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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姜眉答道。
  欢爱已尽,她在顾元珩胸前趴了很久,在他胸前吮出一处又一处的斑驳红痕。
  被他安抚着,已有了些困乏,只是身上实在有些湿濡,便答应了。
  “小眉,朕并非是有什么别的意图……只是想起,从前你似乎不是这样,”顾元珩擦净了手上情糜的水渍,抚着她的脸温声道,“在小宅时,与你欢好,你总还有些羞怯,朕以为你不甚懂得这些。”
  “那时和陛下才初相识呢。”
  她呢喃道。
  那时她是满腔纯挚爱着他的,故而为情而怯,因恋而羞。
  如今,做不到了。
  左右是一时欢好,不如就多想些快活的事,便把从前用给哪个男人都可以的路子,用在他身上了。
  这是褚盛对她说的,他那时说,左右姜眉只是要杀了那些男人,便有在意什么情不情的,谁又不可以,用什么办法不可以?
  这是她的命,她被带到他门下,被他选中,做他的徒弟,她命该如此,她没得选。
  “嗯。”
  顾元珩没再多问,捧起她的脸,为她擦额角的汗水,让她当心受凉。
  她闭上眼睛,却忽然又落了一滴泪,不知是想起从前在骆钰县小宅时与顾元珩的情意,还是想到了今日顾元琛淡漠地说出让她去与他皇兄再复恩好的话。
  第二日下了朝,顾元琛离开行宫时听到宫人窃语,说是陛下昨夜忽重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小侍女,而后又去寻了才被冷落几日的皇后娘娘,把人一路抱着回了兴泰殿,据说而今两人又恩爱如初了。
  他自是什么都听到了,朝臣议论起陛下又宠幸起姜皇后的事,也听得了。
  当下他并未说什么,上了马车回王府时,顾元琛一个人默默阖目,终是一滴清泪划过颊边。
  *
  午膳,洪英向顾元琛禀报,鸠穆平称琉桐平日喝的汤药中有一味仙鹤草今后几日恐难续上,已问过定州城中的大小药铺,皆被采买一空。
  顾元琛头也未抬,目光仍凝在文书上,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冷冷道:“仙鹤草夏秋茂盛,如今才至初秋,怎会没有?”
  “回王爷,是赵相府上的人三日前清买走的。”
  早在顾元琛自北边归返前,丞相赵书礼便称感染风寒身体不适,不似从前那般勤勉,多告假不朝。
  而后顾元琛也见过他寥寥数面,的确称得上病容憔悴,再至南下巡盐归来,赵书礼更是称病至今,未曾上朝。
  毕竟是康武老臣,故而天子也曾派人前去慰问,派御医诊治,却只回报不见好转。
  左右若他当真一病不起,或是就此告老还乡,对于顾元珩和顾元琛而言,都是乐以见得之事。
  “知道了,派人去行宫尚药局支取,就说是本王所需——还有那个张焦,让他今晚最迟明日午后来见本王。”
  洪英领命,转身欲走,又被顾元琛叫住了。
  “此事不对……”
  顾元琛放下笔,指尖轻叩案面,问道:“应当不是赵书礼府上有意做给我们看的吧?”
  洪英当即会意,思索片刻后答道:“王爷放心,府中消息素来看守得很紧,依照您的吩咐,外出采买皆只用亲信之人,也从未透露是王府中人,应当不会有人知晓琉桐姑娘所用何药……王爷是怀疑鸠穆平?”
  顾元琛摇头:“倒是不疑他,只是事在人为,即便想的法子再滴水不漏,再算无遗策,也怕人身上出了差子……”
  洪英正屏息听着,却见顾元琛忽然神思飘远,心中暗叹了一声,这几日王爷每每想到与姜眉有关的事,便是如此,只怕是想起了那个吴虞吧……
  “王爷说的是,毕竟府中日常采买数众,倘若被人日夜盯梢着府中车马,却也难防……属下再去查明。”
  顾元琛目光移向案侧的金签,沉声道:“不必,把纪凌错带来。”
  他已经有多日不曾“关照”过纪凌错,让人前来,本是为追问金签之事,可是一想到姜眉,一想到他的皇兄,顾元琛心中便阵阵怨毒,又让洪英代他抽了纪凌错两鞭。
  “都是因为你!”
