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贺府管家笑着威胁道:“这里是归府衙管理,还望元大管家不要坏了规矩。不然也是给王爷找麻烦,是不是?”
元崇有心回击,但瞥见白露微微摇头,也只能按住怒火站在门口和衙役们对峙。
贺府管家一脸得意,回到白露身边继续引路:“娘娘,里边请。”
他点点头,带着侍女们继续向里走。
大概林家喜欢曲径通幽,翠霞园的路也修得弯弯曲曲,明明没走多远,回头已经看不到元崇他们。
贺府管家在一处有侍女在外侍奉的大屋前停下:“娘娘,我们到了。”
他狐疑地打量大屋,虽然门窗紧闭,但也看得出周围精心打理过,屋舍外面一尘不染,台阶上还铺了地衣。
贺府管家见他迟迟不肯迈步,催促道:“娘娘,快进去吧!”
他横过去一眼,对方便不再吱声。
不过一直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他打定主意登上台阶,推门走进屋里。可后脚刚一进门,房门就立刻关上,侍女们一个都没跟进来。
他拍打了几下门,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小姑娘们也没有回应。
果然是圈套!他气愤之下想要开窗出去,转头却看到床上真的有人。那人面朝床里躺着,看不到样貌,但从身形就能看出不是元念卿。
元念卿身姿颀长伟岸,被子都要做得比一般的长,而且独自睡从来都是平躺,因为只有这个姿势身体不容碰到自己冰凉的手脚。侧卧都是有他在的时候,窝在他怀里暖和。
料定床上的人不是元念卿,他也无心靠近,四下寻找合适翻出去的窗子,忽然看到床边的窗子打开了一道缝隙,听剑正站在窗外朝他点头。
他顿时安心不少,正要过去床上的人却翻身下了床,急不可耐地往他这边来,中途还被凳子绊倒,摔在地上也不知道起,就这么爬着继续走。
白露一眼认出此人是贺延年,能如此令人厌恶的他也没见过第二个。
“娘、娘娘!”贺延年手脚并用来到他面前,激动得结巴起来,“您、您、您真的来了!”
他赶紧后退几步避开。
“娘娘!”贺延年却紧跟不放,“上次在湖边看您一眼,小生便魂牵梦绕、日思夜想,像得了大病一般!”
他连忙转身从侧边绕,一眼都不想多看那副痴缠的恶心嘴脸。
“小生听说您精通医术、妙手回春,您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啊!”
这一番表白听得他都快吐了,恨不得搬起凳子砸过去,不过当他注意到听剑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到房里,才强忍不适站住不动。
贺延年见他不动大喜过望,刚要扑过来脖子就被听剑击中,颓然倒在地上。
听剑用被子将人裹住,又掏出带来的麻绳牢牢捆紧,最后用破布塞住嘴,扛起来嘱咐道:“你稍等片刻再出去,不然这里的人会乱走,我可能撞见。”
他点点头,看着听剑扛起贺延年跳窗离开,暗自估算对方差不多已经到了外面,才拎起凳子朝房门砸了过去。
贺府管家被巨响吓了一跳,赶紧开门查看情况,被他从门里一脚踹了出去。
走出房间他才看到自己的侍女都被这边的人牵制住,各个从背后按住捂了嘴巴,不禁更加愤怒。
个子最小的姑娘最胆大,趁着他踹翻贺府管家吓住众人的工夫,一口咬在钳制自己那个人的手上,然后挣脱束缚扯着脖子尖叫:“崇叔快来啊,娘娘被骗了,王爷根本不在!”
元崇听到叫喊也顾不得院中衙役,一声令下带人冲到大屋这边,众人气势汹汹,堵在门口的衙役竟无一敢拦。
元崇过来逼退钳制小姑娘们的人,赶到白露跟前:“娘娘,您没事吧?”
白露摇了摇头,指了指院子外面。
元崇明白他要回去,不过走之前还是对贺府管家道:“你今日假传王爷的命令,诓骗娘娘到此,这笔帐我会替王爷记下!”
贺府管家知道大事不妙,进屋没看到和延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白露带着众人离开翠霞园,一掀开车帘就看到被捆得结实的贺延年躺在车里。
“这是什么?!”小侍女们吓了一跳,纷纷躲到他身后。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大家不要声张,先行上了车。
侍女们见状才壮起胆子跟上车,围着被子仔细打量。
车行了不少时候,个子最小的侍女忽然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贺延年那个大坏蛋吧!”
