时,差点把心脏病吓出来,几近窒息。
他耗费了十数年的心血,倾注了无数资源的成果,差一点就因为这种低级的失误而毁于一旦!
负责人几乎要瘫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委屈和不解——自己所有的操作步骤都是严格按照手册执行的,此前多次更换维生液也从未出现过问题。
可他不敢辩解,他知道此刻无论如何解释都会被怒火中烧的邹部长认定为推卸责任,下场只会比那些悄无声息消失的前同事们更惨。
想起可能的遭遇,他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恐惧和冤屈咽回肚子里。
邹瑞藏甚至都没空立刻处置这个‘废物’,他就让他这样狼狈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自己则紧急地指挥各个研究院调试着各项数据。
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粗重的呼吸打在控制台上。
直到反复确认这次意外并未对巫雩珺的生命体征和脑波活动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后,那口堵在胸口的郁气才猛地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后怕。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那位导致这次事故的研究员,还好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否则等着他的可能就是那位司女士了。
邹瑞藏重重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冰冷的视线如同利刃划向跪在地上的存在。
“先给我滚出去。”
研究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家伙算是彻底完蛋了。
正如其他研究员猜测的那样,邹瑞藏没对他大发雷霆,是因为已经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干嘛要在意一个死人呢?
自巫雩珺逃离以来,邹瑞藏诸事不顺,更换维生液混入大量气泡这件事夹杂在其中甚至算不得什么。
难道真是上天注定要绝他的路?
一股邪火在他的胸膛里闷烧,无处发泄。
“邹...邹部长...”
这时,又一个研究员跑来,战战兢兢地开口。
“支支吾吾做什么?说!”
邹瑞藏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临疯狂的野兽。
“是!您可能需要来看一看...”
研究员吓得一个激灵,语速飞快。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给他一万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扰邹瑞藏。
邹瑞藏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攫住了他。
他只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那名研究员走过去。
研究员领着邹瑞藏来到了巫雩珺的维生装置前,眼前的情形,已无需任何语言来描述。
装置内,幽蓝色的维生液中,那个本该永远沉睡下去的黑发少年,此刻竟睁开了双眼。
一双纯粹的漆黑眼眸,映照着实验室惨白冰冷的灯光,却没有丝毫神采。
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就如同两颗被镶嵌在苍白面容上的黑曜石,空洞而死寂。
邹瑞藏瞳孔骤缩,几乎是扑到装置前,脸都快要贴在那冰冷的透明玻璃上了。
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谨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试探着伸出手在少年的眼前缓缓晃动。
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如死物一般,毫无反应,连最本能的眨眼或颤动都没有。
即便这才是邹瑞藏希望看到的,但一股不可抑制的寒意还是从脊椎窜起。
“只是...睁开了双眼...”邹瑞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可能只是刚才的事故,刺激到了某些神经反射区...”
也不知道邹瑞藏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安抚周围的人,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邹瑞藏又从衣兜里掏出灯笔,调整到微弱的光束,对着巫雩珺的瞳孔进行照射。
光斑落在漆黑的瞳仁上,那瞳孔收缩的反应极其微弱、迟缓,远远达不到清醒状态应有的灵敏程度。
这就说明,巫雩珺还在接近昏迷的沉睡中,并未真正醒来。
这个结论才真正让邹瑞藏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但那股萦绕不散的不安却并未消退。
被无声注视着的毛骨悚然之感挥之不去,邹瑞藏竟不敢再与那双眼眸对视。
“加强监测!所有生理数据,尤其是脑波活动,我要实时报告!”
邹瑞藏厉声下令,声音因压抑的恐慌而显得有些尖锐。
——
“嘿,我的老朋友,时间过得真快啊,你说是不是啊~”
“......”
空旷的沙地之下,只有莫里亚蒂一个人的声音。
“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吧,出来和我说说话嘛~”
破碎的沙漏静静的躺在巨石之上,依旧没有回应。
“克罗诺斯陛下,我们敬爱的暴君,我...”
“滚,莫里亚蒂。”
沙粒摩擦挤压,发出低沉而饱含厌烦的轰鸣,在空旷的流沙之域回荡。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暴君陛下~”
莫里亚蒂绕着巨石转圈着前进。
“我来,是邀请您前往第八枢做客的~”
做客?
莫里亚蒂已经失去了第八枢的枢梦碎片,他有什么资格邀请自己前往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