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说,常娇的下属都把她当成正式的总裁夫人,各种脏活都不避着她,甚至理所应当地交给她去处理。
  常娇和女人风流快活被曝光,也要她出面欺骗大众没有这么一回事。
  她骗着骗着,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但自己也骑虎难下。糟糕的是常娇好像真对她有点感情,打算把她娶回家当正房供着。
  你得救救我呀。荧幕情侣要炒成真的了,我甩不掉她,怎么和你长长久久啊?
  枫蓝烟央求她出手帮助。
  *
  宁恋正要发话,梦的场景颠覆了,一道令她铭刻在心的中性声音围绕着她回荡:
  [汝乃傀儡,所见皆幻,勿执迷也。]
  她记得这道声音,分不清性别,比起生物更接近金属在嗡鸣。
  用她生活中常接触的事物来比喻,那就是一只传播着世界意志的立体环绕式音箱。
  她称其为神使。
  或者神明代言人。
  在做过的预知梦里,就是这样一道声音,作为旁白,为她讲解梦中的经历所代表的含义。
  祂晦涩的言语翻译过来,就是:
  你是剧情的傀儡。
  不要产生不该有的幻觉。
  放下执念才能有生机浮现。
  你是站在我这边保护我的,还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保护常娇的呢?
  宁恋冷静地问。
  她一直很好奇,给她托梦的,是掌管原著还是同人的神?
  祂没有回答。
  只是让未来几天的发展在她眼前过了一遍。
  宁恋看到了很多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枫蓝烟要跟她重修旧好,她同意了,两人官宣恋情。
  这就导致常娇暴怒,发动舆论,让枫蓝烟变成劣迹艺人被封杀。
  宁恋身为大众眼中的第三者,也受到影响,被唾弃被鄙夷。
  姜乐翻脸不认人把总裁的位置安排给别人了。
  宁恋堂妹,你和那种坏女人混在一起,是管理不好公司的。我就让我的亲信代劳了。
  姜乐慢条斯理地说。
  她把宁恋赶回国外。
  但到这一步还没有停下。
  姜乐手眼通天,不会轻易放过给家族蒙羞的孩子。
  没有自己的势力,宁恋只能任她摆布,银行卡的钱和名下的房产被冻结了,无处落脚,只能暂且借住在之前雇佣的保姆家。
  与此同时,国内的枫蓝烟孤立无援,曾经的朋友们纷纷站队常娇,对她落井下石。
  原阵营不仅将她排除在外,还操控舆论,疯狂造势给她泼脏水。黑通稿铺天盖地涌出来,让她持续接受着路人乃至粉丝的审判。
  走到哪里都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枫蓝烟不堪其辱,放弃了多年奋斗的事业,把公司的股份低价出让,钱财名誉两者皆空。
  没了积攒的成果,也没了牵绊,从光辉灿烂的偶像回归素人,她才勉强得以脱身,让敌人索然无味地停止对她穷追猛打。
  污点明星在家乡站不住脚,飞蛾扑火一般地来追随宁恋。
  她淡出国人的视野,不再受伤害,也不再受关注了,空空荡荡的手什么也不剩下。
  可她奔赴的宁恋也一无所有,只能给她虚无缥缈的安慰。
  等待着她们的是望不到头的灰暗日常。
  要为生计操劳,要忍受和往日荣华富贵的落差,一旦被认出了脸还要遭受白眼
  她们依然相爱。
  可爱情值得用拥有的全部来交换吗?
  *
  你得救救我呀。
  宁恋回到了刚才的梦。
  梦中的妻子向她求援。
  知晓未来的宁恋却陷入困惑,若她伸出援手,是救,还是在害对方呢?
  最终她垂下眼眸,婉拒在此事中出力:
  我也身陷囹圄,难以自保了。
  是姜家困住了你吗?那种老东西呆的地方,对于正常人来说就是监狱。早冲出去早完事不就好了?
  不是。我陷在更大的监狱,是一整个世界,你所看到的广阔天地
  疾病发作了吗?你在说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了。
  枫蓝烟的紫眸泛起冷意。
  她误以为宁恋是在装傻驳回她的求和。
  没有,我很理性。你可以逃离常娇,我也可以逃离姜家,但是我们能离开这个世界吗?不能。我们永远被剧情掌控,是书本中的角色。既然如此,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挣扎呢?
