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待被派往正德门的手下们,刚到之刻。不待他们动手,周遭便响起一道惊呼声,扭头一看。竟是几名不知在何处喝了些酒,深夜途径此地的平民醉鬼。
“有...有贼...竟有逆贼?!”
咋咋呼呼的声音,很快惊动了皇城守卫。因而卫兵顺着声音,往他们所在之地探头过来,太子派来的一群人也当即暴露。吓得那卫兵面色发白,当即扭头呼唤众人:“有反贼,快!关宫门!!!”
为首的人黑沉着脸,朝身后众人投去一个阴森的眼神。见状身后小将当即会意,喊道:“袭门,杀进皇宫!”
随着这一声,一众人朝皇宫城门袭去。内里想关门,外面想推门。双方混打在一起,但最终伴随数道凄厉惨叫,内里卫兵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血染红了地面,大门被冲撞开。
同时领头之人恶狠狠瞪向那几个开始逃窜的醉鬼背影,朝几名手下比了一个抹脖子手势:“那几人,杀了。”
很快他身侧走出几名手下,朝那几名跌跌撞撞被吓破的男子们袭去,就在他们即将追上那几名百姓之际,刚举起刀。一道长枪,被人对准他们中的一人,飞射而来。将中枪之人上身贯穿,因惯性退后数步最终流血倒地。
刹那间又是几道飞箭,被朝他们射出。其余几个追捕那几名醉鬼男子的太子下手,也纷纷被射中要害。到场倒地亡死。
望见来人,那几名醉鬼似看见了救命菩萨般,冲至赶来的辛家军跟前激动道谢。随即也迅速逃了,是非之地不宜多留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杀。将叛贼,全杀了。”辛康安盯着前方混乱的场景,一声令下策马来到自己枪前,下马取出长枪。随即身后一一众士兵听令纷纷冲了上去。
本是抵挡不住太子等人的卫兵们看见辛将军等人,面露喜色,惊喜道:“辛将军来了!有救了。快,关门,死也不能让他们进去!”
最终不出宴旭泞所料,若他选择正德门。此刻只怕已被赶到的辛康安缉拿,他所派出的那小队人,还是没能冲进皇宫。尽数死在了辛康安枪下。
当一切平息,辛康安面色凝重,虽守护了正德门,但却依旧未见太子宴旭泞身影,“好生奸猾的小子...”
至于皇城侧门,西玄门。相较于正德门,则少了许多阻力。他们没有被暴露,亦没有遇见突然赶来的辛康安。双方混打之间,守门卫兵们寡不敌众。以宴旭泞为首的太子兵卒,成功控制住了西玄门。
自太子控制住西玄门的那一刻起,这场逼宫政变,展开了。
然而,宴旭泞终归还是小瞧了皇帝。辛康安不过一道开胃菜。皇城内老将高毅正协同禁卫军统领,同时还有候在金銮周遭的锈刀阁成员,均在等候着他。
京城门前,等那名被柊雹放过的手下,赶到之刻。彼时的城门已然关闭那时还正值黄昏。因城门紧闭,不得已他只好从京城侧面的大门走。等终于赶到之刻,天早已黑下。那时,宴旭泞等人竟刚走不久。他晚了一步。
进入城中,终于来到正德门时。他远远望见了辛康安与身后的辛家军。同时还有倒在地上的无数同伴的尸体。然而他们似乎并没有捉到太子。因而,他不得已,又朝西玄门跑去。
他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宴旭泞手下的培育的暗卫。因而,即便受了伤。他也依旧能撑着意志,加快步伐赶路。等待他终于赶到西玄门时,彼时的太子早已携兵入内。只留下了一些手下望风,以便随时禀报他异动。
终于见到同伴的暗卫,面露惊喜。撑着最后一口气,冲至其中一名面熟的同伴跟前,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在一众震惊防范的目光中,忙道:“快去...通报太子,中计了...中计了...”
“什么中计了?”
“顺柊...是顺柊,他反水了!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从一开始他就在装。打一开始,他就在一步步引导太子走向毁灭!是他,将太子害成如今孤立无援的境地,也是他引诱太子踏上谋反这条道。快禀报太子,阻止他!顺柊那个变态,就是想要皇室陷入混乱,兵刃相向。他就是要让太子与陛下,父子相残啊!!!”
“?!”
