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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了黑月光 第74节

  偶尔张内管会来暗示容显资适可而止,莫要真惹恼了宋瓒,毕竟她眼下一身荣辱全系其身。
  容显资恍若未闻。
  圣旨已下,她不必再为自己处境忧心。
  起初几日,容显资是真心不想搭理宋瓒,再往后,她便是有意的了。
  冷暴力。
  这是一个在现代被人视为懦弱,自私,阴险,卑劣的行为。
  容显资在此之前,深刻鄙夷且从未在任何一段感情中采取冷暴力的措施。
  但她与宋瓒这段单方面的,强迫的亲密关系显然不适用任何道德伦理。
  她没那么宽以待人严以律己。
  何况对宋瓒。
  虐待产生忠诚。
  第62章
  此番冷战, 宋瓒恍惚间发现他竟拿不到任何方式对待容显资了,他能给的她不稀罕。
  关她?
  她扛下来了。
  把柄?
  季玹舟已经不在了,那婢子想来容显资也不在意了。
  要挟?
  圣旨已下, 她是铁板钉钉的宋府夫人。
  宋瓒在他并不漫长的经历里, 刹那寻不到还能有什么法子,他开始回想他幼时宋阁老待他的法子。
  他竟有些……舍不得了。
  而在内心更深一些的地方,他其实还有些害怕。
  害怕他会的那些待人的法子,都对容显资不好使。
  府门, 宋瓒看着两口石狮子愣神。
  我不应该为了这么点小事苦心焦思。
  总归人都已在自己府上。
  冷面孤高的檀郎看着府门外有些孤零零的石狮子,又低头掀开手中食盒盖子,确定里面容显资带的生腌蟹胥完好无损,随后终于犹豫着进了府。
  “左边,左左左……右, 对了!”
  容显资穿着棕红毛领裘服和蓝青立领长衫,顶着飘雪仰头看着丫鬟粘对联。
  宋瓒驻足, 看着这温馨热闹的一幕, 一旁张内管留意到他, 却被他打断示意莫出声。
  忽而他又想到,容显资近日并未出府。
  她又不善笔墨。
  那这对联是谁提笔的?
  刚涌上的温意又被他自己的思绪打飞去了。
  容显资感觉到了宋瓒的步子,没有转头, 仍笑脸盈盈看着丫鬟们忙活, 恍如不知。
  宋瓒心愈发悬了起来。
  “……这是九天阁的生腌蟹胥,”宋瓒喉结微微滑动,见容显资头也不回, 他将食盒递给张内管“且去准备午膳罢。”
  一旁的丫鬟们见宋瓒忙弃了手里的活行礼,容显资便也没了乐趣,淡下嘴角便走了。
  “显资……”宋瓒下意识出声。
  容显资驻足而立, 长叹一声:“听规,你怎么还没把我哄好啊……”
  一声“听规”,如冰锥刺进宋瓒的耳膜,将他生生钉在原地。
  捧着食盒侍立一旁的张内管,闻言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敢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
  “听规”是宋瓒的表字。
  那年他刚及弱冠,初掌镇抚使之职,宋阁老在府宴上当着一众亲族的面,为他取字“听规”。
  明面上说是聆音察理,执中守规,可当时不过是一场家宴。
  究竟要听谁的规矩,众人心照不宣。
  随着宋瓒羽翼渐丰,权势日隆,“听规”二字便渐渐成了无人敢提的禁忌。
  此刻容显资却偏要提起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表字。
  四周空气骤然凝滞,容显资却浑然不觉,信步上前伸出手:“我的压岁钱呢?”