  顾元琛切齿骂道,忽又觉得一阵炫目,何永春连忙为他奉茶,将椅子搬来院中便他坐下。
  缓了许久,顾元琛才冷冷问道:“把你当日行刺赵书礼前后经过详细说来,可疑的人或事都不能遗漏——本王可以告诉你她近来如何。”
  纪凌错虽被医治好了伤,可是日日被锁着不见天日,又被灌着卸软筋骨的汤药,人也有些恹钝,良久才抬起满是刀疤的脸,怨恨地看着顾元琛。
  “阿姐如何了?你先告诉我,我再开口。”
  顾元琛想到姜眉,却只想到她昨日对自己一番虚情,而后想起芙英,想起今晨听到宫人的窃窃私语,只觉阵阵心寒,一时幽怨与愤恨交织。
  “她好得很,正与天子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着,轮不到你来关心?”
  纪凌错却大声嗤笑:“轮不到我?那你呢?敬王爷,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句话恰戳在了他心伤的最痛处。
  眼见顾元琛掐在椅上的手指存存泛起青白,何永春忙叱骂道:“你怎还想着寻死之事,王爷说了不会轻易杀你,你便也别想着能得个痛快了断,挨打的时候,你可想好了自己身上能养好伤是谁换来的!”
  这言一出,纪凌错倒也埋下了头沉默不语。
  那日何永春对他说的话,他终究是听进去了,并且在心中愧悔着。
  只是他不后悔入宫去寻姜眉,只后悔没能在被擒时了断了自己,反成为她的负累。
  “顾元琛,我不想同你说话,”他低声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他,并且你要替我向阿姐带一句话。”
  纪凌错微微抬起缚着重枷的手,指了一下洪英。
  “本就是洪英问你,王爷日理万机,还有闲心听你啰嗦么?”
  顾元琛面色愈发阴沉,何永春生怕他再动怒伤了眼睛,连忙骂道。
  “还想让王爷给你带话进行宫去,你倒是好大的面子!”
  正欲搀扶顾元琛离开,却听得身边人一声极为哀然疲累的叹息。
  “可以。”
  纪凌错也一时茫然,没料想顾元琛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那,那你要保证,不论是什么话,你都会原原本本转达。”
  顾元琛未再回应他,默默离开了,他被何永春搀扶着,恍惚间走到了琉桐和小莹住的小院,想入内探望,却依旧被琉桐婉拒了。
  小莹知道他近日来心情极差,恐他不满,便代替琉桐来见。
  见她面容憔悴的模样,顾元琛恍惚间又想起了姜眉在他面前一时温情一时怨恼的模样,猛地别开眼。
  他未多说什么,也不想再问缘由,只让她们照顾好自己便是。
  行至半途,顾元琛忽停住脚步,如下定决心一般,对何永春低语:“本王不会再念及一丝一毫儿女情长之事了,这些事与本王再无干系了!”
  而后,便是一言不发,又回到书房埋首政务,直至洪英前来复命。
  “属下将他所言悉数记下,整理后又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错漏,还请王爷过目。”
  顾元琛接过细读,轻念道:“内宅图?”
  “是,王爷,那小子说是雇主给他的,方便他潜入赵相府邸,只是那原图已经被他毁了,属下按照他的描述重新绘制了一份。”
  “哼,赵书礼这老东西,一把年纪倒是姬妾不少,比皇兄后宫里的女官都多。”
  他讥笑道,忽神色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洪英:“当时本王离京,是后来才听说,赵书礼夫人死后不久,他就续弦了?”
  “确有此事……当时王爷还未至燕州,故而赵相并不知情,喜礼虽简,却也发了帖子到王府。”
  “娶了哪家女子?”
  “王爷……不是另娶,是抬了一房平妻。”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恍悟,觉察出一些不对来。
  顾t元琛便命洪英去详查此女身份,又特指了一个秘卫回京,去查探赵书礼的家宅之事。
  “……他说什么了?要带什么话给她?”
  洪英面露难色,回禀道:“王爷莫怪……纪凌错说,‘阿姐不必在意我,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你平安便是,只当我是一个死人就好,不要……’”
  洪英顿了顿,轻声道:“他说,让姜眉当他已经死在王府中,今后不要再受王爷胁迫。”
  “什么东西?就不给他带,真是想的美!”
  “呵。”
  好是情根深重,生死不渝啊。
  顾元琛轻笑一声,望着窗外浓蕴的夜色缓缓阖目。
  “为何不?本王给他带话,本王亲自去见她!亲口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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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顾元琛:她伤我,我再也不会沉迷儿女情长了,我要沉迷政务,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三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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