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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妇 第79节

  而他被她温柔乡所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她总是有这个本事,轻而易举就能摆布他,看着他为她那两三句虚情假意的话立时折服,她定然觉得他可笑吧。
  他怎么会觉得她傻的呢,她明明聪颖得不得了,反应快得很。
  还能演会装。
  放下捂面的手,冷声:“下去吧,让姜四海进来。”
  “是。”暗卫副统领立时起身,疾步退出书房。
  片刻,换了老太监快步走进。
  于书案前行礼:“殿下。”
  “去,拿一套‘林敬’的衣物来。”宗懔坐到檀椅上,微笑。
  闻言,姜四海一凛,飞快抬眼,瞧清主子神色时,更是鬓边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不敢有丝毫耽搁:“是。”
  应声之后,飞快小跑出了书房。
  长指叩着书案,忽轻忽沉,他目光渐渐冷凝,面色阴戾。
  她不是能演会装么,那他就让她演个够。
  正好,他还想知道,她究竟是只知晓了没有“林敬”这个人,还是,
  她已经知道了,他到底是谁。
  ……
  凡是背着王法的暗地勾当,光是寻摸接触的门道都十分艰难,更何况还得避着不知藏身在何处的监视眼线。
  郦兰心苦寻了两日,都不知如何找到那些引贩,她总不能随便大街上拉着个人就问“您知道路引贩子在哪儿处寻吗”。
  而且,自从知道,身边有那人派来的人时刻盯着她,她如今便是在家里,都十分难受。
  上了街市,只是坐到路旁茶铺喝杯歇脚茶,四下望望,她都会想,周围这么多人里,哪一个是来监视她的?
  这样日夜草木皆兵的感受,像密网一样让她感到窒息,她想不顾一切地逃出京城,可是她知道,现在,她还做不到。
  她需要路引,需要银钱,还需要打听京畿之外,有哪一处庵院,可以供她容身。
  没有人帮得了她,她只能靠自己。
  在猜到那人身份的第二日,她就又去承宁伯府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进去,只是交给门房一封信,让转交给伯夫人。
  信里内容很简单,只说不需要再查下去了,那人不知为何,已经放弃欺辱她了。
  她也不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是谁都好,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再查下去,除了把伤疤再撕一遍,没有别的结果,她已经累了,也不愿意再麻烦伯府,感念伯夫人愿意出手相助,但此事就此揭过吧。
  郦兰心知道,她这些话,呈到伯夫人面前,后者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希望伯夫人看过信之后,明白她的用意。
  她不知深浅,让承宁伯府牵扯了进来,现下还有挽回的机会,且若是伯夫人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只怕举家惊惶。
  第三回 准备出门寻找购买空白路引的门道前,郦兰心忽地想起,京城市井之中,有一群游侠儿,游手好闲,却消息极其灵通。
  这群人里头有不少是慈幼局里出来的孤儿,若是想要接触这些人,只管去京城几个慈幼局里找。
  她想要买消息,其实去接触乞丐们倒是最快,只是太惹眼也太古怪,根本不是她平常会做的事。
  但是去慈幼局就不一样了,她们绣铺每年都会捐一些陈积的布匹去慈幼局的,权当积德行善,而今年还没捐过。
  打定主意之后立刻动作起来,时间是不等她的,她虽不知道为何这些日那人不再深夜过来,但直觉告诉她,她绝对没有脱离危险。
  那人或许是被她那晚的话给暂时迷惑住了,思及断情绝义时冲突的激烈,想给彼此一些缓和的时间;也或许是近日朝堂政务繁忙,无暇管她这处,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给了她一些时间。
  她必须在那个人耐心彻底耗尽之前,把后路给谋出来。
  从绣铺里拿了陈货布匹,郦兰心租了辆牛车,带着东西往京城最大的慈幼局去。
  到了慈幼局里,先是谒见了掌孤,将车上布匹尽数搬进了慈幼局库内,而后说留下看看还有何需,下回再带些东西来。
  掌孤自然是欣然同意,郦兰心得了应允,便能在慈幼局里四处行走。
  慈幼局内多是孤弱婴孩,便要雇不少乳妇来喂养孩童,郦兰心四处瞧了一圈,见到檐下角落处,坐着一笑盈盈温声逗着怀里婴儿的年长乳妇,心下定了定,走过去。
  甫在那乳妇身旁坐下,后者抬了头,笑容热忱:“娘子是来领孩子的?”