  宁恋不是害怕蹚浑水。
  她只是觉得,努力改变没有意义,不如接受既定的命运。
  *
  梦醒了。
  梦中套着梦,一环接着一环,宁恋揉了揉太阳穴,发出一声叹息。
  枫蓝烟说要借用酒店的厨房,给她做一顿美餐。
  可饥肠辘辘的她已然失去了用餐的心情。
  她所处的是现实吗?
  本质上,现实也是另一场噩梦吧。
  第17章 流连忘返
  和朦胧模糊的夜晚不同,白天一切事物变得清晰,酒店的奢华就一目了然。
  床是宽敞的,沙发是柔软的,长毛的地毯好似云朵般蓬松。
  穿过窗帘,荡漾的阳光将精致的套间浸染出暖融融的色泽。
  宁恋拉开玻璃门,走到露台,给孟竹笙打电话:
  孟医生,之前的催眠疗法,还能再尝试一次吗?
  梦只给醒来后的她留下浅浅的印象,但已足够。
  经过预知梦,她想要远离纠纷,把往事忘干净了。
  也算无可奈何之举吧。
  美好却回不到的过去,和当下拥有的真实,她还是能分得清哪个更重要的。
  至于她的前妻枫蓝烟
  枫蓝烟面对失去记忆的她无处使力,也就会放弃挽留她,渐渐回归正常生活了。
  知难而退是人的天性。
  时间会冲刷掉遗憾。
  谁都不会再受伤。
  唯一有问题的地方,是接受过一次催眠又失败了,第二次还会不会再起效果?
  她联系到她的心理医生。
  孟竹笙的态度不算友好:
  如果你继续保持和前任的接触,无论经过多少次催眠,有关她的记忆都不会从你脑海中褪色的。
  宁恋沉默,想到上次在诊所门口带着枫蓝烟离开,一定惹怒了被丢在原地的孟医生。
  和常人认知中的白衣天使不同,孟医生不是人格底色只有善良的圣女。
  恰恰相反,她很复杂、很有人间烟火味,会可怜深受心理阴影困扰的病人,也会在将其送出门后抹着脸感叹太麻烦了,治疗的过程不只是病人在烧钱,也是在氪我的命啊。
  她认为她是抽出自己的精力,去填补病人空洞的灵魂,背地里时常偷偷摸摸吐槽两句谁谁谁不配合、让她吃力不讨好了;
  在面对去而复返的病人时,她又会打起精神,以最好的状态示人,不给人抓到漏洞。
  很有趣的女人吧?
  习惯逢场作戏,让人瞧不出她的真心。
  也许她本就时好时坏,是天使与恶魔的共存体。
  也许她和每个普通人一样,都有戴上社交面具和摘下来松口气的时刻。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宁恋的交情是相当过硬的。
  她会当着宁恋的面,抱怨宁恋哪里做得不对,而不会饰演患者心中的好好医生。
  这次她没有直言不讳。
  但宁恋从她阴阳怪气的口吻也揣摩出滋味了。
  对不起,孟医生。事急从权,我只能那么做。
  宁恋为在诊所门前的不欢而散辩解。
  她知道孟医生反感她的前妻,不希望她给予前妻关怀,但她还是做了。
  没有记错的话,孟医生被当作空气无视,脸色当场就铁青了。
  孟竹笙也不掩饰自己还在记仇:
  哦,你完全可以叫辆车把她送走,而不是亲自带她去医院。
  她行动不便,需要看护。
  这就是你浪费医疗资源的借口?白给你做了一个疗程的催眠。别人重金求我,我都不乐意做。
  孟竹笙越说越生气,语气冷得掉冰渣子。
  对不起。
  宁恋只能反复道歉。
  两人地位翻转,倒仿佛她才是需要安抚患者情绪的心理医生了。
  当初我不是有意置您于不顾。我的性格就是会专心做一件事,将重点放在蓝的身上,就忽略您了。
  她很认真地陈述她的理由,由于太客气也太恭敬,反倒是火上浇油。
  跟我犯得着用您这个词儿吗?你也是心虚得没边了,小学生面对老师似的。
  孟竹笙没好气地咂嘴。
  真的很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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