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第201章 被救
  隔日清晨,那位坐于草席之上、靠墙而眠的喻栩洲,是被狱卒开锁的声音吵醒的。老实说,经过连续多日的科举,他着实累到了极点。
  睁眼之刻,只见狱卒端着两份冒着热气的早膳走了进来,虽没有几块肉,但瞧着倒也是新鲜。喻栩洲站起身,走了过去。有些呆滞地瞧着面目和善的狱卒,不由傻眼了。
  阶下囚,待遇竟还这么好?
  “喻大人,小公子。你们慢用。”
  对于喻敛被抓的原因,京中早已传遍。对于乐安侯府的遭遇,百姓多带着一种可怜同情之态。只叹一句,无妄之灾。同一时刻,太子当街杀人的事也传遍大街小巷。自昨日开始,昔日元良太子的美名渐渐破碎。
  因而,狱卒待喻家父子,自然要好上许多。对于喻敛,更多的是对忠良文臣的惋惜。只望陛下,早些弄明徐府案,还喻大人父子一个清白。
  “谢谢...”喻栩洲眨眼,道了一声谢后,目送狱卒离开。
  随即他瞧着桌上饭菜,余光瞥见仍在躺在石床上的父亲。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眼前的喻敛,仍旧穿着他那身官袍,说来直至现今,也无人来扒他们衣裳,勒令他们换囚服,倒是给足了体面。
  看来喻敛在外形象,倒比在他与阿姊这些子女面前好。
  这般想着,他走了过去,试图唤醒喻敛起来用膳,“父亲,狱卒送早膳来了。”
  “......”没有反应。
  喻栩洲挑眉,见他不醒,又再道:“父亲,该醒了。”
  “......”依旧没有反应。
  “?”喻栩洲皱眉,心下顿觉奇怪,他认知里喻敛也不是一个嗜睡的人啊。这般想着,他干脆上手,晃了晃喻敛的肩膀,再唤道:“父亲?”
  “......”同样,没有丝毫反应。
  喻栩洲愣在原地,此刻终于瞧清楚了父亲那不见丝毫血色的脸。察觉人一直唤不醒,他发觉了不对。面色当即变得惨白,逐渐变得慌张。他蹲下身,双手摇晃着喻敛,又不断呼喊着。
  “父亲...父亲!快醒醒...!”
  “该用膳了父亲...”
  “快醒醒啊,父亲。”
  “您怎么还不醒,父亲?父亲...父亲!!”
  “喻敛,快醒啊。你怎么了,狱卒送饭来了。你快醒来,咱们一起用膳好不好。儿子有许多话没与你说...”
  “喻敛!”
  “快醒醒啊,你怎么忍心。喻敛...!才过去一夜,你究竟在做什么?”
  “阿父!!”
  “你不可以这样,你快睁开眼啊。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就这样抛弃儿子,我还有许多...还有许多事要向你讨教啊。”
  “阿父,你快睁眼。你不能这么自私,我就快弱冠了,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能就这么抛弃儿子!”
  “此前那些说恨你、怨你的话,全是气话。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不敬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乖乖听话。你快睁开眼看看儿子!”
  “我已经...我已经没了阿母,不能再没有你了。阿父!!!!!”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整个牢狱。
  伴随最后一声‘阿父’,一阵阵慌张地脚步声响起。那是守夜的狱卒们,慌忙前来探查的声音。当瞧见石床上一动不动的乐安侯与趴在他身侧、悲痛失态、无助哭喊的少年时
  他们均愣住了,直至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入牢房。走至乐安侯床侧,颤抖着手试探鼻息时。被吓得猛地收回了手,看向候在外的其余人,摇头恐惧道:“侯爷他,没气了...”
  直至这句‘没气’传入喻栩洲耳中时,他无力倒在地上。背靠喻敛的石床。抬手捂脸,笑了。
  脑海中闪现出那日阿母离世,喻敛从阿母房中走出来时的情景。
  “你阿母,不会孤单。”
  “我或许有些自私,但...你母亲不会孤单。”
  那日喻敛的话,现今仍犹如在耳。宛若魔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使得他浑身彻底歇了力气。直至现今,他已不能再自我欺骗了。
  父亲他早已准备,随亡母而去。
  周遭响起诸多狱卒慌乱脚步声,他们连忙派人前去将喻敛的死讯汇报至上级,乃至朝廷。然而,对于身边繁杂的慌乱的吵闹声。喻栩洲垂着脑袋,木着一张脸,已再哭不出来了。
  直至刑部的官员带着太医赶到时,只望见守在喻敛床前,仿若空壳般麻木的喻栩洲。
  官员深深望着那悲凉安静的少年,随即收回视线。率先派太医入内,前往把脉查看喻敛情况。刚触碰到脉搏,太医便一惊。收回了手,摇头对上了官员脸,道:“死脉。乐安侯,逝了。”
  “快...快来人将这个消息,连忙禀报给陛下....!”
