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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45节

  何长宜问他:“跨国列车抢劫案的劫匪都怎么样了?”
  严正川没多想,直接答道:“手上有人命的都枪毙了,剩下的都判了十年以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何长宜没回答,又问:“要是马三和花姐都还活着,是不也得被判死刑啊?”
  严正川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好像没有明白到点上。
  “肯定是死刑,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别多想,杀了就杀了,谁听了也得说一句杀得好。你也别担心,卷宗上没你的名字。”
  他带着点儿不情愿地说:“那个黑头发的老毛子把事儿都扛了,那边的负责人也上道,总之,你放心吧。”
  何长宜却说:“人是我杀的。”
  严正川:?
  两人大眼瞪小眼,他终于慢了一拍反应过来。
  于是严正川:……
  行吧,自家妹妹都能手刃劫匪了,他还担心她被人欺骗感情,纯属瞎操心,倒不如替那些没长眼的混小子想一想,敢招惹她就要做好被枪口顶在脑门上的准备。。
  “正月。”
  严正川格外严肃地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好随便杀人的。”
  不过他又补了一句:“你真要想杀谁就跟我说一声,咱们一起商量。”
  何长宜:???
  商量什么?商量怎么做一个天衣无缝的密室杀人案吗?
  她语重心长地说:“严正川,现在是法治社会。”
  严正川:“嗯……嗯?”
  他怎么感觉反过来被妹妹教育了啊?
  作为部队主官,严正山只请了五天假。
  这几天里,他跑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买回来许多小吃和点心,有豌豆黄、糖耳朵、驴打滚、糖葫芦,也有虾酥糖、哈斗面包、江米条、动物饼干,都是本地孩子的童年记忆。
  其中一些时令点心不是吃的时候,也不知他是怎么和人家厨子软磨硬泡买来的。
  大夏天的,严正川还从库房翻出了炉子。
  他搬了个小板凳守在炉子前,炉子上烤馒头,炉膛里烤红薯和土豆,弄得满头大汗,捅炉子时还被吹起来的灰抹得一脸黑。
  何长宜都劝他别费事儿,太辛苦了,她不挑食,吃什么都行,严正山却说: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当时正长牙,见着什么都想吃,但咱妈不让你随便吃东西,怕吃坏了肚子。我下学回家吃饭,你就趴在我膝盖上,眼巴巴地瞅着我,流着口水地问‘大哥,好不好吃呀?’我就逗你说好吃,特别好吃。你叹口气,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严正山顿了顿,说:“现在你长大了。”
  何长宜有些动容,轻轻地喊了声:“大哥。”
  ——唉,原主真是太倒霉了,她本来应该有很好的家人。
  严正山摇摇头:“不说这些了,你回来就好,以后咱们家都好好的。”
  他将烤好的红薯用炉钩从炭灰中扒拉出来,烫得来回倒手,扒完皮,干干净净地用筷子插着递到何长宜手上。
  “吃吧。”
  他终于能弥补二十多年前的遗憾。
  严父工作忙,在家的时间最少,可无论多晚他都要回一趟家,哪怕家里人都已经睡着了。
  何长宜在严家的这段时间睡得格外安稳,常常是一觉睡到天亮,和在峨罗斯时相比,睡眠质量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用担心会有小偷强盗破门而入,也不用被外面的枪声或醉汉的喊声惊醒,每晚都是好梦。
  而在她睡醒时,床头常常摆放着一些小礼物。
  有时是一把熟透了、散发着果香的金杏,有时是一把有些蔫了的野花,有时则是用子弹壳做的大娃娃——咳,虽然有点过于硬核。
  铁娃娃大概是已经做了许久,经常有人摩挲,黄铜子弹壳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何长宜将铁娃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过了几天,她的床头又放上了一个新礼物,是用子弹壳做的坦克模型。
  子弹壳坦克显然是新做的,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火药味。
  何长宜忍不住想笑。
  想一想,严父这样一个不怒自威的将军趴在办公桌上,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将子弹壳用胶水粘起来。
  他要子弹壳时是怎么和勤务兵说的呢?总不能是趁人不注意,亲自在靶场捡的吧。
  只要想到这个画面,何长宜的心就忍不住柔软起来。
  真好啊。
  真的是,太好了。
  和何长宜在一起时间最多的是严母。
  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即使依旧带着厚厚的口罩,也能看出她的喜悦。
  在度过最初几天的磨合期后,严母意识到何长宜是真的没有怨恨家里人,她也丝毫不怪自己当初弄丢她的事,这让严母既高兴又愧疚。
  她自然而然地和家里人亲近起来,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二十多年的陌生时光。
