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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顾元琛很是满意她的反应,知道她怕了,却笑不出来。他将那帕子展开放在她视线中央,怀抱着她,强迫她看着,声音温柔地令人胆寒。
  “眉儿,你要乖乖的,不能再做傻事了,能答应我吗?”
  姜眉猛地转过身抱住顾元琛,满心恐惧地点着头,抱紧他的身体,笨拙地乞求着,讨好着,希望能平息他的怒火。
  “眉儿,吻一吻我。”
  她没有犹豫,仰面去亲吻他的唇瓣,顾元琛却躲开了,而后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真乖。”
  第87章 绝念
  他贴近姜眉的面颊,狎昵地轻蹭着,这是他最爱的女子,想起她便会为她心痛的人。
  顾元琛吮吸着她颈间的气息,忽而低低地笑了,温柔地问道:“今日回去,本王就让人给纪凌错治伤,好不好?”
  姜眉瞳孔微缩,惶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她怕自己此时仓惶应下这份仁心,当即便惹恼了他,因而今日夜晚,阿错便在她见不到的地方被顾元琛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
  “你想怎么样都好,我不管他了……”
  她声音发颤,努力挤出顺从的话语,“求你了!”
  “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姜眉被顾元琛放平在榻上,清瘦的身子被禁锢在他身下,陷入他身躯形成的阴影,陷入他的囚笼当中。
  他咬着她冰凉的耳垂,灼热地气息吐在她耳畔,呢喃道:“你终于明白了,眉儿。”
  “我明白了,王爷。”
  姜眉依顺地回答,声音平直,没有一丝波澜,三魂七魄都已离了体,如今唯有一具躯壳。
  顾元琛想起身为她盖上被子,姜眉却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似是不舍他离开一般,紧紧地拥住。
  “如果有一日……我不是自尽,是我命数已尽,我病死了呢?”
  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颤声问道。
  “你也会迁怒别人吗?”
  这样近的距离,她能闻到顾元琛衣襟上那有些清苦的熏衣香料的味道,他的习惯依旧,让姜眉想起从前二人在北境关城时零星相伴的温暖。
  那时她就已经知晓自己不会好起来了,只是不想让他从战事上分心,所以恳求鸠穆平不要将此事告诉他。
  “我总是会死的,或许就是今年冬天,或许是明年……是我不让鸠医师告诉你的,你还不知道吧,我没有骗你。”
  泪水无声滑落,在他胸口洇开一片浅浅的痕迹。
  “第二次染上胭虿散的时候,我就已经无药可医了……”
  更不提之后的那许多伤痛——
  顾元琛闭上了眼睛,微颤的指尖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慰。
  他怎会不知呢。
  见他不答,姜眉以为他狠心绝情至此,让她当真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哭问道:“你总不能让我违逆生死,违逆老天爷吧!”
  她死死抓紧顾元琛的衣袖,悲愤地哀问,向他哭诉一般地哀问:“你怎能如此待我……”
  这样的话,她已经问过无数次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真是可笑。
  她不愿见到顾元琛,可是他若是走了,这冰冷的行宫之中,又是只有她一人了,她什么都不能想,只能留困在这里,一日复一日,等着生命将尽之时。
  泪水将她的脸烫得肿热,额头也火灼一般烧着。
  许是太过疲累,姜眉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顾元琛的怀里沉沉睡下了。
  何永春在殿外小声询问催促着,问顾元琛什么时候离开。
  他作为王爷,本不应该和自己的“皇嫂”独处一室。
  他无法回答姜眉的问题,他能说什么呢?说愿意为她寻遍天下,还是伴她度过所剩无几的余生?
  这些自会有他皇兄顾元珩去做的,他呢?
  他甚至连留下来陪伴她一夜都不能做到。
  顾元琛是将燕儿传回玉芙殿后才离开的,他再三叮咛燕儿要好生照看姜眉,务必看紧了她。
  燕儿瞧姜眉哭得双目红肿不堪,衣衫也凌乱着,睡梦中仍蹙着眉,不知是受了顾元琛多少委屈,心疼得几乎要落下泪t来。
  一股勇气窜上心头,她起身追上了已经行至寝殿门口的顾元琛,压低了声音满心愤懑地质问。
  “王爷您究竟要做什么啊!您为什么总是来折腾姑娘?她如今是皇后娘娘,是您的皇嫂,您要害死她才肯罢休吗?您,您还要谋反不成吗?”
