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失望吗?
  连严问晴自己都说不清她想在李青壑脸上看到什么样的表情。
  她轻声道:“我若想杀谁,必先找好替罪羊。”
  李青壑闻言却松了口气。
  幸好晴娘有所绸缪,就算他今夜没有撞见那辆马车,她也不会有事。
  接着他又后知后觉:“这么说来,那些严家老货竟是你主动引来的?”
  严问晴没有否认,反问他:“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李青壑心下为晴娘的大胆与缜密叹为观止。
  他答:“二叔突然跑来一通得意。我已拿了他的把柄告官,他还敢撞上来,我索性使人将他拿下。只是得知那些老货果然不安好心,怕他们针对你,遂连夜赶来。”
  严问晴轻笑一声,戏言道:“我怕你是赶着来捉奸的。”
  李青壑脑海中灵光一闪:“什么卜世友撞见你与户自矜、的瞎话,也是你放出去的?”
  “是。”严问晴干脆承认。
  她要下重饵将鱼儿引来,只得冒些险。
  反正过了今夜,严氏那些人谁都不敢再提这件事。
  谁料严家这些老东西担心李家人从中作梗,提前暗中联系李二叔透出消息,李二叔得知此事喜不自胜,他刚刚收到消息,得知自己的好侄儿当真打算伙同严问晴排挤他这个亲叔叔,立马前来寻李青壑,要他好好辨一辨远近亲疏。
  不过……
  ……真的不曾料到吗?
  严问晴也说不清楚。
  她心不在焉地打扇,模模糊糊地想:也许从我选择赌这一把的时候,就在期待赌输的结果。
  低头瞧见李青壑惊诧的神情,不禁莞尔。
  ……所以她这是算输还是算赢?
  只是下一瞬,李青壑忿忿不平地说:“那户自矜凭什么?他配吗?我都没和晴娘传出谣言过!”
  严问晴:……
  “首先,”她弯着指节轻敲李青壑额头,“这谣言没有传出去,充其量只多你与你家二叔两人知道。”
  “其次,咱们正经夫妻,怎么传谣言?”
  严问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最后,我当真好奇,你为何总是会想到如此清奇的问题?”
  “清奇吗?”李青壑揉了揉额心,不以为然道,“这分明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很是霸道地说:“外边什么阿猫阿狗,怎配和晴娘提到一处?”
  严问晴失笑。
  只是不知她又想起什么,轻松的神情渐渐凝重,若有所思地盯着虚处,似乎在回忆。
  李青壑见她神色严肃,怕她觉得自己难缠,忙勾了勾她的衣袖,轻声道:“好晴娘,一听见那样的话,就算知道是假,我心里也像火烧似得难受。求姐姐心疼心疼我。”
  可严问晴面上不见放松。
  她朝李青壑笑了下,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好了。”不待李青壑再开口,严问晴放下小扇,“早些休息吧。”
  李青壑拢着麻烦的长发跟上,疑惑道:“怎么了?”
  严问晴敛下某些神思,垂眸道:“只是想起户自矜这个麻烦还没处理掉,有些心烦。”
  她索性同李青壑说清楚:“我倒是真瞒着你,答应下户自矜用李家的商行替他销赃。”
  李青壑不解地看着她。
  严问晴笑道:“他以为他是逼我同流合污,却不知道我要的就是他手头的赃物。”
  李青壑明白了:“晴娘这是只差物证?”
  严问晴颔首,将户自矜赠她那条璎珞,及严大查明璎珞的来历之事说与他听,不过说完这些,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果不其然,李青壑听完,不问璎珞的苦主是谁,也不问严问晴计划如何,只问:
  “是什么样的璎珞!”
  严问晴无奈地扫了他一眼,叹道:“反正比你那八个网油卷便宜。”
  李青壑已全然忘记自己黄金买小吃的豪横之举,只当那条璎珞的价值真比不过街头小吃,面露不屑:“送礼还送得如此寒酸,这等小人真是一无是处。”
  他又想起今早刚从金楼取到的猫爪簪子。
  心道:花了二百两打出来的巧思礼物,比起抢劫来的便宜货,胜了不知道多少筹。
  遂安下心,终于有空当想想如何对付户自矜。
  “晴娘是想从那些赃物里找到什么吗?”