  严母也渐渐大胆起来,不再小心翼翼地讨好似的对待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何长宜这时才发现,原来严母是个直爽明快的脾气,肺结核只折磨她的躯体,没能消磨她的精神。
  一有空,严母就要带着她去熟悉的裁缝那里量体裁衣,各式样的旗袍和洋装做了一衣柜,得亏现在不用布票,不然严家的票证得一次全用完。
  严母还把自己当年结婚时珍藏的嫁妆布料拿出来,要裁了给何长宜做衣服。
  “这可是我当年在瑞蚨祥买的,正经老师傅的手艺,现在哪儿都买不上这么好的料子,据说是老师傅没了以后纺织绝活就失传了,幸好我手里还有一块。”
  何长宜看了看,果然是好料子,波光粼粼,刺绣美得惊人。
  严母兴冲冲地把布料包起来,要给何长宜做一身旗袍,就仿着当年宋庆龄年轻时的时装风格,端庄大气又不落俗套,正适合年轻姑娘穿。
  何长宜试图拦下,把这么好的料子剪开实在可惜,要不给严母做套衣服也行啊。
  严母却说:“有什么可惜的,料子放久就朽了,给你做成衣服才好呢,我当初买料子的时候就想,我要把它传给我的女儿,现在也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当何长宜穿着新做的旗袍出现在家里时,正好邵谦来做客,看得眼睛都直了。
  严正川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邵谦往外推。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邵谦竭尽全力地用脚刹车,抻着脖子往后看。
  “你干什么,我还没和正月妹妹打招呼呢!正月,正月,我是你邵谦哥哥,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严正川勃然大怒。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让别人抱我妹妹,你顶多也就是看过两眼!”
  邵谦被推到了门边,两只手扒着门框不肯走,在严正川的遮挡下努力地左右探头,使劲朝何长宜的方向看。
  “正月,是我帮你办的进出口证啊!也是我开车去机场接你的!”
  何长宜笑眯眯地冲他上下招招手。
  “行,我知道了,太谢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话是这么说,她脚下一步没动,看着严正川扣开邵谦的手,一把将他推出去,反手关上了门,冲着门缝喊道:
  “你忙,你忙,等你有空了再说,拜拜了您呐!”
  邵谦在外面急得挠门,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不忙,我现在就有空啊啊啊!”
  在严正山归队前,何长宜终于见到了大嫂宋红梅,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
  她穿着军装,一头短发,说话做事精干又利落,站在严正山身边丝毫不逊色。
  当见到何长宜时,宋红梅高兴上前,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你回来了,以后咱们家就团圆了!”
  她还说:“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何长宜默默看向严正川。
  严正川咳了一声:“确实抱过。”
  宋红梅笑出了声:“老二当年才上小学,哪里抱得稳你,两人一起摔到地上,你哭他也哭,我哄完你还要哄他,临走前老二还求我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你大哥。”
  严正川求饶似的说:“大嫂,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何长宜眯起眼睛看他,严正川心虚地问:“你看什么?”
  “原来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带我的啊……”
  她说:“难怪我当初在莫斯克就看你不顺眼,合着是我打小就知道你不是个靠谱的。”
  严正川:……
  他镇定自若地抬手虚摸了摸何长宜的脑袋,手指离她的头发足有五公分的距离。
  “得亏当年我把你给摔开窍了,要不你也不能这么聪明能干。”
  何长宜反问:“合着我还得谢谢你啊?”
  严正川努力保持微笑:“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何长宜理解地点点头,转头冲着严母和严正山说:“妈,大哥!”
  严正川大惊失色:“你喊什么?!”
  严正山已经捏着拳头过来了,先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熟练地将他掀倒。
  “我说那次小妹怎么哭得脸都红了,你还说她是想咱妈想的,原来是你小子摔的啊。”
  严正川躺在地上,试图唤醒严正山的兄弟情。
  “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严正山点了点头。
  “正月还是我亲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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