  宋瓒嘴角抿直,眼底翻涌。
  容显资已半月左右未曾同他言语。
  在冷遇里,他总免不了回忆她还愿意同他说话的日子。眼下容显资愿意搭理他,他的心那瞬间有些枯木逢春,却不料出口的话将他拖回了曾经的耻辱和不堪。
  可最诡异的是。
  宋瓒发现自己居然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屈辱都被她看见了。
  而不是,她胆敢提这二字。
  见宋瓒不回,容显资挑眉:“早知你穷得发不起压岁钱,城门楼我不该撒那么多银子的。”
  刹那间,他仿佛又孤身站在长街中央,身旁是那具冰冷的棺椁,四周是百姓的唾骂与指点。
  而这份他未曾有过的,只由容显资带来的苦楚中,又诡异地交织着及冠那日所遭受的屈辱。
  两股记忆如同巨浪,此消彼长。
  良久,宋瓒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轻轻放在容显资手中。
  容显资一把收回,对着光瞧了几眼,是顶好的水色。
  她把玩着玉佩,状若无意道:“你们是不是唤字要亲密些,那我以后都叫你听规吧。”
  宋瓒望着容显资艳丽的侧颜。
  这是半月来你头一回主动说话。
  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不理我了。
  “好。”
  宋瓒听见自己的声音。
  容显资笑得更明艳了些,她将玉佩随手挂在自己腰间,摆手道:“快来用膳罢,今日除夕,北镇抚司还要加班吗?”
  见宋瓒立在原处不动,容显资上前揪住宋瓒衣袖,拽着他进了里屋。
  “晚上要包饺子吗,但我不爱吃饺子,年夜饭你想吃些什么?”容显资语气轻快。
  从始至终,好似这些时日的冷言冷面是宋瓒的幻觉一般。
  他甚至有种感觉,哪怕他此刻告诉容显资,说其实他因为她的冷漠,这些日子里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容显资大抵也只会诧异笑笑,说他想多了。
  竟显得他的那些思绪如此好笑。
  “我今夜不归,北镇抚司事情多。”
  北镇抚司眼下什么人敢留宋瓒,容显资挑眉,了然这是宋瓒来了气性,点点头:“那可惜了,今日我就不守夜了,总归一个人没意思。”
  宋瓒嘴角微张,又低声道:“但也可以推一会儿,也算不得打紧。”
  容显资摆手:“别了,还是公事要紧。”
  宋瓒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一旁的张内管见状,想上前打个圆场,却被容显资打断:“张内管,快布菜呀,大人还得赶回北镇抚司呢。”
  桌上,那道宋瓒寻了大半个京城才寻到生腌蟹胥尚未动筷,容显资连赏一眼都不肯。
  宋瓒犹豫良久,将那菜往容显资面前推了些:“腊月里,蟹不好寻,你将就着。”
  桌上那罐子里的蟹黄凝润如珀,淳香适中,莫说明朝,在现代这个月份寻这这么肥的螃蟹也不是有钱就一定马上有的。
  容显资笑笑,朝着宋瓒道:“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呀!”
  女子话语雀跃,像羽毛轻拂过宋瓒心尖,他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但不算坏。
  这种感觉让他甚至忽视了自己这个举动是在求欢。
  宴后,容显资将宋瓒送到了府门:“那明日总要回来的罢。”
  语气娴熟,好像二人已是多年夫妻一般。
  连张内管都瞧出宋瓒的磨蹭了,何况容显资。
  容显资却十分贴心拽着那马过来:“那你快去快回。”
  一下子让宋瓒找不到话口了。
  望着宋瓒远去的背影,容显资的嘴角平了下来,她未回头,朝着背后的张内管道:“今日出府。”
  张内管一怔,自上次城门口后,容显资便整日闭府不出,毕竟如x今京城人人皆见过她,几乎将她与宋瓒绑在一块,他们不敢对宋瓒发难,为难为难她倒还是敢的。
  .
  残阳还剩最后一抹金红时,家家户户的红灯笼也逐渐亮了起来,零星的鞭炮声和孩童的欢叫混在一团。
  然北镇抚司内却四壁孤清,宋瓒盯着眼前的公文,有些掩不住的烦躁。
  他并非第一次除夕留在北镇抚司。
  以前在宋府,满府上下是会准备除夕宴的。但主位坐的是宋阁老,此人在那日总会久违地想要同他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子女们亲近,以彰显一下父亲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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