  今日不算是个晴好的天气,顾元琛站立门前,挡住了从殿外投的朦朦微光,修长的身量因逆光被拉成一条阴翳的影子。
  燕儿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她有些后悔了。
  并非是畏惧这权势煊赫的敬王爷,唯恐他发怒,而是悔自己方才说了最后那句话。
  她只是一个小小侍婢,并不懂这朝堂中的利益纠葛,可是她在顾元珩御前侍奉多年,知道所谓察言观色。
  如今陛下病重,多日不见好转,朝政也都落在敬王爷手中,虽有两党相争,可是陛下能否撑到秋狩之时都是未知,朝中谁敢冒头以身犯险,岂不就是他敬王顾元琛独大么?
  那可是曾经二圣临朝时距他一步之遥的皇位。
  他怎么会没有杀心呢。
  寂静沉默中,顾元琛并未有丝毫动怒,只是极轻地吐出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就有劳婕妤娘娘了。”
  言罢,他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燕儿一人站在原地,心惊肉跳。
  *
  当日夜里,顾元珩终于自漫长的昏迷中苏醒,龙体虽仍虚弱不堪,无法起身下地行走,意识却已清明。
  得知敬王顾元琛自作主张,竟趁自己昏迷之际,假借太后之名将皇后禁足,把自己最放在心上疼惜的姜眉吓得伤心干呕,他霎时间勃然大怒,命人即刻将顾元琛传入行宫中
  兴泰殿内,灯火虽明,却独照不亮压抑的氛围,积攒许久的怒火在顾元珩胸中翻涌,化为一道道厉声训斥,砸向跪在下方的顾元琛。
  “朕一时动怒昏迷,是朕自己从前积劳欠下的损伤,纵有天大的缘由,这都是朕与她二人之间的事!与你有何相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狂悖!”
  “你为朕不满,你对她不满?笑话!你以为自己功高震主了是吗?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朕是天子,你是臣子,她是你的皇嫂,你不要以为朕不明白你的心思。敬王,你究竟是担心朕的安康,还是借此机会试探僭越,你再清楚不过了!”
  顾元珩越说越觉后怕。
  似乎自他这个弟弟平定北蛮归来,那份从前深藏心底的隐晦野心日益膨胀,大到令他察觉,令他寝食难安,他不得不防。
  自己几日前忽然昏厥,对顾元琛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呢。
  他敬王若再心狠些,如何不能暗中对自己动手,秘不发丧,暗中清洗朝堂,直至兵不血刃地篡位登基呢?
  思及此,惊怒交加,顾元珩命人将敬王赶出行宫,责令今后若没有他的召见,顾元琛不得踏足此处半步。
  顾元琛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闻言缓缓抬起头。
  烛光下,他望向正扶额揉着眉心,面露疲惫与厌烦的天子。
  还是醒得太早了,皇兄他就不应该醒过来。
  想到此处,顾元琛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寒的厉光。
  他本欲直接离开,却忽勾起了唇角,恭顺地行了一礼,而后平静地答道:“陛下若执意如此设想,臣弟无可言辩,既然您对这位皇嫂如此宠纵,臣弟便惟愿这位皇嫂早日为您绵延子嗣,让您早立太子,稳固江山社稷。”
  “子嗣”二字如一柄利刃刺入顾元珩最痛之处,他猛地抬头,额角青筋跳动,抓起手边茶盏欲掷向顾元琛,最终强忍下来,只从齿缝间挤出怒骂:“滚!你给朕滚出去!”
  恰时殿内吹卷来一阵寒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曳,昏明交错之际,顾元珩看到顾元琛望向自己一瞬间的怨毒神色,可是定神再看,他却是微垂着目光的,只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臣子模样。
  翌日,顾元珩强撑病体临朝,面色苍白如纸。
  朝堂之上,多名大臣联名上奏,痛陈皇后姜氏德行有失,恳请天子废后以正宫闱。
  顾元珩并未如往日般厉声呵斥,极尽维护,只是疲惫地以“容后再议”搪塞过去。
  散朝后,一众忧心不已的大臣簇围着敬王顾元琛,询问若是陛下执意留此祸媚妖女又当如何,甚至说什么陛下为了一个乡野村妇,枉顾敬王一片苦心的痛惜之语。
  早前便极力反对天子立姜氏女为后的敬王爷却变了脸色,面色一沉,只让众臣住口。
  “够了!”
  “陛下心爱之人,岂是我等可以妄加议论的,诸位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年逼死先皇后之人都是什么下场了?”
  “一个女子一无家世,二无出身,纵是在皇后之位又能如何,会影响到前朝之事吗?左右陛下如今也不似先前那般维护,又才为扩充后宫之事松了口,你们担心皇嗣国本,倒不如从旁处下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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