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有雨 第65节
做完这些,她停下来,带着些赧然看他,“我的诚意味道怎么样?”
“很甜。”
“莲藕排骨汤怎么会甜,我明明没放糖。”
自然是因为甜的另有其人。
商斯有手挽过她的腰,施力一带就揽入怀中。郁雪非下意识勾住他的颈,意识到薄薄的衬衫下滚烫温度时,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跟谁学的这招,小猫似的。”
他话音很轻,似问似笑。郁雪非被灼热的气息晕红了脸,那点熊心豹子胆早化为乌有,只剩一句虚张声势的“喜欢吗”。
“喜欢。”商斯有轻顶着她的鼻尖,“还学了什么,也在我身上试试?”
郁雪非眨了眨眼,睫毛扑闪着,搅乱一池春水。她这阵子以学习为目的看了不少韩剧,确实记住许多浪漫桥段,可真要付诸实践,却又不大好意思。
她犹豫着,一点点低下头,吻沿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下溯,绵延至饱满突出的喉结,停顿片刻,如衔住一枚果实,在他身体最不设防的地方轻咬一口。
仿佛有电流流遍周身,商斯有四肢百骸为之一颤,紧接着,这数日刻意抑制的冲动火一般蹿上来。
这还不算完。
郁雪非那双玉骨冰肌的手,此刻像是一点火星,不安分地添油加醋,让他被欲望炙烤得更滚烫。她解开男人睡衣的第一枚纽扣,手探进去摩挲着锁骨、颈项,最后蜷在他心口,把垂顺的真丝面料抓皱、抚平,仿佛手里的不是衣服,而是他的心。
然后她扬起脸,依旧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今天却像是晕开的水彩,迷离得惹人顾怜。她并没有去找商斯有的目光,而是折眸去找他的耳垂,像许多次他做过的那样,去哄他开心。
温热的吐息早一步催红了它,在吻接踵而至之前,他不得已按下休止符。
郁雪非骨架小,手腕细,轻而易举被他擎住,动弹不得。她迷蒙抬眼,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他回敬的吻堵住,攻城掠地席卷而来,让她忘了原本想说的话,只剩本能的迎合。
直到被商斯有抱起来走向卧室,郁雪非才回神,“你的膝盖好了?”
“早好了。”
“今天早上不是还走不动路么?”
说的是早上她搀着商斯有复健,他步履不稳,险些带着她栽倒的事。
“那大概是郁大夫妙手回春,一碗汤就治好了我的病,还费那些劲拄拐做什么。”他笑着吻了下她唇角,“非非,帮我摘眼镜。”
“你这人……”
还不及讨论他身上的医学奇迹,郁雪非和那副眼镜齐齐落下去,不同的是一个被松软的床榻托住,另一个则落在了地上。她断断续续问他,什么时候膝盖就不疼了,为什么不肯说,还要骗她天天照顾……商斯有答不上来,只好另辟蹊径,让她再说不出这样多的话。
久违的情事如一次洗礼,令彼此在酣畅淋漓中重获新生,然而结束时累到脱力,只好彼此汗涔涔地贴着,等心跳和呼吸渐渐匀停。
“非非。”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嗯?”
“你是不是早有念头?”
郁雪非不明就里,“你说哪一个?”
今夜她动心起念的东西太多,不知被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他笑了下,将她拉到怀里,唇贴在耳侧,用只有两人听见的话音说,“骑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是不是?”
如此直白的话说得她脸热,赶紧藏好那点不堪的心思,“这不是怕你膝盖没好全么,好心当作驴肝肺。”
“嗯,我们非非最善良,还知道为我省力。”商斯有说着,去吮她耳垂,“休息一下还能再来一次。”
“……倒也不用。”她是真没力气了。
北京的严冬向来萧索,可那年似乎没有很冷,院里鸟雀啼唤,催出一爿春。
快过年时,郁雪非收到江烈回国的消息。
他们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联系,但彼此的话依旧很少,就连这次回来,江烈也没再跟她商量,只是起飞前发了信息,跟她说抵达的时间。
郁雪非才意识到确实该订返程机票了。
春运期间的票并不好买,郁雪非看了几天,没有时间特别合适的票,除非提前一周走,可是乐团和机构的假不好请,想了想,还是问商斯有,“你能不能帮我买张回林城的票?”
“行。”他应得爽快,“把日期航班号发给我。”
“年二十八、二十九都行,时间无所谓。”
不过十来分钟,她就收到了票务信息,年二十八下午的头等舱。
“是只有这趟的票了么?”她问。
“是这趟航班最合适你的时间。”
商斯有在喂鸟食,骨节分明的手用来饲鸟竟也十分合宜,“其实有些舍不得你走,不过早点回去陪陪你爸爸,也挺好。”
提及近在眼前的离别,哪怕只是短短十余日,郁雪非也有些酸涩,“那你呢,你们家过年,就都在北京?”
“嗯,老爷子身体不好,我爸出去也得打报告,就这么着吧。”他话音平静,藏着似有若无的落寞,“江烈回来了?”
