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妇 第89节
宗懔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音,皱了眉低下头,却见怀里人飘忽的神情。
“怎么了?”沉蹙紧眉心。
郦兰心深呼吸着,好几回后,声轻低:“我……不是只在这里,半个月吗?”
“这些衣服,还是不必了,既都是新的,不若拿去重做,留给旁的贵人,或者,或者卖了,捐钱做做善事……”
她说话时没有抬头,因而错过他一瞬间又阴沉下来的脸色。
华殿内,死寂良久。
“对,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他面无表情,“不过这些,轮不着你管。”
“你只需要打扮得体面精心,让孤看着赏心悦目,看着高兴……”
压到她耳畔:“让孤,忍不住想*你。”
郦兰心的脸色煞白。
“别急,”他看见她脸上神色,复又能微笑了,轻声,“十五日,现在才只是个开始。”
第八十章 唯她一个
又威胁过她一回后, 身后人将她放倒在厚毯上,任她侧卧着,起身大步朝殿门去。
方出了一回, 还再受了一次惊,郦兰心倦得紧, 静躺时, 自骨缝升腾、蒸透遍身皮肉的昏软倏袭来, 耐不住疲困, 半阖了眼。
耳边隐约听得见那人沉声吩咐侍人备水的声音。
郦兰心茫茫然听着,微荡的意识告诉她,如今是午时过了,裈处黏污,她确实不能就这样去用午膳。
须臾, 背后又有步履声接近,男人在她身后半跪下来,糙硬掌心轻易将她肩头全握尽,只微一使力,她软如棉的身子就被带起。
堆散满毯的乌发似悬瀑倒流,待她坐起后,半掩她微垂的面。
郦兰心缓慢眨着眼睛, 已经做好了又被身后人肆意施为的准备,但这次,竟然没有。
他臂长, 向前一伸,不需倾身便将妆台上螺钿金盘内的象牙梳握到手里。
郦兰心的视线跟着那只手移动。
那梳其实算不上精细小巧,但在他手里,却格外古怪, 而看他拿梳的样子,也颇有些不适。
她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宗懔另一手压上来,扶正了她的脑袋,沉沉:“别动。”
将她摆正好后,执起象牙梳,一点一点,慢慢地梳着她的长发。
半垂着眸,分明只是在梳发,他神色却凝重得像是在研究什么排兵布阵的新法,仿佛眼前面对的是相当棘手的战况。
而他的动作,看起来便生疏、笨拙,然他的目光,专注又认真。
郦兰心睫羽轻簌,眼微微睁大,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指,俱缓缓蜷进掌心。
不知所措下,只能看着镜里他为她梳发的样子发愣。
她能感受到他动作的不自然,这是肯定的,这人生来尊贵,怎么可能有为旁人梳发的时候。
而她,也没从被男人梳过发。
许渝自然是不可能了,他身子不方便,加上打小是被伺候的,做不来这些事,从前有婢女,与她成婚了,便都是她来为他梳发束发了。
除了许渝,和她更亲近的人,便只有她爹了,但她爹,也没给她梳过头。
身后这个人,是第一个给她梳发的男人。
嗵嗵,胸膛之下两声异响。
宗懔手上力道放轻,片刻,方才将躺乱了的发重新梳齐。
他自然是没做过这些的,但他看过,小时候,他父王常为母妃梳发。
只不过他还没有父王那般的手艺,据从小在母妃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说,当年父王母妃方成婚时,为了给母妃盘好各种发髻,父王把府里所有骏马的尾毛都给剪了个遍,叫人配上木头,制成了许多个假人头,专用来练习怎么盘发。
后头父王盘出来的发髻,比母妃身边的丫鬟盘的还要好。
不过父王却没有把这些教给过他。
宗懔放下梳,正欲让外头的婢子进来,抬首时,却从铜镜中看到身前人怔怔的模样。
没有不安,反倒带着一种无措的怯。
小心翼翼的,似惑非惑的,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可怜。
动作旋即一顿。
而她在瞧见他抬头看镜,并通过镜和她对视之时,整个人猛地一僵。
不知为何想要躲避,郦兰心飞快低了头,伸出手,从妆台上胡乱摸了一根犀角簪。
