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身高腿长人高马大的，山宁其实挡不住他。
但折微就像是气球被什么扎了个口子，气焰瞬间灭了下去。
自从寿清城那晚山宁从自己这里知道她把裴昭忘了时，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怪。
其实折微还想多问问的。
但也不敢问了。
就像眼下，裴昭躲山宁后边，折微真想拆开裴昭的脑子问他是不是傻。
山宁面对着你明显纠结不解疑惑得不行了，怎么还傻愣愣地往前凑。
当务之急他不是应该和自己偷摸商量讨论怎么解决山宁这个记忆的问题吗？
是病就治是咒就解，谁做的找谁去。
偏偏这个蠢东西在这里一天天跟她演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看他是真不急。
折微这么想着想着又被自己给气到了，“哒哒哒”走路的脚步都重了起来。
山宁：“……有这么生气？”
折微：“你不懂！”
山宁看了眼裴昭。
裴昭眨眨眼，从善如流毫无歉意道：“对不起。”
折微：“……”
折微：“！！！”
他俩怎么莫名奇妙又好了？
怎么只有她一个神在急？！
天呐好可恶更生气了！
“哒！哒！哒！”
山宁：“……怎么感觉更生气了……”
裴昭摊开手，无可奈何般，“这我就不知道了。”
火离日子确实过得奢靡，直到折微的气都消了，这才走到他居住的主殿的正门门口。
随着走近，正门处一道苍老削瘦的身影立在夕阳下，脊背微微佝偻，带着满身年迈沧桑的岁月痕迹。
尤其是那张脸上，沟沟壑壑，松弛的皮肤层层叠叠，笼罩在夕阳的橙黄色天光下，几乎带了死气。
山宁从没有想过会是这种情形。
神明生而不老，这也正是所有修士努力修炼的原因——长生。
而如今的火离，形容枯槁，竟然像一个普通的从未修炼过的年迈的老人家。
甚至由于他的眼神太过于浑浊沧桑，远比普通的老人更加年迈。
两名带路弟子见到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未等他发话，便迈着小碎步礼数周全的退下。
整个过程流畅而熟练，又像是怕吵到这位老人般无比的安静。
山宁转头去看裴昭与折微的模样。
不提折微，她向来情绪丰富，眼下更是陷入了长久的震惊，张大嘴巴，不发一言。
而一向仿佛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裴昭也难得的变了脸色。
他神情微变，又快速地换回平日的模样，只是在和山宁对视时，语气少了几分平时的闲适，“这确实是火离。”
山宁自然也知道。
无论容貌如何，神息不会变化。
只是，如今，就连火离的神息竟也变得苍老浑浊不堪。
火离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几人都未开口。
最后，还是火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几乎让人担心他的身体会不会因为这个动作而散架。
他看着山宁，眼中情绪莫名。
“真没想到，还有能再见到你的一天。”
他的语气其实并不像与熟人叙旧。
倒更像是……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所以才会“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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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有时候写嗨了复盘时会突然发现有些本该提到的点没写上去
然后窝窝囊囊地在备忘录里写上下次一定要在剧情里把这个点补上！
第29章
山宁道：“你这是没想到是我还是没想到是折微？”
明明他坑害的是折微,此刻目光却是落在山宁身上。
火离脸上的沟壑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情绪，他只是用古朴年迈的声音道：“都有。”
然后他才真正地看向折微，打量过后她如今的模样,语气无大波动道：“好久不见。”
折微当场炸毛。
她人小气势却不小,指着火离满脸都是怒气,“你还有脸对我说好久不见？！姑奶奶我差点让你害死！”
思及被关在石室中孤寂落魄的几百年，折微甚至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像个炮弹一样一下子朝着火离冲了出去。
山宁刚想要阻止。
裴昭伸出胳膊拦住她。
“之前我专门给她找了调养的伤药，她现在用些普通的招式无伤大碍。”
伤药？
山宁想到在寿清城旅店那晚裴昭抛给折微的东西。
“你从哪里找的？”
寿清城是她随意选择的休整之地，也正因如此山宁只带着折微处理了身上明显的外伤，那些难愈的经脉损伤，都是山宁一点点用自己的神力治疗温养的。
毕竟那是阵法强行取走她的力量,足足八百年留下的伤害。
裴昭只出去了一天，哪里来的人脉路子来找到合适的对症之药。
裴昭表情无辜而真诚，“说起来比较复杂,过后再向你解释。”
山宁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正与火离对打的折微。
说是对打，火离却并未出手,折微如今能用的招式简单,力量也不够，火离虽然看起来一副身子骨随时要散架的模样,但都四两拨千斤地避了过去。
却是只避不还手。
见确是如裴昭所说，山宁也便不再阻拦劝告折微。
刚才只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既是无碍，就算打不过也有她在。
因着怒气，折微的动作大开大合，惹出来的动静也是大的惊人。
但奇怪的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无人来阻止。
山宁垂眸想着，余光却又不自觉落到裴昭身上。
山宁其实考虑了很久。
刚从折微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有些难以接受，甚至直接找到了裴昭去质问。
毕竟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的记忆都能被改变，那她能相信的还有什么。
而她又该如何面对裴昭？
她与他，过去是何种关系，又是如何相处，这些对于现在的山宁来说，统统是一概不知，甚至是深感迷茫的。
但也确实如裴昭所言。
早在清风门的时候，虽然理智上她将他看作心怀成算满嘴谎言之人。
但是，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无端而来的默契，都昭告着在内心深处，她下意识的将裴昭归类为自己人。
就仿佛抛却所有的理智与思考，在潜意识中，裴昭于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折微只不过是戳破了山宁为自己罩上的一层名为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山宁是个坦荡的神。
她的神际关系简单，不常与人交往，但她并不会在清楚的意识到后还选择逃避。
所以她选择接受。
无论记忆能不能找回，无论裴昭对于之前的她意味着什么，无论真相到底如何。
山宁只想按照自己当下的心意，就这样和裴昭相处。
如若她与他过去亲密无间，只要自己未变，裴昭也未变，那过往相处的如何，他们未来也依旧会相处的如何。
而裴昭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在山宁终于向他自然地，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再次开口，如往常一样说话时。
裴昭也福至心灵，仿佛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人并未有那一番对峙，依旧亲密地唤着“姐姐”。
……
火离最后一次避开时，仿佛终于支撑不住般，面色苍白，咳得近乎撕心裂肺。
而折微气喘吁吁，嘴上不服输道：“你有本事别躲啊！”
火离的x目光落在折微身上，几乎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既然出过气了，那是不是能好好聊聊了？”
就连话中也尽是包容。
他年迈的身影站在灵雾缭绕的大殿前，几乎称得上是仙风道骨。
折微简直要被这副模样气死，想了很久才终于从自己并不丰富的词库中搜罗出一个合适的词，大骂了一句，“道貌岸然！”
火离却不在意。
折微气冲冲道：“我跟你好好聊个屁！你看你把姑奶奶整成什么样子了？！”简直跟你孙女一样！
最后一句折微没说出来，只在心头骂了句，毕竟说出来很失气势。
火离淡笑，却带了分苦涩，“你觉得我如今的样子就很好吗？”
说话时，他松弛的皮肤层层叠叠，根本看不出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确实很不好。
看起来远比自己要惨多了。
折微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留情，毕竟火离这副模样又不是她造成的，而自己如今的惨状却跟火离脱不了干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火离沉默，不知为何侧目看了眼山宁，随即，带着几分释怀地勾唇笑了一下，“的确是我自己的原因。”
折微整个神被气得哇啦哇啦，恨不得上去咬死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