  当日下午,乐安侯在牢中逝去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在全京百姓间扩散。伴随着众人经历徐府旧案重翻、太子朝堂公然紧逼皇帝将喻敛打入大牢、刚结束会试返回侯府的小侯爷在侯府门前怒斥太子谋害忠良,再到现今乐安侯在牢中逝去等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渐渐地伴随乐安侯的死,京中百姓得出一个结论。太子逼死忠良文臣,太子...逼死了乐安侯。
  皇宫,御书房内。伴随着清晨喻敛离逝,死在牢狱中的消息疾速扩散至全京。大大小小的折子,被紧急送入御书房。期间甚有大臣主动前来进言。
  皆是为了一人,那便是太子。元良太子。
  一道道弹劾太子的折子被送入御书房。一名又一名,望陛下能撤回太子‘元良’称号的觐见大臣,先后赶来谨言。
  太子本奉命搜查侯府,可隔日太x子便以‘搜查’之名,行抄家之举。包括当日,太子于侯府门前当众屠杀百姓之举,也被其原本属于五皇子阵营的有心之臣在奏折中参奏。
  然而瞧着成堆的折子,送了最后一名谨言大臣后。壹帝视线落到了被他放置在一旁的那顶乌纱帽,无言发愣。
  不一会儿,他撑桌而起,一个眼神瞥向苏德文。苏德文会意,疾步走了过来,问:“陛下有何吩咐。”
  “今晚行动,将喻敛儿子送至辛府,切记从后门入。另外同时派人送一封密信给辛氏女,勒令他们两日之内尽快离京。”
  “是。”苏德文应声,很快便退下安排去了。
  当日下午,辛雁在闺房中来回踱步,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焦躁不安。关于乐安侯于狱中自戕的消息。已然传至辛府。
  刚得知这道消息时,她是不信的。想要去寻父亲确认一番,可阿父一反常态,据说在听得消息后,沉寂了好半会儿。便黑沉着脸,默默去往军营练兵了。
  莫管家说,老爷吩咐。这几日准备待在军营中,便不打算回府了。因而,辛雁不得已再派人去外面打听。方才得知,乐安侯死去的消息,是真的。
  这道惊天信息,不过短短一日,便很快在辛府下人间扩散传播。因而不得已,被她藏在闺房中的喻歆然,也听见了。
  她没有重现犹如秦氏死时的悲痛昏厥。反倒愣了许久,直至现在喻歆然也仍在她房中盯着房檐发愣,她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持续了许久。似乎什么也没反应过来,也似乎根本不信这道消息。
  就是连信息忍痛想去安慰,她都没有反应。只一味的点头亦或摇头。什么也听不进,随即回神后,又反问辛雁,她方才说了什么,她没听清。然而结果就是,无论她如何多言,喻歆然仍旧是双目呆滞,盯着房檐,没有多余反应。
  至于辛雁,在确认这道消息后。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哭了一会儿。但如今,她顿住脚。望着一旁呆坐在床上的喻歆然,抬袖擦干了眼。心知自己如今状态,不容有一刻怠慢柔弱。起码她,必须坚强。
  毕竟喻歆然这位姐姐,此刻还需要她。
  正在这时,那两名原本护送喻歆然离开东宫,来到辛府的两名侍女。守在屋外。其中一人,只听右面一面墙头,发出忽有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警惕地往那处发出动静的墙面望着,却只见一道箭矢划破风流,忽地朝自己射来。令她一惊,飞快闪躲开了。
  而那只箭,也被插在地面。她低眸一瞧,同时发现了箭上竟带着一封信条。将箭拔出,取下信纸。将其展开,上面赫然写到:【于傍晚辛府后门,将喻小公子送到。在东宫未发觉前,须得尽快离京。】
  “......”
  侍女将信纸合上,扭身走至辛雁闺房前。敲响房门。
  “进。”屋内,辛雁听见敲门声,诧异望房门那看去。伴随着她这声话,喻歆然的侍女推门走了进来。径直朝她走来,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她。
  她狐疑地瞧了她一眼,随即无言将纸条打开。看清了里面字,“......”
  片刻后,她扭头走至于书案。翻找出了一个火折子,很快顺手将信纸烧了。
  陛下他,出手了。
  待信纸燃烧殆尽,辛雁看向眼前侍女,忽问:“你们不是太子妃的侍女,而是陛下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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