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见状,喻栩洲连忙抬头,眼中染上了慌乱担忧,随即连忙往喻敛同太医他们的方向看去,正准备呼唤太医与父亲。谁想下一刻,秦氏连忙抓住了他,急忙冲他摇头。
“父——”
一个‘父’字刚出口,他便瞧见了自己阿母用绣帕捂着口鼻,冲自己摇头。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事...”
“......”
似乎是看清了喻栩洲眼底的焦虑忧心,接着秦氏又继续道:“你放心,阿母可还想活得长长久久,看见你成婚呢。”
“可...”
“近两年,你不是同一位辛家的千金,走得近吗?”不等喻栩洲说话,秦氏连忙转移话题:“若我未记差,辛家那位千金与你同岁,今年应当及笄了对吧?”
“......”
耳边听着秦氏的这些话,喻栩洲闭上嘴。只得紧抿唇,又再低下了头,终是附和秦氏,接话道:“是...大致还有几月,她便快十六了...”
“这样啊。”秦氏说着,又再笑了笑道:“那从今日起,阿母开始为你筹备聘礼。这期间,你也莫要闲着。若有机会,便去替阿母探探小姑娘的口风。若人家也喜你的话。等改日辛将军回来,咱们便登门去提亲,如何?”
耳畔听着秦氏温和的话语,喻栩洲蹙眉,只觉心底一阵心酸。
这种时刻,她竟还在操心他的婚事...
喻栩洲问道:“但阿母,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想娶她呢?”
面对喻栩洲的这个问题,秦氏只是无奈笑了笑,随即道:“虽然阿母也不懂,你为何会突然待一个女子上心。但到底我的孩子,我还是了解的。”
此刻,秦氏的这句话。点醒了喻栩洲。
是了,即便他内心不讨厌辛雁,甚至待她颇有好感。可唯有一点,是明确肯定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去向辛家提亲。就是连他自己,也早已在无意识间,默认了这点。
甚至每每她同他置气时,都在思考这样的女子,往后她再生气,他该如何哄,如何应对,方才能令她欢心。
这一刻,顶着周遭沉重的气氛。面对眼前病弱,却依旧朝他笑着的母亲。少年嘴上强撑起淡淡笑意,回复道:“果然,还是逃不过阿母的眼啊...”
当日,那位为秦氏开完药方的太医从侯府离开后。
并未第一时间进宫回太医院,而是在进宫前,调头去了城南方位,来到了一处小巷内的民宅之内。
到达院门前,太医四下环顾。敲响了院门,随即不一会便有人开了门。他随之也进了那个小宅。
当太医被手下带到宴旭泞跟前时,彼时的宴旭泞正在院中无趣望天。听见身后动静,他收回视线,斜眼瞥了一眼已走至他身后,拱手行礼的太医,眨眼挑眉,问道:“方子开了?”
“是的,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已将那掺杂慢性毒的药方子,开给了侯夫人。令她逐渐产生与肺痨相似病症,直待慢慢积累毒素。直至最终毒发死去,应当也无人会怀疑是侯夫人日常服用的药汤有问题。”太医收起手,如实回答。神态之间,更为防止宴旭泞怀疑担忧被发觉,又立即补充道:“您放心。臣开的这副药方,与寻常肺痨药方极为相似。若非是资质老成的老郎中,无人会察觉端倪。若侯夫人照常按时服用,不出两年,便会开始毒发。先后出现吐血昏厥现象,直至肺脾溃烂衰竭而亡。”
“此后,我也会替太子妃举荐,我在这宫外同为郎中的好友,定期监督把控用药。”
说至此,太医连忙拱手再度行礼,抬眼小心瞧着宴旭泞,明显紧张问道:“所以您看...太傅那边,关于臣那不成器的儿子...”
宴旭泞微勾起唇角,负手正对紧张的太医,道:“孙太医是想请求外公,给您儿子写一封举荐信给刑部的朱大人,进刑部工作吗?好办,明儿我再去寻外公便是。”
“谢殿下!”
听见此话,太医脸上立即洋溢起惊喜神色,一时激动,便打算跪地朝宴旭泞磕头谢恩。
只是还不等他跪地,宴旭泞便立即出声阻止了他,明明在笑,但口吻却似威胁道:“别那么急着跪啊,孙太医。秦夫人可还没死呢。”
“......”
太医动作一滞,当即又听宴旭泞说:“想要你儿子仕途顺遂,你便最好祈祷。秦夫人肺痨为假之事,不被发觉。计划一切顺利,直至秦夫人顺利死去。否则...”
