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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她是心疼皇兄吗?”
  顾元琛将奏折丢到一旁,居高临下睇了来回禀的小侍臣一眼,险要将手中的笔杆捏断。
  “御医大人是这样说的,皇后娘娘其实是关心陛下的,便是此前两人不和,陛下病重时也常挂怀,问陛下何时能醒来。”
  回话的小侍臣捏了把汗,心想敬王爷真是可怕,怎么刚才还有笑意,忽就拿审起了他来。
  虽拿了银两,可到底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他记得了御医的话,想着稍稍劝一劝敬王爷,也好把皇后娘娘放出来,让她能到外面走动走动,毕竟那是皇后娘娘啊。
  好半天,敬王爷也没有再开口,殿内一片寂静,只听批奏时春蚕食叶之声作响。
  不知他为何不问,小侍臣不知道要如何帮了那张御医,只好自作聪明说起自话。
  “奴才不读书也不识字,平日里只是奉茶的,是个笨人,或许说不明白,王爷若不问一问方才为皇后娘娘诊脉的御医,张自舟大人?”
  小侍臣只听得那个敬王爷顾元琛幼时就在他身边侍奉的何永春老大人叹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只看到无奈的摇头和怜悯的目光。
  “你如何不机敏了?”
  顾元琛把笔一丢,合上最后一本奏折。
  小侍臣心中悚然,想跪下认罪,却发现自己已经跪在地上了,无处可去,而后就看到王爷威压如山,一步步向他走来,人都要化作一缕青烟,钻进地缝里去。
  “皇兄就是这般用人的,身边的人就是这样不干不净,忠心不见多少,还各个胆大包天,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你当本王与皇兄一般温软可欺吗?”
  骂了顾元珩,顾元琛也算是开心了,懒得多费口舌,将人赶出去掌嘴二十,就不再追究,而后把那御医提来。
  许是知道敬王爷手段凌厉,张自舟来了便是认罪,将头磕得闷响,只是想求顾元琛放过自己的侄儿,自己的侄儿当真是无辜的。
  “还是无辜呢——”
  顾元琛揉了揉眉心,便不再言语,四周环顾起顾元珩在兴泰殿布置的陈设,真是好一副清雅高洁的做派,看着便让他作呕。
  张自舟跪了良久,眼见王爷不言语,一阵寒意自膝攀至颈项,不知道要如何回话。
  何永春适时替顾元琛道:“你的侄儿被他顶替了,那人是个细作,你说什么无辜,且不谈你的侄儿如今生死何论,陛下若是得知,难道便只处置那个细作吗?”
  他从袖中取出纪凌错做的□□,丢给张自舟,将他吓得一抖,还以为是敬王爷扒了人的脸皮,看过才知何永春所言非虚。
  “大人,王爷本不必与您解释这些的,不过是可怜你们无辜受累罢了,您是个聪明人,知道今后该如何说此事吧。”
  张自舟哪敢不服,连连谢恩,而后便要离开,却被叫住了。
  头顶那人听不出半分情绪,只淡淡问道:“皇后娘娘当真那般担忧皇兄吗?”
  “王爷,自……自皇后娘娘丧女大病一场,卑职便在为皇后娘娘调理身体了,娘娘虽对陛下有怨,却也心有牵念,有时会过问卑职,陛下近来如何,龙体是否安康。她虽性情凉薄些,却当真是对陛下情根深重的,您就放过她吧,也免得陛下醒来后责问。”
  而后他听到顾元琛一阵低沉的冷笑。
  “好,好,到底是医者仁心啊!真好!”
  顾元琛只觉周身的血都被怒火烧沸。
  “是本王错了!何苦插手皇兄的家事,本王错了!皇兄不是愿意受着吗?好!好,便甘之如饴受着这女人吧!”
  他稳下呼吸,声音如冰刃一般。
  “你方才说什么……哦,情根深重,如何情根深重?”
  以为是自己的劝解有效了,张自舟完全看不到何永春拼命使来的眼色,忙不迭说道:“是,王爷您不常在行宫,许是对皇后娘娘有些误解了,娘娘她并非是无情之人,记得娘娘与陛下龃龉,不慎气病了陛下,娘娘在四下无人时还曾耐心询问卑职,问若是一人伤心气急,身体受过伤,又有伤怀时留下的旧疾,会否让旧疾更严重呢。”
  宛若最后一勺热油泼出,顾元琛心中的怒火彻底烧沸了!
  原是只对他绝情的。
  “真好啊!真是个好女人!”
  顾元琛笑着说道,转身眼泪便砸进领口。
  “是本王错了,本王误会了。”
  原来所有狠戾绝情都是给他顾元琛一人的!