情慌之下,她气力竟都恢复了些,手上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自个儿将长发挽了起来。
挽好之后,手臂放下,头却还是没抬起来,就这么坐着。
身后的人等她盘好发了便又贴近过来,他胸膛紧黏着她背,但他也不说话。
静谧华室之中,不知为何,忽地只剩下一轻一沉的呼吸声。
他缓压下头,埋进她颈侧,感受到她身躯倏颤。
直到殿外,侍人恭敬的声音透进:“殿下,浴阁那边已经都备好了。”
音落,幽靡沉默还维持了几息,很快破裂。
男人的长臂复又环住了她,另一只伸到她腿弯下,起身的同时,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瞬息,从坐在蒲团上,眨眼到了半空。
纵然有所准备,她却还是被他的悍猛吓了一跳,手慌乱环住他脖颈。
宗懔抱着人,大步朝殿外方向走,没有多少耐心,一脚踹开了殿门。
殿外候着的下人们俱是一震,抬头突见主子跨出殿门,直朝浴阁去,连忙规矩半低着头,快步跟上。
浴阁离西偏殿不远,但一路上却也经过不少院里守着的仆下,身后还有侍人们跟着,郦兰心把头埋得深低,脚趾都绷紧了。
能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个顶个的人精,他抱着她进了偏殿,出来便叫水,现在还一路抱着她去浴阁。
郦兰心闭紧了眼睛,手指绞在一起,反复在心里默念,
十五日,就十五日。
十五日过后,她就有彻底脱身的机会。
浴阁的门敞着,氤氲水气里有怡人芳香,温热白雾缓飘出来丝许。
跨进了门,一股热意便扑身过来。
此处浴阁之中未曾修浴池,但转过黄花梨雕松寿嵌玉石八扇座屏之后,那足一小室大小的朱漆四方浴盆,却也和小浴池差不多了,此刻满盛浴水,水面之上自是少不了纷满卉瓣。
郦兰心从来没见过这样夸张的东西,眼睛无措来回看,地上还铺了兽白毯,紫檀桌、椅、几、榻等一应俱全。
——沐浴完之后直接在这儿睡下都行。
而抱着她的人进来之后久久未动,似乎是等着她看够了,方才将她放下。
郦兰心足落了地,因着腿发软,还有些没站稳,晃了一下,方才稳住身。
对着面前堪称宽阔的浴盆,热气蒸过来,她本就怕热,只这几个呼吸的功夫,白腻肤上隐覆薄薄香汗。
站着,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齿微咬住唇肉,手不安在身前交握紧。
她,要沐浴了。
可是,可是……
他怎么还不出去?
身后那人的存在根本无法忽视,他的人如同一座压过来的沉山,目光更是骇人的灼厉,刮在她身上,让她想要忍住不发抖都艰难。
水面上,白雾依旧缓慢升腾着,站在她身后的人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就这么,拿目光剥刮着她每一寸。
实在忍不下去了,张口:“……殿下,我,我要沐浴了。”
“嗯。”她说完后,只换来他沉低一应。
郦兰心闭紧眼,呼吸乱了:“殿下,你,你该出去了……”
“方才才教你的规矩,浑都忘了?”这一次,头顶投下的声音带着冷沉不满。
且说罢,他不再沉默站着,贴近,手臂绕到她身前,将自胸脯上长垂下来的系带握住,狠力,扯拉。
惊喘的同时,环胸脯系起的结尽松。
不给她半分反应的时间,他的动作迅猛而疾,在她惊叫之中,剥去了她外披蝉翼般薄的蚕丝披罩,叫她只剩下不能遮掩肩背双臂的襦裙。
后将她腹田处衣裙丝料尽抓揉在掌,立刻便要向下扯掉。
“别!”她惊慌至极,右手立刻攥住他大掌,左手抓着襦裙边缘提起,勉强维持着遮身之物不掉。
“你,你做什么!”郦兰心羞愤欲死,拼了全身力气和他拉锯。
她已经知道他不要脸了,已经深刻知道了。
可是她实在摸不透,他到底能多不要脸。
他要干什么,现在是白天,他才把她弄出一回,还不够吗?
他还想怎么样?
似乎是要回答她的问题,男人贴到她的耳边,缓吐出几个让她险些晕厥过去的字:
“孤帮你洗。”理所应当,毫无廉耻。
听到这四个字,郦兰心只觉得眼前乍然一片恍闪耀白,整颗脑袋都在混乱之中。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想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