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顶着两人冷冰冰的视线，山崎交易员仿佛被两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了底下，根本抬不起头。
“难道你还在这儿等着副本结算吗？”五条悟嗤笑道，“你还不知道吗？昨天晚上被金护士压在了倒塌的书柜之下的川上教主可还没死呢。你的任务，可还没有完成噢～”
冷汗从山崎交易员的额角滑落，听到这话后，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得无以复加：“你说什么？！”
五条悟撑着头看他：“哈哈，川上教主根本没死呀，我这双眼睛可看得很清楚噢。他昨天被压在书柜下面根本是将计就计，要消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好在之后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吧。”
夏油杰直接开口给了山崎交易员致命一击：“你和小野老师、金护士是一起进副本的队友吧？却没想到一进来副本任务是这样的，你们只能各自为战。原本小野老师和金护士顺应身份设定走得很近，你就隐身在她们背后。但第二天的晚宴上，金护士发现她的副本任务需要杀了小野老师才能完成，第二天早上她就疏远了小野老师，转而和你联手。
但她自始至终也只是你的一个棋子罢了，有什么事你就让她冲在前面，更是借助她的力量完成你的副本任务，去帮你杀死川上教主。虽然我看不到她技能发动时真实的样子，但很遗憾，我家阿娜达看得可是很清楚噢，更何况，她技能发动之后疲惫的状态未免也太过明显了吧。
你原本以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想着让她自己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却没想到被同样十分熟悉你们两人的小野老师反杀了。为了避免小野老师为了自己的副本任务杀了你，所以你才先一步找上了我们两个的吧？
上面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私人仇怨。但你说的线索最好是真的哦，不然，我可说不好你之后究竟会怎么样哦？”
根本没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会知道那么多，山崎交易员已经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但夏油杰话语里暗含的威胁让他还是按照本能语无伦次回答道：“当，当然，线索，我没有说谎，我，我是，真的发现了的。”
夏油杰笑眯眯道：“那就好。”
山崎交易员咽了咽口水，头都不敢抬，只偷偷瞟了对面两人一眼，从自己的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这就是，我找到的线索，你们，能不能，再保护我一下……”
他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弱不可闻，显然是心虚的，但如果真的按五条悟和夏油杰所说，川上教主还活着，自己的副本任务还没完成，他也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到那个人怎么样的报复。
夏油杰伸手将桌上东西拿起来看了看。
那是一张信笺，上面写着感谢神明赐下神铁赋予世界新生的话语，信笺背后是一个曼珠沙华的标记。
这和自己手腕上的彼岸花印记似乎有所不同？夏油杰出声问道：“这是？”
山崎交易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都已经到众合区了，竟然还会有玩家没发现每个区的系统印记不同，还是武力值这么猛的大佬，他解释道：“这是[叫唤］区的曼珠沙华印记，不同的区系统印记有细微的区别，仔细看就能够发觉了。等升到[叫唤］区你们身上印记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夏油杰很确定，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并没有随着升区有所变化。而且，他和五条悟的彼岸花印记也有所不同……
第63章 滑雪的路
夏油杰并没有言明这一点，只是淡淡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所以，这个线索是表示那个副本是[叫唤］区的副本？”
山崎交易员点了点头：“没错。”
现在的夏油杰，并不清楚他的彼岸花印记和其他人印记有所不同的原因，对他来说，搞清楚这件事也并不是此时的当务之急，他没有再多和山崎交易员废话，无可拒绝地送了客。
临走之前，山崎交易员还十分拖拉，但最终还是在夏油杰的微笑注视下不情愿地走了。
夏油杰将手里的信笺收了起来，转头就翻出了行李箱里的滑雪装备，将五条悟和自己从头武装到了脚，两人才带着两块单板出了门。
从青禾温泉山庄外的一条小道顺着山坡走上去，就能到山顶的天然滑雪场了。
下过雪的天空分外纯净，大片大片的云朵铺满了整个天空，显得离地面格外的低，仿佛只要人一抬手就能触摸到柔软的云彩。
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挎着自己的板，厚厚的积雪在他们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道路两侧的松树上也挂满了雪，几乎要将树枝都压塌了，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座雪塔似的立在雪地上。