“他肯定要回来的,我们家过年人本来也不多,来了热闹。”
“人不多,怎么没想着邀请我?”
郁雪非怔了下,“邀请你一起过年?那多不合适。”
商斯有也笑,“说着玩的,我脱不开身。”
尽管他仍旧是那闲庭信步的姿态,郁雪非能察觉到他不开心。
她走过去环住他腰际,脸贴上他的背,轻声说,“商斯有,我也舍不得你,但是家人对我而言也很重要,你和他们不是非此即彼的。你看,要是你真离开了北京,你家里人也会难过的。”
“我知道,所以并没有拒绝为你订票——我也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但确实不太开心。”
他将那捧鸟食倒入食槽,擦了下手,才又转过来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没事了,你别有负担,要是想得起我,就给我打电话。”
郁雪非眼睛亮亮的,“你会接吗?”
“为什么不?”
她唇上下碰了碰,到底什么也没说,莞尔一笑,“好,如果没接的话,就是商公子信口开河了。”
“不会,我过年没那么忙。”
“合着是拿我当消遣呢?”
“就不能往好了想,等着你找我消遣么?”商斯有捏下她小巧的鼻尖,“我发现你这思想问题很大啊。”
郁雪非靠在他颈窝,“比如呢?”
“总是保持着随时撤退的状态。”
“有么?”
“有,一直有。”
如此亲昵的姿态下,他身上的气息几乎把她浸透,那庄严的檀香代替神佛拷问她,是否真的对他完全交付真心。可惜的是,她并非信女,也没法真的献出一份完整的爱,总要保全那么一点,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郁雪非低了眼,睫毛轻扫过,如娟丽的鸟羽。这一瞬的退避就是她的忏悔,以至于许久后再度想起,她才好奇那时候商斯有以何目光看她——审视,还是不忍呢?
她没回应商斯有的话,软了声说,“我知道呀,你对我的事情那么上心,何况只是一个电话,撒撒娇而已,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说着,她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吻他,像是逃避那些绕不开的现实考量,偷偷地、掩耳盗铃地爱他,“你看,我们要一起过年啦,有人陪着,感觉真的很不同。”
他笑说,“都没有一起过,也算是陪么?”
“算。”郁雪非扬起脸,认认真真地看他,“好景不常在,所以要珍惜每个瞬间。我不是随时想要撤离,只是不想梦醒时分,难过得太厉害。”
第52章
郁雪非记忆里小时候过年也是很热闹的, 哪怕是年三十,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大年初一更甚, 郁友明的茶室里, 常常要换好几波访客, 听他们讨巧的喜庆话, 整个屋子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
后来则是只有孤零零的三个人,连年夜饭也没法做得太丰盛, 不然要吃好几天剩菜。
今年多了何丽芬,餐桌上的氛围变得温馨许多。她掌勺, 郁雪非跟江烈帮厨, 而年夜是烟酒销售的旺季,郁友明从店里回来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然上了桌。
郁友明提议, “小烈,咱爷俩喝点酒?”
“爸,他心脏不好,不能喝。”
“没事的郁叔,医生说我恢复得好,少喝一点不碍事。”江烈主动去找郁友明的窖藏,“咱爷俩喝哪瓶?”
“我来拿。”
见郁友明喜笑颜开的模样, 何丽芬也由衷笑道, “平时没人陪他喝酒,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么一口,少喝点也行,不醉人。”
郁雪非勾唇,没说什么。
之前郁友明酗酒那阵, 常常喝得不省人事,她又害怕又担心,后来才一直盯得紧,尽量不让他碰。
现在这项工作也有人代劳了,何丽芬把控得很严格,无需她操心。
大约是年纪上来,郁友明的酒量大不如前,浅酌几杯便已有了醉意,春晚开始没多久,就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郁雪非一边看电视一边剥着砂糖橘,后来指头都发黄,终于撒了手,“真不能吃了,吃完明天没法见人。”
“我帮你剥吧。”江烈说着便拈来一只,“开心果吃不吃?我也帮你剥点。”
“不用了,吃点水果还行,别的吃不下。”
“你们姐弟俩感情真好。”何丽芬笑吟吟地掏出两只红包,“来拿着,是阿姨的心意。”
“阿姨您太客气了,爸爸给了,您就不用多给的呀。”
“拿着拿着,我和你爸爸各论各的。”
“真不用——”
看不下去郁雪非与何丽芬的拉锯,江烈索性直接大方接过红包,终结了战斗,“谢谢何阿姨,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何丽芬点头应了几声诶,“小烈都拿了,非非可别客气了啊。”
“谢谢阿姨。”郁雪非这才妥协,“本来想着小烈还在念书,可我都工作了,拿了不太好。”
“那有什么的,你在这个家里,永远都是孩子。”
江烈颔首认可何丽芬的话,“她现在做什么都生分了,近墨者黑。”
“近墨者黑?谁呀?”
郁雪非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不想闹到长辈面前,赶紧堵住他的话头,“没什么,他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