当最后一句‘父子相残’喊出口,一路上凭借毅力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到的暗卫,在传达完话以后,两眼一翻,最终还是咽了气。而这,就是柊雹留他一口气的目的。
听完这一通话语的众人,面露惊恐。其中清晨时,随柊雹杀出御林军包围,撞见太子的人之一。而他当即认出了,此暗卫身份。他是早晨,被太子派在柊雹身侧的,负责去打探宜坤沐阳情况的三人之一。
柊雹走后,他还问过太子。这种时刻,为何派走柊雹。明明咱们眼下处境,宜坤沐阳已不重要了。可当时的太子背对着他们,却说道:“哎。他是孤在这世间,最后能信任的亲人。若能保下他,孤也算对得起生母在天之灵了。”
“我...我去禀报殿下!”回忆至此,那人面色惨白。忙转身,朝宫内冲去。然而,一切均晚了。
等宴旭泞等人,即将到达金銮殿时。周遭瞬间涌现无数御林军,其中竟太子更是看见了高毅,与高毅身后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将军乃至高家骑兵中的人。
虽然不多,但对于他而言。却也足够致命。毕竟高毅手底下的兵,可是出了名的恐怖。
他们将他包围,为首的高毅也走了出来。正对上了太子,他微眯起眼,开口打破死寂氛围:“等候您许久了,太子殿下。”
宴旭泞对上高毅,问:“何时准备的?”
“今早,收到御林军被杀消息起。”高毅笑道:“殿下。您都能在一日的时间内集结兵马。为何老臣我就不能在一日内,在皇宫设好埋伏呢?”
“呵呵...”宴旭泞笑了,这声笑中更多竟是苍凉与自嘲,“老五胜了。老将军应当很开心吧?”
“不敢。”高毅将他脸上的笑收入眼底,又道:“只是殿下。老臣有一问不解。”
宴旭泞捏紧手中兵器,方才脸上的笑,转瞬即逝:“问。”
“您是太子。是众皇子中,陛下最器重的儿子。若不出意外,将来您必会登上大宝。如今,却为何要如此?”
“最器重?”宴旭泞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这个问题,老将军不该问孤。而该去问问龙椅上的那一位。”
语毕,宴旭泞抬手作出一个手势,冲身后众人冷声下令:“杀。”
宴旭泞执意一拼,无法高毅只好奉陪。双方混乱在一块,太子这边却始终难得优势。伴随时间的流逝,宴旭泞斩杀了一人又一人。可敌人却好似根本杀不完。
直至他身后一个又一个手下倒下,他浑身沾了满血。望着那高耸的金銮殿,却感到遥不可及。直至他的手下尽数被控制住,他的生气也随着无数手下倒地而渐渐消失。
最终耗尽力气的他,将剑插在地上,勉强撑着身子时。他知道,他要败了。也要死了。
这时苏德文走来,传达壹帝旨意:“传陛下旨意,带太子觐见。”
“......”宴旭泞沉默着,任由人前来将他架起。奈何刚站起身,他挣扎着,迅速推开前来架他宫人,“孤自己走。”
直至踏入金銮殿,果不其然他见到了他自幼他一直仰望着的那个人。只是这一次不同,他面上已再无往日的谦和有礼假面。
他没有行礼,亦然没有说话。只瞧见站在他前面背对着的自己父皇,别过了头。
“见朕为何不行礼?”空荡的大殿内,响起壹帝清晰且冰冷到没有温度声音。宴旭泞未言,只瞧见父皇转身,逐渐正对上他。虽还是那副冰冷威严的x形象,可他还是从父皇脸上,看见愠怒。
“朕问你,为何谋反。”
“........”
“说话!”
“儿臣以为这个问题,父皇应比儿臣清楚。”面对壹帝的怒喝,太子终于直面壹帝的问话。
壹帝负手,面上愤怒不减:“莫要逼朕重复第二遍。”
“父皇想废储,不是吗?”太子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自幼时起,母后便一直在忧心。常在儿臣耳边劝诫,莫要令您失望。她总是忧虑,您要另立储君。父皇您清楚!您想要的太子,不是我!!”
“这就是你谋反的理由?”
壹帝背于身后的手,紧捏成拳。然而,太子似乎觉得不够,当即道:“是!不仅如此,您还欺骗儿臣。”
“朕何时骗你了?”
“若没骗,那还请父皇告诉儿臣。儿臣的生母,究竟是谁?”
“........”这一次,壹帝没有接话。
见壹帝未言,反倒瞪着自己。太子轻笑一声,知晓了答案。瞧着对面的父亲。在此刻他彻底确认。柊雹所言,句句属实。
“‘宴旭泞’这个名字,不是给儿臣的。对吧,父皇?”太子面上讽刺意味更浓,又道:“不仅如此。连这个太子之位,乃至是母亲。均不属于我。儿臣可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