  赃物上又不会写着“赃物”二字,必然是因为那条璎珞的来历,让严问晴推测户自矜手中存在某样特殊的、足以证明他杀人越货的物件,而这样东西肯定既有一定的价值,又能叫人一眼瞧不出其特殊之处,会被户自矜当作普通财物出卖,晴娘才会用主动替他销赃的方式套出这样证物……
  李青壑想着想着,目光又往严问晴的床上瞟。
  他已经随严问晴进到内室。
  旁的摆设,李青壑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将眼儿落在床上。
  ——这张床只摆着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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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狗子龇牙:假的也不许说!除了我谁的名字都不配和晴娘一块提起!
  晴娘沉默:看来绝对不能告诉他某件事。
  第57章 犹豫不决遭难,雷厉风行断乱 养气固肾……
  “晴娘……”李青壑犹犹豫豫地说,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严问晴将披在肩头的外衣搭到衣架上,闻言外头戏弄他:“啊,我忘了。且等我唤凝春再取一床来。”
  李青壑忙连声道:“天晚了, 还是不麻烦, 早些休息吧。”
  “这可不行。”严问晴转过神, 故意板着脸道:“你上回可是把我挤到墙角去了, 论抢被子我哪里抢得过你。”
  李青壑赧然:“我不抢被子。”
  严问晴不笑闹他, 只微微逼近,轻声问:“老实说,刚刚出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李青壑红着脸望向她, 目光有些躲闪。
  叫严问晴一时放松警惕。
  结果他突然扑上来往晴娘嘴唇贴了下, 垂着眸子害羞道:“想这样。还有……”
  摆出副扭扭捏捏的神态, 手头却不客气, 长臂一伸便将还未来得及后退的严问晴圈进怀中, 紧紧搂住她,又闭眼凑过去偷香。
  不是偷,是明抢。
  严问晴暗恼:又被这狗东西骗了。
  她任由李青壑顺着她的唇形轻轻啃咬,伸手没入他散在脑后的长发中, 指腹轻轻摩挲着发根,李青壑微微颤栗, 呼吸很快不稳。
  “晴娘,我想咬你。”
  “你从前咬得少了?”严问晴刚应了一声,就被李青壑带倒在床, 支起身,便瞧见他半跪在床边脚踏上,脑海中猛地闪过什么,立刻急声道, “等等!那不可以!”
  严问晴立刻侧身要从旁边翻起来。
  “好姐姐。”李青壑按住她的膝,“求你了。”
  一没法子就喊姐姐,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把戏,忒没出息。
  严问晴手肘撑在被褥上,面颊破天荒浮现滴血的红:“太奇怪了。”
  她有些动摇。
  觉得这事不怎么体面,又忍不住好奇,于是难得有些犹豫不决。
  李青壑倒是快刀斩乱麻。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晴娘没说不许,他就立马凑上去。
  李青壑的动作极其生涩,一开始连牙都没收好,被严问晴踹了两脚后,才渐入佳境。
  严问晴倒回被子上,拿手臂盖住泛出泪意的双眼,所有的话都被似哽咽般的闷哼声取代,只在心里骂: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到后边她实在受不了,揪着李青壑毛茸茸的头发一个劲嗔骂“狗东西”、“住嘴”。
  云销雨霁。
  严问晴愣愣地望着烛火,眼前似浮现金光祥云,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
  李青壑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心下被膨胀的满足充溢。
  他扭头盯着踩在他肩上的足尖,只见足背浮现一片粉红,实在惹人心痒,遂悄悄伸出手。
  严问晴颤了一下,迅速抽回脚,横他一眼。
  她支使道:“去打盆温水。”
  一通黏黏糊糊的擦洗后,李青壑抱紧暖烘烘的晴娘睡到一个被窝里,只觉没有比现在更叫他满足的时候。
  严问晴却有些睡不着。
  她头回紧贴个咚咚跳的心睡觉,再说,底下还有个怪东西横亘着,严问晴刚随这家伙折腾番,懒洋洋连抬手的力气也不想出,全当没感受到。
  至于李青壑,他也不想再劳累晴娘。
  小兄弟晾着就是,前两天可丢他脸了,今日正好养气固肾,以待厚积薄发。
  只是严问晴没什么困意,随口捡起先前没说完的话:“严大已经查明璎珞的买家是京兆左氏的一个旁支,出来游玩遭遇强盗不幸罹难,时间地点核对过,正是痦子流民领人干的那一票。如今咱们手握人证,再挖出一个物证,他还能躲得掉?”
  李青壑觉得,晴娘还说他思路清奇,她分明也很奇怪这种时候头挨着头,且好好享受静夜安然,聊那些烦心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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