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十分惊诧,那些偶遇竟然也是太后……
“我说过太子不是个坏人,但绝不是个聪明人,只是没想到竟然愚鲁之此。如今他心思活了肯定难收,身边又有太后帮衬,日后恐怕还要变本加厉。”元念卿冷笑道,“既然他打算连脸都不要,我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他好奇对方打算用什么办法对付。
“太子送了玛瑙镯子给你,我也不能不还礼,明天就给皇后送一份。”
元念卿当晚就修书一封,转天从库里取出一对玉佩,派人送进宫里。
白露看过那书信的内容,全篇都是对元载泽照顾自己的感激之情,玉佩用料不错但做工一般,上面雕的也不是龙凤,而是大雁纹饰,他想不通这份礼物能有什么用。
但神奇的是这份礼物送出之后的五天,太后都没再召见。
他忍不住问元念卿缘由,为什么给皇后送礼能牵制住太后?
“因为皇后不喜欢我,之前的龚国公的封赏让她大动肝火,生怕我盖过太子的风头。我通篇感谢太子对你的照顾,就是在告诉她太子和你走得很近,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当然是不高兴,讨厌元念卿肯定也不会太喜欢自己,而且眼下正是选亲的时候,知道太子和有夫之妇走得近,皇后只会更恼火。
“至于那对玉佩,是代替定亲时要送的大雁,催太子赶紧成婚。这种婚俗你从来不理会,但皇后正为此烦心,肯定一看就懂。”元念卿坏笑道,“我其实是在明褒暗贬,让皇后看紧自己的宝贝太子。”
原来那封信和玉佩还有这层隐喻。
“太后没找你进宫,就说明皇后懂了那份礼物的意思,将太子牢牢把持住,没时间脱身。太子没时间,召你进宫也就没意义。”元念卿叹气道,“希望皇后这次能把太子教明白些,别又做了太后的棋子。”
这里面的因果关联实在迂回,听得他暗自称奇。
“后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那些后妃哪一个不是这么一路算计过来,比心计并不输男子。只是碍于高墙困囿,施展的地方有限。”元念卿说到这里看向他,“你这种不会算计的,怕是被欺负了也找不对冤头债主。”
自己进宫都是迫不得已,不过元念卿说的没错,他好几次都能感觉到别人在揶揄自己,可就是听不出那些话在揶揄什么。
“我也很矛盾。”元念卿怜爱地抚上他的脸,“我喜欢你无忧无虑的样子,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可是又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你因为轻信他人而受委屈。”
他轻轻摇头,用脸颊贴紧冰凉的手。自己或许不擅长怀疑别人,但也无法轻易相信。对他来说,世上可以信任、值得信任的,只有元念卿。
温暖的触感也让元念卿的神情愈发温柔,情不自禁将他搂进怀中,两人相互依偎难舍难分。
第109章
转天是和泰清约好的日子,两人又早早起来去了宫里。
元念卿刚把人送到,正房的门却开了,元重思站在门里喊了声:“进来。”
元念卿立刻躬身,随即让白露去厢房找泰清,自己则去了正房。
白露忧心地追随对方身影直到房门关上,才转身去厢房。
泰清见他一脸凝重地进来,赶紧问道:“怎么了,这几天王爷的身体不好?”
他摇头,瞥一眼正房的方向。
泰清瞬间心领神会:“本来就是陛下的静修的地方,他在很正常。”
“陛下……经常来这?”前两次都没遇到,他还以为皇帝不常出现。
“经常来,不过大多是下朝之后。今天这么早就在,恐怕是在这边过夜。”
皇帝竟然在如此简陋的屋舍过夜,他大感意外。
“陛下和先帝不同,是个深居简出的人。”
这点他倒是有所体会,他们到京城这么久,从没听过皇帝出游,后宫去得也少。元念卿说皇帝勤于政务,想来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先不说这个了。”泰清适时结束话题,取出一个布包放在他面前,“这是为你准备的。”
他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针具,不由得喜出望外:“难道我可以正式开始学针了?”
