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春杏点头,正要喝,岁岁拦住她:“你先别动,等一会当着雪梅的面喝下去,她才能安心。”
岁岁转身要走,春杏忽然道:“因为觉得帮不了你,还从来没问过你后面的打算呢?”
岁岁让小医侍先出去,和盘托出:“我用的是毒物相克的法子,他们几个人,都日积月累中毒而未表。等时机成熟,我用了引子,便可大仇得报。怎么,说的好像以后不同我见面了似的。”
春杏道:“胡凌云进士奏名,今早入宫殿试,等他委任书下来,我打算同兰世子好聚好散,今后随母亲和哥哥生活了。”
提到胡凌云,岁岁眼眶红了:“若我有命,一定去寻你们。”
等岁岁走了,雪梅果然蹑手蹑脚进来,她不太清楚这碗里是什么,但也晓得郡王妃不会送好东西来,便心虚地看着她:“娘子要不要尝尝看。”
春杏从善如流地挖了一勺,用舌头舔了一口。
一碗粥,大约有五分药,一分粥。剩下四分,全是为了掩盖药材苦味放的糖。
实在难以下咽。
但想着是大补的,春杏还是咬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雕花门被踢开,兰辞一身戎装甚至没来得及换下,便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他脸色难看至极,眉目扭曲称得上暴戾,尤其是看见勺子里明显吃剩的残留物,目眦尽裂的上前打翻了春杏碗里的粥。
春杏哪里见过他这幅样子,她吓得身子都僵硬了,手里还捏着勺子。
兰辞捏着她的下巴,声音颤抖:“咽下去了吗?”
春杏呆呆地摇了摇头。说罢,她看见他眼眶红了,许久,才说出两个字:“吐了。”
春杏乖乖照做,将没来得及咽下的粥吐在吐骨碟上。
兰辞犹不放心似的,又给她漱了口,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的耳朵刚好贴在他胸口,听见他心跳的特别快。
她小声问:“怎么了?”
兰辞没说话,像答不上来,又像没听见,他将人打横抱起来,答非所问道:“鸣漪,你能不能陪我去外面住几日。”
左右两人日子也不会太久,春杏想在最后尽量迁就他:“好。”
在先王妃小院里住下,春杏试了试,兰辞倒是没有拘着她行动,她哪里都能去。
但应当是有人跟着的,她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她去街上见了周尚宫:“小姨近来可好?”
周尚宫点头:“托兰世子照应,娘娘虽说……,但在后宫,尚且有一席之地,不争抢什么,一切尚可。倒是祝将军……”
春杏一问,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已经偷偷带着玉娘辞官归隐,去南方游山玩水了。
看来是打定主意要“避祸”,不掺和立储之事了。也难怪祝知微住进循王府,寻找新的倚靠。
打从住回小宅子,兰辞在家的时候多了,像是原先的事儿忙完了。春杏什么都没问,他在的时候,她就安静地翻翻话本子。
有一天早晨喝粥,厨娘端的小菜里有一道萝卜碎。
春杏尝了一口便问:“哪儿来的?”
“义母给的。”
“义母自己做的吗?”
“不是,她说邻居送的。”他看着她:“怎么了?”
春杏摇头:“没事,很好吃,像是家里自己做的那种。”
这萝卜碎,是她养母林娘子做的。味道偏甜,最开始是特意为了春杏的口味调整的。如今已经成了习惯。
难怪那晚他会出现在那里。原来他义母被安置在她家附近。
小妹身体好了,周大夫说要多出去走动,林娘子本就是活泼话多的性子,想必在那一片到处串门子。
她在心里叹气,本以为救他,是天赐的缘分,其实只是必然中的巧合。
不过,也不重要了。
刚从循王府过来,兰辞还小心翼翼的,生怕那一口没咽下的粥,酿成什么恶果。几日过去,他见春杏面色红润,并无异样,就又动了点心思。
见妻子趴在案上看外面,他从后面抱住她:“在看什么?”
春杏道:“隔壁种的杏树,花儿打朵儿了。”
兰辞往外看,并没有看见什么杏树,他有些羞赧地开口:“我问了大夫,如今还把不准,再过几日,请太医局的大夫帮你看看。”
春杏轻哼一声,因为兰辞摸索着拨开她胸口的衣带。
他隔着小衣弄了一会儿,却没继续,只是埋在她肩膀上,贪婪地呼吸。
春杏见他心情还不错,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出一趟远门吗?”