  慈幼局的孤儿并不是全由慈幼局养大,不少家中无子女的人家会来领养孤儿,只有没人领养的,才会由慈幼局一直抚养长大。
  见着身边坐下的人衣裙干净淡雅,又生得美貌,乳妇自然以为是哪家妇人来领养孩子了。
  郦兰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来捐些东西。”
  说罢,四下观望片刻,凑近了那乳妇:“劳烦,我,我想打听些事。”
  手伸过去,握住乳妇的手,把掌心的银子也一并递了过去。
  乳妇低眼飞快一瞧,笑容登时更真心实意,若不是家里贫穷,谁来慈幼局赚铜钱,如今忽地得了笔横财,自然高兴万分。
  “娘子要问什么只管问,我知无不答的!”立马说。
  郦兰心赶忙做了个低声的手势,而后表明了来意。
  听到她是要找慈幼局出身的游侠儿,乳妇立刻给了消息:“您要消息最灵通的,那找常虎就对了,他是那群人领头的。”
  郦兰心顿喜:“那去哪里能找到他?今日他可在慈幼局里?”
  “您来得不巧,他今日还真不在,出门捣鼓赚银子去了,”乳妇摇了摇头,后又说,“不过他每月十五都会回来的,您等两天,十五那天过来,他肯定在!”
  有了确切消息,郦兰心几乎是大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好,多谢您了。”
  …
  最要紧的事总算有了些眉目,傍晚从慈幼局回家的路上,步履都轻快了许多。
  再过不久就是立夏了,暖意已经渐起,郦兰心慢慢走着,天气不寒不热的恰好时节,路过蜜饯铺子,还顺便买了些,家里的甜果快没了。
  走进熟悉的小巷,渐渐深入,再拐过最后一道……
  抬眼向望过无数回的地方,然定睛的一瞬,刹那骨血冰冻,万刺穿心。
  宅门阶下,静静立着一道身影,并不陌生的高大、挺拔。
  她的目力因着常年刺绣变弱,但那个人的身品气势,实在是太过惹眼,即使站在千百人中,第一眼过去,肯定也是瞧见他。
  当时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会看不出来他有异于常人。
  只瞬息间,本和煦晴朗的天空似乎都开始风雹乱下,寒得她四肢百骸生疼。
  耳朵里听得见自己急促混乱的嗬嗬低喘,生了根一样的脚努力想要拔起,使尽了全身力气,却也只挪动得分毫。
  无论是意识,还是身体,都在叫嚣着立刻逃跑,可是极度的恐惧让她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而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从来敏锐,在她麻木立着的时候,他已经幽幽转回了身。
  他和她不一样,他的目力极佳,如鹰隼一般,视线一下锁着她,唇角轻勾,唇瓣动了动。
  “姊姊。”
  声音并不大,可郦兰心却听得很清楚。
  短短两个字,幽幽荡荡,飘到了她的耳边,而后顺着耳道,狠狠戳刺进她的脑里。
  惊惧的泪水和冷汗想止都止不住,手里拎着的蜜饯小包猛地坠地。
  再也控制不住,她知道她应该镇定,应该从容,应该伪装,可是披着画皮的厉鬼青天白日站在眼前,转头冲着你猛然露出虚掩獠牙血腥的假笑时,谁人能不惊惧,谁人能不恐慌。
  至少她不能,她骨颤肉惊,她毛骨悚然。
  胸脯剧烈起伏,呼吸疯狂颤动,脚下终于有了转动的力气,疾回身时裙摆掀扬。
  身体这下快过了意识,眼前混乱,可身子已经扭转朝巷外跑去。
  然而只过了几个瞬间,身后清晰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接近,腰间猛然横上强横到令人惊骇的力道。
  她被拦腰抱进身后人的怀里,张口尖叫,又立刻被捂住。
  “跑什么。”更加灼热的呼吸喘在她颊边,低声沉戾。
  她的泪水汹涌流下,手反扬起来,挣扎拍打男人硬铁一样的长臂,然而毫无作用。
  身体被不受控地向后拖去,无力睁着的眼只望得见天。
  又是一个黄昏,依旧是深赤近紫的天色。
  缠合晃动的影融进了巷尾幽暗深处。
  第七十四章 怨爱终果
  挣扎缭乱间, 惊惧如油煎焦肺腑,肝肠火燎,心髓寒枯。
  全身都被拉扯入昏黑僻地后, 身后禁锢她的人又紧抱着她压制许久,方才终于肯卸了力道。
  骤然被放松的一瞬, 郦兰心的头脑还在晕眩, 脚踩在地上发软, 禁不住微微踉跄一下, 面前数寸就是青石垒成的巷壁。
  如今已经要入夏,天气渐暖,她又向来畏热得紧,今日身上穿的衣裙软薄,被如此蛮横恶劣地揉弄过后, 柔软衣料上已然处处乱迹皱痕。
  灼炽的温与微微刺痛的糙透过薄薄裙衫,深深烙在她的肤上,叫她战栗无止。
  像是要回到从前那些yu浓堕深的夜一样。
  ~~
  云鬟半軃,乌丝简挽的发髻欲散不散。
  呼吸时,雪腻肌理隐耀香汗点点。
  眼泪又开始掉了,她咬着唇,泣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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