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妇 第30节
而女子做情梦,本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
但她还记得她的第一回 绮梦,还是在及笄之后。
她被从小山乡里接来京城,和公鸡拜堂后,正式嫁给了许渝,给他冲喜。
许渝当时病重,婚后将近小半年,都是缠绵病榻。
医官说,即便是救回来,也难以行走了,在房事上,更要小心谨慎。
婆母便寻来了专门教引房中事的司寝婆子,当然,不是给许渝准备的,而是教她的。
她还记得,在那半年里,她学了那些羞人的房中秘事,便时不时做些不能告人的梦。
但很快,就不做了。
因为此间事真正到来,于她而言,并不像图册书籍中描摹的那样,蜂狂蝶乱,同登极乐。
她还记得,和许渝的初次。
他无法行走,一切,便只能由她自己来,而她看得出来,许渝并不喜欢和她行这事。
她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不愿和屈恨,不是恨她,但不管恨什么,只要这恨存在,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
可没办法,公爹婆母都盼望着她传承个子嗣。
她照着教导,让他勉强起兴,又照着嘱咐,匆匆撑着他行了事,她不能累着他,不能压着他,因为他的身子不好。
做完之后,她拿着垫在下头的白帕子,穿好衣服,推门交给一直守在门外的主院婆子们。
看着她们拿着帕子展露笑容,看着她们迫不及待跑去给主院等着的婆母报喜,然后,她们会你一言我一语,细细地给婆母描述门外所听。
她心里,自然不舒服,身上,更不舒服。
可所有人都告诉她,此事,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
她的不舒服,是不能说的,说出来,是违背礼教的。
从那以后,一直到许渝过身,她本以为她已经将少女时的春潮乐感尽数忘却了。
此时此刻,因为长久不曾涌动而显得陌生的迷蒙欢浪,竟不讲道理地重回梦中。
身躯越来越热,茫茫间,被一股更加强势的灼热缓缓环绕她身躯,而后抱起。
她张了张口,想唤一声“二爷”。
她大抵也这么做了,因为她听到了自己的呓语。
而下一刻,梦里的云变幻成了汹涌浪潮,骤然变势,倏地将她又放落回去,紧接着覆盖。
似乎有谁在她耳边咬牙低语着什么,但她也听不清楚了。
仰首,檀口呼出暖息。
第三十五章 寡廉鲜耻
“娘子……”
“娘子……?”
浑身软作一团的颤麻蒸热, 眼前交织混乱。
耳窍传入声音,并不模糊,但被灼暖融流的头脑却无法如平常一般立时反应过来。
“娘子?”
“娘子, 醒醒。”略微冰凉的一只手轻拍着她的手背。
片刻后,一片凉湿的柔软兀地覆上她的侧颊。
寒激骤然破开接近窒闷的麻热, 郦兰心深喘一声, 倏地睁开眼。
星眼朦胧间, 慢慢恢复的视野里, 一张清秀恬静的小圆脸冒了出来。
“娘子,”年岁看着不大的婢子笑着叫她,一边给她擦脸,
“娘子,您终于醒了。”
郦兰心感知逐渐回归, 神思却还有些钝,懵了好一会儿,看着四周陌生的华壁奢饰,方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处何方。
这里是晋王府。
而她是来这里,等着足以影响命运的天判的。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怎么,她竟然就在这里睡着了!
定睛,面前是依旧笑盈盈等着她醒的王府婢女。
来之前林敬说这里是婢女的厢房, 那现下站在她跟前的,应该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
她只是来这里暂避,却睡到了人家的床榻上, 简直是太无礼了。
郦兰心赶紧撑身起来,慌忙整理有些皱乱的衣裙,面上难掩赧色:
“我,实在对不住, 睡了您的床,我,我这就整理干净……”
婢女却毫无愠恼,反而笑得更灿烂,打断她:
“娘子,这里不是奴婢的屋子,您睡的也不是奴婢的床,这处是原先府里女官嬷嬷们的房舍,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只是一直有按时清扫,您睡上一回没什么的。”
郦兰心一愣:“那……”
婢女热忱地将她扶住,带着到外间:
“是府里小林大人提前吩咐过,让奴婢到了时辰来给您送饭呀,小林大人没和您说吗?”
小林大人,林敬。
走之前,他确实匆匆交代,他走了之后会有人来给她送饭。
郦兰心反应过来,赶紧扯住扶她的婢子:“是是,他是说过,我刚刚头脑有些晕,给忘了。”
“小姑娘,林敬他人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焦急询问。
“奴婢也不知道小林大人现在在哪,一等侍卫们的行迹都是跟着王爷和何大统领的指令的。”婢女有问就答。
而后,又报出了现在的时间。
“娘子,您在这睡了快一个时辰了呢。”
郦兰心脸色顿时白了些。
一个时辰。
去求主上晋王网开一面的林敬还没回来。
他为了她去冒险,而她却在这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睡了也就睡了,刚刚还做了,做了……
心绪难平间,婢子继续扶带她走到隔断外。
一出来,甜蜜的香气铺面过来。
婢子高高兴兴地扶她坐下:“娘子,小林大人说,您受惊了,胃口可能不好,那些荤腥饭菜不能先吃,您先用些牛乳酥酪、糕点蜜果,垫一垫,这些都是宫里御厨做的呢。”
京中兵乱日久,困避在青萝巷家中,郦兰心也许久不得吃好的餐饭了。
可此刻心乱如麻,面对桌上逢年过节也难吃到的精致点心,她也只心动了一瞬,下一刻,生死未知的忧虑又重新裹来,耳边小婢女的洋洋笑说也听不进脑里。
能在王府里伺候的都不是蠢钝人,看出她心中所想,婢子微弯腰:
“娘子,要不,您先吃,奴婢去打听打听小林大人在何处?”
郦兰心猛地抬头,眼里亮起希冀:“可以吗?”
婢子笑道:“当然可以了,只是打听一下,不要紧的。”
“那,那就麻烦你了。”郦兰心很想拿出些什么给她作答谢,但身上半点有价值的也没有,只能握紧她的手。
婢子也回握过去:“这算什么呀,娘子擎等着吧,您先用饭。”
说完,小步往房门走,出去之前,还不忘回身提醒:
“娘子,您先吃点东西!”
“好,好。”郦兰心随口答应着,眉心却紧蹙。
然而回首望着满桌佳肴,却半点也吃不下。
垂首,深深叹出气。
房里又恢复了静谧,没了旁人交谈言语,纷杂的胡思乱绪如同深潭里延伸向上的水藻,悄默间再度幽然缠来。
郦兰心的手放在腿上,呼吸间,渐渐攥紧裙摆软料。
难言处的异样开始升腾明显起来。
身体倒没有何处疼痛的地方,可唯独那一处。
晕眩间的酸涨,难控自我时的贪乐激耻。
她方才床榻上的一梦,完全称得上背弃纲常、寡廉鲜耻。
身上的衣物分明还完整,这处还是陌生的王府厢房,她人也还没脱离危险的境地。
然而就是这样的境况下,她竟然,竟然做了春情梦。
那梦里与她榻上相缠的,还是个看不见面容的男人。
而她很确定,这个男人,不是许渝。
许渝不会像他一样,以折磨她到潮癫昏极为乐。
许渝也不会如他一样,抬眸紧紧盯着她的同时,埋首狂乱吞舐,她伸着手揪他鬓发,他也不起来。
最让她难堪的,是她最后没有耐控住寻欢的坠欲,松了向下的手。
取而代之,收紧了髀肉,双足摩着男人的后背绞紧,任他将她欲泽魂津都吃了个干净。
手颤抖着捂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