  “好了,大人快下去吧!”
  见那张自舟还想补充些什么,何永春实在觉得这水瓜心的人蠢笨不堪,半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还在这里说,不要命了吗。
  只是,陛下有什么旧疾?
  容不得何永春多想,顾元琛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摔。
  “跪着t!”
  他走上前怒斥:“你将细作引至皇家,已是犯了欺君之罪,还敢同本王叫嚣,跪着!你满口胡话,你还替她指责起本王的不是了!你跪着!”
  言罢,顾元琛便往殿外走,何永春连忙跟上,问王爷这是去哪儿,要做什么。
  “去杀了她,本王要杀了姜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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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想让情感起伏连贯一些,故将上一章部分内容调至本章,并非重复剧情,感谢。
  第86章 情棘
  “王爷——您可当心自己的眼睛,莫要动怒啊!”
  何永春心知顾元琛在说气话,可若是不劝阻着些,就任他带着这满心怒火去寻姜眉,除却不欢而散,又能有什么结局。
  只是这姜眉到底是对王爷薄情了一些。
  何永春心里哀叹,不知自己交给姜眉的东西她是否看过。
  他怕姜眉不看,更怕她是已经看过,怕她是看过后仍觉得没什么,仍要铁了心情爱两消,恩义皆断。
  “王爷,都是那御医的错,那蠢人连自己的侄儿都认不得,如何还能记住了她说过什么话!”
  何永春一面追着顾元琛的步子,一面小心翼翼地劝阻。
  “他只知道帝后情深,怎还知她与您从前更早相识呢?王爷,您可是最先遇到她的!”
  哪想这情急之下说的胡话竟有奇效,顾元琛步子当真慢了下来。
  “对啊王爷!您与她在一起时可从来都是以王爷的身份真心相待的,哪像陛下还要弄出什么微服私访到民间寻芳的名由来!”
  顾元琛一时有些不知缘故的心虚,随即被心中的不平压下。
  “是,皇兄算什么东西,那个纪凌错又算什么。”
  “嗯。”
  “本王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为了不值当的人伤心挂怀了。”
  他正色道,似是给自己开导顺畅。
  “本王不想见她,等会儿你代本王去看看,莫闹出了什么事,她又晕了病了,还攀扯上本王。”
  这便是不气恼了。何永春长舒一口气,还是想问问抓住纪凌错那日王爷为何那般动怒,顾元琛却不愿回答。
  行至玉芙殿外,顾元琛又对何永春阴沉沉地说:“她若敢问半句纪凌错,本王便将他的手剁下来拿给她。”
  何永春记下,心里却只是单纯地记挂着姜眉。
  在他眼里,姜眉是个性格阴冷了些的可怜丫头,他待姜眉好,自然是因为顾元琛心意所属,两人情投意合,却也是心怀怜悯的。
  几日前与姜眉相见,却是二人真正的久别重逢之时,可是顾元琛满腔怒火,何永春除却望着她伤感,都不能问一问姜眉去了哪里,在外经历了什么,她一个不经世事的孤女,在这阴冷深宫之中又受了多少委屈。
  姜眉喝了安神汤,静静睡着,身子单薄如纸,压陷在被子下,在远处便似见不到人。
  何永春叹了一声,上前为她压了压被角,瞧见她一双哭肿的眼睛,不免又是一声长叹。
  冤孽,当真是冤孽。
  从前初见姜眉,他想起刘素心,再看王爷那神色,便不知会有好结果的,几次三番这样感叹,果然而后发生之事反复佐证着。
  可是如今他宁愿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他悄悄合上寝殿的门,到廊下向顾元琛禀告,说姜眉睡着了。
  顾元琛微微颔首。
  方才他听说侍人说,皇后娘娘总是喜欢坐在廊下这个位置晒太阳,一个人望着庭院出神。
  他也鬼使神差地坐在了相同的位置,抬眼望去,望到庭中栽种的石榴树,据说这是顾元珩为姜眉移栽的,象征着多子多福。
  这花树亦很喜热,越是照多了阳光,便越是开得艳丽。
  姜眉却不是,她亦是花儿一般的芳年,却再也开不出花来了。
  “快到午膳时了,王爷要等她醒来吗?去外殿等吧,这几日天寒了。”
  “她既睡了,那就走吧。”
  转身欲离,顾元琛忽听到寝殿内传来一声脆响,问何永春是否听到了什么,不等他答,便奔向寝殿。
  却见姜眉手中拿着半截被压断了的瓷勺,取了最尖利的一片,扎向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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