她解释道:“我想见我养兄一面,他送信来,说她科举得了个小官儿,要带我养母和妹妹过去赴任了。”
兰辞思忖道:“带着小月一起。”
春杏讨好地扭头,她看着他:“小月可以在庄子外面等我吗?兄长会来接我的,母亲还不知道我的事。”
兰辞没拒绝,他抱一床被褥似的,将春杏抱起来。边走边亲,送到床边时,春杏已经喘不过气了。
“早些告诉她的好,嗯?”他松开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发顶。
春杏嘴上应着,心里却打算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她和兰辞好上了事小,她和生父认回,还拿祝家的钱给小妹治病事大。林娘子该如何自处?
最开始,她就没认为这桩亲事能长久,如今趁着没有铸成大错,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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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跑路,终于写到这了[可怜]
第44章 跑路
出城那日,胡凌云从家里出门来接她。他看了眼小月,和她身后一排锁子甲的官兵,低着头拉过春杏:“进屋里说。”
家中显然是经过亲邻们的恭贺,到处都布置的喜气洋洋。林娘子在神龛前烧香,见春杏来了,喜道:“放榜那日你怎么不在啊!你不晓得,县里的官老爷亲自上门送来的消息,第八名啊凌云,咱们祖坟上冒了青烟咯!”
春杏一坐下来,小妹就一骨碌蹦到她腿上坐着:“阿姐!沈哥哥中探花了,大家都说他要娶公主了!”
春杏按住她作乱的手:“你沈哥哥不会娶公主的,娶了公主就不能当大官啦!”
林娘子道:“是吧!我也是这么说的!”
胡凌云冷哼一声,笼着手对春杏道:“他把你家雀儿姊姊要走了,说是有雀姐姐在安心呢。”
春杏长长地“哦”了一声:“你看看你啊胡凌云,我把x雀儿放你身边那么久,这样近水楼台,没用!”
胡凌云将红烧肉端上来,自己先尝了口,烫的龇牙咧嘴:“美色误国!胡进士我可是要去建康北边闯荡一番事业的。”
林娘子提起这事就有些担心:“唉,怎么就去了建康北边的小县城了,那地儿过了长江,离犬绒人多近啊……”
胡凌云满不在乎:“隔着两座城呢,又是个穷县城,犬绒人要打也是打建康城,还绕过来打浦县?退一万步说,要是真打过来了,杏儿,你就带着娘和小妹回江南!”
“哎!”春杏应道:“我这就去学水,带娘和小妹游回去。”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下来,春杏在熟悉的环境里,快速找回了这几个月所没有的安全感。
她听着林娘子说话,余光瞟了一眼家中佛龛。
兰世子的长生禄位还在。
一切恍如隔世。
林娘子将小妹的东西收拾好:“这回去城里,药得多抓些,唉,你说建康会不会买不到这些药啊!”
胡凌云收拾着桌上的筷子碗,斥道:“人家建康是陪都,原本比临安还富呢,什么药抓不到!”
林娘子笑道:“好啦。对了,春杏,你也同你主家提前说过了吧?我让凌云给你的信上写了,明日小妹的药抓了,咱们就启辰了。”
春杏愣了愣,没立刻说话。
胡凌云替她遮掩:“娘,你看我这记性,我忘了写了。”
他看着春杏的脸色:“不过有些主家,是要同下人签契的,一签好几年,提前走人要赔钱,不是那么好脱身的,是吧春杏?”
春杏动动嘴:“嗯……是啊。”
林娘子道:“啊呀,那春杏签了多久,人家可还愿意放人?要是不能,凌云你就先去吧,我和小妹等她一起走。”
“能的,”春杏赶忙道:“就是做人做事么,总要善始善终,我可能需要点时间。娘你和小妹先走,不然我心里有这头事儿。”
林娘子不愿意,为难地看着胡凌云。
胡凌云将春杏拉到一边儿,强颜欢笑道:“你也给我说说你的想法,要是打算留在循王府,我们今晚就和娘摊牌,总瞒着她也不是事。别回头外孙都抱上了,可不得把娘吓死。”
春杏抿嘴,埋着头,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我还不知道你吗,在循王府过的不好,又舍不得走,对吧,”胡凌云:“你这个贪恋美色的大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