他点了点头。
大家惊奇地问:“娘娘怎么把他抓住的?!”
他摆了摆手,指了指耳朵,又做了个拔剑的姿势。
纤瘦的侍女明白过来:“是听剑抓的?”
他笑着点头。
“我就奇怪娘娘明知危险,怎么还在屋里闷不做声这么久。”个子最小的侍女开心道,“原来是另有谋划!”
他当时也真是生气,虽然听剑绑了贺延年这个祸首,但用元念卿骗他实在难以饶恕。用别的理由他不会那么在意,可用元念卿就不行。尤其眼下他正为对方安危担惊受怕,就更不能忍!
“不过娘娘出来的时候真霸气,一点儿都不输王爷。”丰腴的姑娘回忆道。
个子最小的姑娘连连点头:“是啊,踹贺府管家那一脚真解气!”
说到这里大家纷纷看向地上的贺延年,互相对了对眼神,一起踹了起来。
第119章
回到宅邸已经是后半夜,元崇安排人将贺延年关进柴房严加看守,其他事等天亮再做打算。
春玲还在房里等,听到内院大门有动静赶紧出来,见白露神色就知道没见到元念卿。
“我回去了。”听剑把人交给春玲,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见春玲担心地看着自己,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头饰。春玲连忙点头,进屋帮他更衣。
真正躺下已经快到寅时,筋疲力尽又加上连日不得安眠,白露躺下之后睡得很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自己做梦,本想不予理会,可是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砸门。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敲门声仍未停止,才知道不是做梦。担心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赶紧披衣服去开,竟是春玲站在外面,激动地指着院外。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顾不得仪容便跑了出去。元念卿正站在门口与元崇和听剑交谈,明明背对着内院大门,却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停下回头看过来。
他立刻冲过去扑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不肯放开。
“怎么这样跑出来,受寒怎么办?”元念卿见他穿得单薄,赶紧展开自己的裘衣将人裹紧。
“娘娘一直为您担惊受怕。”元崇见状劝道,“您肯定也累了,不如先陪娘娘回去休息一会儿?”
元念卿点点头:“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睡,你先让人把那家伙看紧,等我缓过来再处理。”
大家领命各自散去,元念卿见白露一动不动,低头小声耳语道:“你在这站着不动,是想我把你抱进去?”
他一听立刻起身,露出挂着泪痕的脸。他不是不肯动,而是一时情难自己哭了出来,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元念卿怕在外受寒,急着将人拉回屋里才帮他擦了擦眼泪:“好端端的哭什么?别人看你哭准以为是我欺负你。”
他也没想哭,只是真正抱紧对方的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
换做平时元念卿肯定要变着法子逗逗他,可现在自己快要站不稳,只能道:“帮我把衣服换了,有什么话咱们躺下说。”
白露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元念卿身上都快冰透了,心口附近都是凉的,不禁暗自着急。他以为对方没有好好吃药,结果摸到袖中的药瓶,分量确实少了,应该是吃了药才对。
“我有吃药。”元念卿动作迟缓地躺到床上,“但这几天发生不少事,实在睡不着。”
他听到这里才放下衣服,先帮对方躺好,又去来暖炉塞到被子里,一个觉得不够还要再取。
元念卿拉着他不肯松手:“别忙了,什么炉子都没有你暖。”
他这才止住脚步,也上了床。
他刚一躺稳,元念卿就翻身枕进怀里:“这几天你担心得够呛吧?”
他点点头,不过三四天的工夫,却像离别许久,情不自禁搂住对方,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元念卿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到静塘那天中午,贺相群就死了,死在我面前。”
他震惊地看着对方,堂堂幽州知府怎么会忽然死了?
“而且他的死状很奇怪,不声不响坐在椅子上就死了。当时我与他和另外一些幽州官员在府衙说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不吱声,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异状,眼睛也睁着,但试了试鼻息才发现已经断气。”
他听这症状有几分像卒中,此病十分凶险,轻者行动不便,重者暴毙而亡。年长者或是脾气暴烈之人中常有,可是那个贺相群看上去好像哪一种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