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在山间，越往上走，雾气便越浓，远处的山峰也变得模糊不清，神秘的氛围也越变越浓。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慢慢往上走，连自己吐出的热气都变得更有新鲜感了。他们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与其他的一切，雪地上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路走来的两串脚印，仿佛整个银白色的天地之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估计夜蛾老师他们也该进副本了吧……”
“嗯，老子记得应该就是今天吧。你在担心你的两个养女吗，杰？”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吗？但是我想，夜蛾老师肯定会把她们都照顾得很好的吧。毕竟老师一直都很负责任。”
“那肯定的吧，不是都说了吗？我们以后都是你新的家人了，是已经约定要一直互相照顾，一直在一起的关系了吧。不过，老子对杰，还要不一样吧？”
“哈哈哈，不管是不是对我来说，悟都是最特别的那个吧。但对我来说，悟不仅仅是独一无二那么简单。你就好像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只要和悟在一起，我就会变得幸福呢。”
五条悟轻轻捏了捏夏油杰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嘴角上扬：“杰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我带我认识世界的窗口，将我和世界链接的锁链。”
夏油杰脚下的步子顿住，扭头看向一旁情绪昂扬的五条悟，明明戴着雪镜看不到他苍蓝色的眼睛，却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的视线紧紧包裹着，就像泡在温水里一般暖和。
夏油杰原本勉力支撑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明明从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他击倒，即便是曾经自己的信念崩塌时他也没有这样的难过，即便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大义绝不可能实现，他也只是放任自己清醒地沉沦下去，最后毅然决然走向自己选定的结局……
然而，在听了悟这么温柔的话以后，他又怎么可能从容地松开他紧握着的手呢？
他原本以为，有了新的开始，这一次的结果会不一样。但没想到，现实会如此残忍……
他的眼里溢满了泪水，却被脸上的雪镜阻隔，无法轻易被人发现。
即便如此，五条悟依旧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情绪变化。
“杰？”
“悟，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
“你在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哽咽的话语将五条悟的身体牢牢定在了原地，脑海里却不断闪回着从前发生的一切。
从高专时的相遇相知，到后来的背道而驰与反目，小巷里最后的诀别，他亲手轰开夏油杰心脏时的感觉，夏油杰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变凉时的痛楚，以及再次见面时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和不可置信，发现夏油杰死后身体被盗、不得安宁时的愤怒……
直到，他们在新世界的相遇。
原来，他一刻都不曾忘记。
五条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悲伤？愤怒？恐慌？或许，都有吧。
他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雪镜和护脸，抬手握住了夏油杰的肩膀，将他的一切细微的小动作都纳入六眼之下。
当他透过雪镜，清楚地看到夏油杰眼角滚落下来的泪珠时，受到的震动不能说不大。
除了机场那一面的惊鸿一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夏油杰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鼻头、眼角都泛着红，牙齿紧咬着下唇，将他的低泣声死死抑制在了自己的喉咙里。
“杰……”
五条悟轻轻将夏油杰脸上的雪镜和护脸取了下来，没有了阻隔的泪珠终于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又被五条悟轻轻揩去。
“杰，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昨天说过，什么都会告诉我的吧？”
夏油杰吸了两下鼻涕，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事情本来就很难以启齿了，居然还在五条悟的面前哭了！
在悟的面前，哭了！
难道精神值的下降对人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大吗？他怎么会突然像疯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但即便是此刻的他努力想要让自己停下来，开了闸的洪水可没有那么容易阻止。
五条悟见夏油杰一时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催他，伸手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让夏油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尽情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