“应该是正式开始练习。”泰清纠正道,“之前没急着让你上手,是因为你的医理学得杂乱,需要先好好梳理根基,否则拿针的时候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附和着点头,自己这段日子学下来,思路确实清晰许多。以前遇到没见过的情况只觉得束手无策,如今却能大致摸个方向。
“我今天要教你行针的手法,这是一门手上功夫,你要每日勤加练习,直到可以入木才算成。”泰清说着取出一块小木方摆在桌上,又从自己的针包里拿出一根针,信手往木方上一插,居然稳稳立住。
他看得惊奇,用手指碰了碰,针尾晃动几下仍是稳稳站着,不禁发愁道:“是不是要练很久?”
泰清笑着将针收回:“只要掌握技巧其实不难,但关键在于眼准手稳。想要做到这些,胸有成竹才是关键。只有练习到拿针不慌不乱,下针迅速果断,才能确保施针时不出差错。”
他明白泰清的用意,针灸和药石不同,直击人体经脉,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而且他学针是为了用到元念卿身上,更应该慎之又慎。
泰清也不再闲聊,依次为他讲解常用针法的用途和手法,展示则还是用那块小木方,无论竖插、斜插,细针都能稳稳站住。
他一一记住后上手试了试,针尖扎在木方上就被弹开。
“可以先用生肉练,针都能立住再上生皮,之后用软木,最后才是这种致密的硬木。”泰清讲完后又询问了元念卿的状况,随后继续针对他积攒的问题答疑解惑。
上午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中午泰清按时回了太医院。白露一个人留在厢房,熬了些饴汤配着家里带来的点心一起吃。
泰清离开后他去正房看过,皇帝和元念卿都不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元念卿缘何被叫进屋,可那一声“进来”总觉得让人心惊胆战。
这一次比上次迟,元念卿快到申时才过来。他一听到动静就把饴汤放到炉火上重新温,然后把人赶去正房等。
元念卿见他端来饴汤,忍不住笑道:“你来这边没几次,厨艺倒是见长。”
“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浪费。”其实他把元念卿要用的药也抓出来了,怕对方念他才没提。
“不过有这么个小院挺好。”元念卿环视四下,“清静又安逸,回头咱们也盖一个?”
他饶有兴致地问:“你打算盖在哪,侯府还是巴陵山?”
“侯府是没可能了,本来人就多,没地方加盖。”元念卿想了想,“巴陵山地势陡峭,师父那三间茅草屋还高低不平的,正经盖院子估计很难。”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盖:“还能盖在哪,总不能盖在别苑?”
“别苑是皇家所有,肯定不能乱动。但我还有封地,原先只在幽州,现在龚州也有,可以挑一块盖。”
“最好挑一块离安陵近的,方便回去。”
元念卿赞同地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王府的事:“幽州的那所林家旧宅,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拆。”元念卿态度坚决道,“我之前拿着腾出来的图纸找京城有经验的匠人看,谁见了都说宅子有问题,断头路太多,应该是加盖了不少东西,把原本的活路堵死了。”
怪不得宅子里的路像迷宫一般难走,原来是被堵上了。
“我已经请了几位工匠,下次和咱们一起过去,好好探探那座宅子的底细。”
他记得之前元念卿就提过要去幽州,不过因为太后耽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要等为二皇女准备的聚会过后,最迟下旬。”
他算了算日期,不禁担心起来:“那时候差不多三九,正是最冷的时候。”
“冷也没办法。京城的事态一直僵持难以推进,我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破局的线索。”
“不是才抓了周文和妙琴?”这两人怎么也能问出些线索。
提起这事,元念卿的脸色不太好:“那个人将他们收在天牢,说是要亲自问。我看八成是要按在手里,问不出什么。”
他压低声音小声问:“皇帝想袒护他们?”
“不好说,可能想借此观察太后的态度。总之这两人我暂时动不了,只能另寻他路。”
明明让元念卿查案,结果又到处设限,他不懂皇帝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往好了想,那个人的反应也证明我的猜测没错,周文确实是林培钦。如果是闲杂人等,他不必非要把人握在自己手里。”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觉得皇帝阴晴不定,像在故意为难元念卿。
元念卿安慰道:“不用发愁,肯定能找到破局之法,咱们一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