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本还以为武将之女会不一样，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般想着，除去辛雁，貌似就连墨言，也开始厌恶他了。不过也是，换他是墨言，他也会厌他。
卑鄙恶劣，这便是如今的他。这便是，他阿父期望他变成的样子。
接着，只听‘啪’地一声清脆响声。
喻栩洲的脸，当即往右侧偏，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泛红的巴掌印。
他僵硬抬手，捂住了被扇的左脸。耳畔则响起了少女熟悉的声音。
“知道吗？小侯爷。肆意轻贱自我性命之人，不会有人喜。”她放下了那只高举的手，看着他的眼中，尽是破碎与失望。
他幼时灿烂的笑容，温暖了她，令她一见倾心，犹记至今。
而现下，他竟是当着她面，骂自己命如草根。
她本还认为记忆中，那个笑容耀眼的小公子不曾改变。可眼下，她脑海中少年似暖阳般的笑颜，正逐渐破碎。
喻栩洲呆住了，尤其是在看见她眼底明显地失望后。整个人彻底傻了。
“喻栩洲。你若连珍爱自己的性命都做不到，又凭什么想让他人喜你？”
当少女最后深深看向他时，二人对视。他看见了，那在阿姊与阿父眼中，未曾看见的重视在意。
真的会有人…喜欢…他这样的人？
此刻，他心中是这样问自己的。
“接下来的路，我会自己走。便不劳烦小侯爷了。碧儿，咱们回府。”
留下这么一句话，辛雁便转身。带着碧儿，从他跟前走过。临走前，他甚至还看见了，她抿唇不忍的神情。
那副眼神，是同情？
不，不只有同情，貌似还有失望。
失望？
她对他失望？
辛雁…她究竟为何，要对他露出这等失望不忍的眼神？
“等等，辛雁！”
可当他放下捂脸的手，扭头想要呼唤她时。此刻的辛雁，竟早已走远。
喻栩洲却只能呆呆望着她的背影，任他如何呼唤，她的脚步都不曾停过。
她背影已然远去，唯有她那句‘凭什么’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肆意轻贱自我性命之人……”
不知不觉间，他嘴中无意复述辛雁方才的那句话。
与此同时，一直藏于屋檐房顶暗处，奉命小心跟踪的几人中，为首的蒙面公子，默默观望着分别的二人，黑色面巾下的嘴角轻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机会来了。”他嗓音较细，嘴中说着这四个字，视线也不禁越过喻栩洲，锁定在了那位一袭碧落襦裙，背影渐行渐远的少女。
他视线盯着辛雁，抬手朝身后另外几名蒙面黑衣人下令：“奉太子妃之命，捉拿辛氏女。”
“按照原计划行事，绑架她，逼着小侯爷。英.雄.救.美。”
最后那四字，蒙面公子说得格外刻意，甚至是一字一句吐露而出。
喻栩洲，好好‘感谢’你亲爱的姐姐吧。为了撮合你与辛家女，她可是煞费苦心呐。
“不必怜香惜玉，也不必手下留情。若表现得太假，可就不像匪徒了。”
“是。”
伴随着这句吩咐话语，他身后一众蒙面人，点头应声。
而这名为首的蒙面男子，其实若仔细观察他的神韵气质。不难看出，他便是白日里，向喻歆然禀报喻栩洲与辛雁行踪，负责替她办事的那位，待喻歆然神态尽显恭敬小心的太监。
男子视线静静瞧着不远处的辛雁，心中联想到了太子殿下临行前，曾在议事室，与他私下交谈的那些话。
喻歆然这两年，莫名控制着弟弟喻栩洲，逼迫他接近辛家女。
只怕，两年前太子临行前的担忧怀疑。是真的。
两年前。
太子晏旭泞为了提防喻敛安插在东宫的细作眼线，特意遣散周遭下人，暗中同他在一处议事室中交谈。
后来不久，他随太子一路回归太子书斋处理公务。不想，那时守门的侍卫却说...
太子妃，竟来过。
当时的宴旭泞，听闻喻歆然曾来寻过他。下意识调头，往自己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
东宫内，去往太子书斋的路有两条。其中一条近道，便须经过那处议事室。
“殿下...”