“别说你儿子,恐怕...连你的官职,本宫也不敢保证,能否保得住。”宴旭泞面上的假笑愈发的深,续而又刻意提醒道:“另外,有关本次本宫提前回来之事。你最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直至以后带到地府幽冥。不然,你将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官职与你儿子的仕途了。只怕,还有孙太医你的命。”
这在一瞬,整个院落的气氛,陷入了死一般寂静。安静到可怕。太医僵在原地,瞳孔地震,满眼皆是对于宴旭泞这些话的恐惧。
“是...臣定会万般叮嘱那位举荐给太子妃的好友,定期同他配合把控下药,监视侯夫人状况,绝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最终,太医还是跪了下来,磕头道谢。
时光转瞬,春夏交替。一过三月,直至快到七月份。这期间,喻歆然没有再督促喻栩洲关于讨好辛雁的事。只因,秦氏的身体不容乐观,她也因着操心秦氏,一时顾不上此事。
但喻栩洲可能还是因顾怕喻歆然再派人来烦他,便将他发觉辛康安长久为叶氏下绝孕药的事,告诉了喻歆然。以此来敷衍她。
虽然,喻歆然也不知道。叶氏被喂绝孕药,跟她让喻栩洲讨辛雁欢心有何关系...
但从喻栩洲这等敷衍的态度就可知晓,他确实有些腻烦她这个姐姐了。甚至已经开始不听她的命令了。也开始不再定期再与她汇报与辛雁的关系进展情况了。面对阿弟的叛逆态度,喻歆然虽也恼。但也确实没法拿他如何...
毕竟,她早从侯府管家口中,得知道了关于喻栩洲通过试炼的消息。喻栩洲也是自从父亲手中获得诸多内卫控制权后,开始渐渐不再听话。
至于辛雁这边,她还是一如往常,嫌少能见到喻栩洲一次。就算是偶尔撞见,她想要上前与他谈话,询问有关他母亲的事宜。可他却总是会以功课繁忙为借口,敷衍逃走,避开不愿谈他母亲。直至后x来,她再难以看见他。
她甚至不知,他究竟在忙什么。只是偶尔会碰见他后,分别时会听见他与都迟谈论着什么肉芝...什么搜寻之类一些令人晦涩难懂的话。
直至这日,国子学外。
辛雁新在教习舞艺的女师那,新习得了一只新舞。打算去寻他瞧瞧。并且,由于怕他再度寻不见他。她还刻意在带着碧儿,在国子学外蹲守他。
谁想,他刚出来。却是紧蹙着眉,像是格外匆忙的样子,疾步走了。竟是完全未瞧见正位于人群中,等待他的辛雁。
“小姐,你看这...”
身旁碧儿见小侯爷神色匆匆,还不等辛雁上前,便立即走了。像是完全未瞧见辛雁一般,于是看向了辛雁。
辛雁目睹喻栩洲就这般无视她,疾步离去。脸上原本的喜色渐渐消退。转而皱眉,有些不悦道:“一连几月都声称有事忙,问他又不肯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究竟在忙什么。”
“走,碧儿。咱们跟上去。”
盯着喻栩洲离开的方向,辛雁选择跟上喻栩洲。或许她不知,她今日这个决定,可能将会彻底把自己卷入有关乐安侯府的一切恩怨之中,也会彻底将自己的命运,同小侯爷绑在一起,从而奠定引出隔年那场宴会的赐婚,
跟随小侯爷一路走至行人嫌少的小道。在那里,她看见了喻栩洲走至一处民家马鹏前,而那则是等候他许久的两名玉牌内卫。
“这是路线图。”在喻栩洲靠近后,其中一人上前,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了喻栩洲,续而道:“少爷,您应当是知晓的,两月前边关传信来报,西鸾皇帝准备休战。派使者前来壹洲和谈。所以目前为止,我们搜寻药的进程倒也及其顺利。”
“因着两国交战,西鸾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有西鸾药草商人,趁着如今休战。带着一批稀有西鸾药材进入了壹洲,碰巧被咱们刚到梧州的内卫撞见。他手下只有两珠肉灵芝。其中一珠卖给了梧州一位富商。”
“那富商家中女儿患了恶疾。本被郎中诊断活不过十九,可在那富商从那药商手中重金买下一株西鸾肉灵芝后,不过十日便奇迹康复。我们也是在听闻此事后,寻到了那位买药富商。在确认他女儿的恶疾,确实是因服用那西鸾肉芝才康复后。这才敢去寻那药商,并商量以十五两黄金价钱买下肉灵芝。”
喻栩洲接过路线图,没有说话。只是蹙眉认真端详着手中路线图,淡淡嗯了一声:“到底还是稀有的药材。拥有如此药效,贵也是应当的。我早命都迟在城外候着,等到待会我出了城,都迟接替了你们后,你们便去许管家那领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