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章迟正准备蹲下，学校的钟楼就响了起来。
  “靠——完蛋了。”
  章迟抽了一张便签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去看看医生！报销医药费的话可以找我！”
  等章迟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正乱糟糟的一团，完全没有他朋友说的“纪律森严”。
  章迟懊恼地抠了抠头发，给自己的好兄弟发消息：【你说的老头还没来。】
  对面没回消息，章迟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臂弯里，又对旁边的同学叮嘱“点名叫我”，就开始昏天黑地地补觉。
  章迟昨晚看了一晚上的带强制情节的颜色漫画，梦里全是漫画里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情节，漫画里帅气的苏攻欺身向前，章迟正准备一遍喊“不要”一边大快朵颐地享受美好的肉体时，旁边的男生推了一把章迟的胳膊。
  “点名了。”
  章迟抹了一把脸，咽了口口水，晕晕乎乎地抬起头。
  站在讲台上才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说是二十来岁也不为过的年轻学者。
  他眉峰微挑，眼形狭长，眉眼之间藏着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分寸感。黑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在点名的花名单和教室的学生之间来回切换。
  男人戴金属框眼镜时，整个人更冷清疏离，声音轻微的低哑，如果不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章迟很怀疑他是不是从生物实验室跑出来的试验品。
  章迟一眼就心动了。
  唯一略显突兀的是额头上的一块并不明显的红色，像被人揍了一拳。
  说不定早上才和老婆打了一架，被揍得狼狈得要命。
  想到这里，他又没有那么心动了。
  “喂，同学。”章迟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我们这个课怎么换老师了？”
  “换老师？”同学疑惑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你说rogers教授吗？”
  章迟眨了眨眼：“昂——对，对，rogers教授呢？”
  同学有些难为情地看了一眼章迟：“同学，你多久没来上课了？”
  章迟一怔，假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学期比较忙……”
  同学耐心解释：“rogers教授学期初的时候生病了，每周这个时间要去医院做康复治疗，所以让最近来oxford访学的一位同事替他讲课。”
  章迟仰起头，意味深长的“啊”了一声，又问：“所以这位老师叫？”
  同学已经有点嫌弃了：“程有颐老师。”
  章迟眯着眼睛笑起来，正准备道谢，站在讲台上的程有颐点到了章迟朋友的名字：“曾彧。”
  “到！”
  章迟坐在最后一排，响亮地回应，比初中军训点到的回答声音都大，惹得前排的人纷纷回头。
  听到这声回答，讲台上的程有颐手也是一顿，随后放下花名册，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章迟，又摸了摸自己额头上泛红的地方，重新念了一遍名字：“曾彧？”
  章迟笑嘻嘻地回答：“程老师好，是我，我是曾彧。”
  “哦——”程有颐的手指在讲台上敲打了两下，深吸一口气，“看来曾彧同学很积极，刚好我这里有个小quiz，就是刚刚讲得内容，曾彧同学，你可以回答吗？”
  “……”章迟的笑容僵在嘴角，“这个……那个……”
  还没等章迟答应，程有颐的题目已经投屏了出来：
  【被认为奠定结构人类学基础，并主张通过分析文化现象的内在关系结构来理解人类思维普遍规律的学者是谁？他最著名的书籍是？】
  别说回答，章迟连问题都看不懂。
  他看着题目，一点都笑不起来了。
  “看来曾彧同学在文化人类学上连基本的内容都不知道。”倒是站在讲台上的人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这样的话，我会很担心你的final。”
  完蛋了。
  章迟真是后悔自己怎么就贪图美色刚刚答应的这么积极。现在被这个老师盯上，万一到时候好兄弟挂科了，这个锅还得自己背。
  “那个……老师，我，我，我。”
  “你下课来办公室找我吧。”程有颐又拿起来花名单，扶了扶金丝眼眶，“我给你补补课。”
  补课？
  章迟的内心崩溃地尖叫——如果他要补课，就会被发现自己不仅不懂文化人类学，甚至连大一的基础课都不懂。
  完蛋。
  下了课，章迟百般不情愿，灰头土脸地去了程有颐办公室，敲了一下门，程有颐就把门打开了。
  “章迟同学，来了？”程有颐眯着眼睛笑，“进来坐吧。”
  “昂——谢谢老师。”章迟挠了挠头。
  那一瞬间，他立刻察觉到了异常，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章迟的？
  “我，我，我，我……”
  章迟的舌头在打结。
  程有颐倒是冷静，气定神闲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煞有介事地翻出来自己的讲义，好像真得要讲课一样：“章迟同学，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
  说罢，程有颐就把电脑桌角落的一张纸条放到了桌边章迟可以看到的位置。
  上面，是章迟上午自己写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章迟一怔，余光瞥到角落上的衣架，是他今天上午看见的绿色冲锋衣。
  程有颐夹起来纸片，故意放在自己额头的暗红色的伤口那里，煞有介事地问：“章迟同学，你不是说让我找你吗？”
  “老，老，老，老……”
  章迟觉得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