“好了。柊雹，本宫知道。”
当时，宴旭泞打断了柊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后来当日下午，宴旭泞去了一趟太子妃寝宫。待到隔日，殿下再回来时。
便是黑沉着脸，朝他吩咐道：“柊雹，从今日起。你改名为顺柊。待我走后，便去太子妃宫中伺候。”
宴旭泞说着，手上递给了柊雹一张人皮面具:“我不敢保证，她是否真偷听到我们昨日谈话。以防万一，你替我去盯紧她。你刚来不久，她虽然不常见你，不知你名。但应也是记住了你这张脸。”
顺柊缓缓接过那张人皮面具。
“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我不在这几年。切记，盯紧喻歆然。她向来善妒，万不可让她破坏了我的计划。”
他将人皮面具完整戴好后，原本那张清秀的脸，也转变为了一个相貌普通的怯懦小生。
当他戴好面具，再度抬眼对上宴旭泞时。看到的，是太子居高临下的严肃相貌。他躬身拱手，恭敬应声：“定不负使命。”
那时的顺柊，自然知道。宴旭泞所谈的破坏计划，是何意。
是侧妃...
是辛康安之女，是太子打算纳辛雁为侧妃的计划。
而他，自然也在带上人皮面具的那刻，成为了太子妃寝宫中伺候的太监顺柊。
也是近两年来，太子妃身侧最为得意的一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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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以防大家弄混，我还是先解释一下吧。柊雹这个角色，他并不是什么新角色，其实在第二卷开头前几章就出场过。
57章，58章那位与喻栩洲对峙的蒙面黑衣人，包括上一章结尾的公子，都是柊雹。区别只在于可能只有上一章的柊雹，是露了真面容。
他名字是我临时取的，但角色是很早前就定好的。其实铺垫这位角色，也有段时间了。
第69章 绑架
“小姐,你又逞能。”
走进一处拐角处，一直跟在辛雁身后的碧儿，终于忍不住道。
伴随着碧儿这声话,辛雁顿下脚。她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碧儿。让人无法看见她的脸。
“怎么能是逞能呢…”她声音微颤,但能明显听出,她在竭力保持自己情绪平静，只是当脑海中浮现出青袍少年，那副无神自贬的神情时，她声音便愈发低：“碧儿，我只是不懂…”
“那么一个爱笑的人,究竟是为何，能用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出自己命如草根这样的话。”
“小姐…”碧儿静静看着她们小姐背影，心中自然知道辛雁为何会因小侯爷的话,有着如此大的情绪起伏。
自幼时叶夫人突然待她转变态度,她们小姐便很少再笑了。她是自小跟着小姐长大的,自是知晓小姐过去的事。
不管是叶夫人的刁难,老爷的冷漠，还是墨家千金时不时的挑衅。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先夫人临终的嘱咐，为了保护辛忆榆小少爷。
她脸上再难展露笑颜。偏偏,就是这样的小姐,遇见了如今的小侯爷…
“一直以来，他在我眼中，都似一道光一般。不管是八岁那年太傅府的初见，还是两年间,他不顾我的疏离态度，依旧与我交友帮助于我，乃至逗我开心。”
“碧儿…我真的不懂。明明在寺庙中时他的笑容还一如初见时温暖灿烂。现下，竟却面无表情的说出，自己的命轻如草根，无人在意的话。”
说道最后，少女转身回眸，她微蹙着眉，似有些迷茫的看向碧儿。
碧儿见此，也只能无奈回答道：“小姐，碧儿不懂那么多。但碧儿知道一点，人本就是多变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自小到大，性子始终如一。”
“……”
静静听着碧儿的话，辛雁沉默了。
是啊，人性本就是多变的。哪有人能始终不变的呢。
只是…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至使于他会说出那番话的呢？
这般想着，他的眼前仿若出现方才少年用着那副复杂轻蔑的表情，说出的那句‘连辛小姐也厌我’的问话。
“这个时辰，怎还有个如花似玉的x姑娘待在这街上？我记得这条小道，貌似是通往一个将军宅府的捷径。”
正在此时，头顶忽地响起一道陌生声音。她心下一惊，心中警铃大作。匆匆环顾四周，搜寻着这道声音的主人。
可视线紧张地搜寻了一圈，竟是什么人影也未瞧见。
辛雁下意识将紧张害怕的碧儿护在身后，大喊质问：“何人？！”
那道声音，并未再回复。凉风萧萧，周遭忽刮起一道风。只是一阵窸窣声，辛雁闻声猛然抬头，竟是瞧见，几名蒙面人从两边房檐之上一跃而下，当即将她与碧儿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