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少看点少儿不宜的。”我急忙嘘走她,关门。
我溜进浴室反锁门,手忙脚乱地脱了衣服。
锁骨和后背遍布着淡粉色的吻痕,尤其是蔓延到脖子上,毫不避讳的彰显露骨和暧昧,往下是胸前凌乱交错的牙印,夹杂着刚成型的淤青。
连掐带咬留下的。
水冲到皮肤上,传来一层细密尖锐的疼痛。
喻舟晚的衣柜里除了这件可以能用于遮挡我身上的痕迹,其他的只有反季节的毛衣高领衫,很难不引起怀疑。
某个人裹在被子里,观赏我面对满衣柜的衣服抓狂,她找不到有效的解决措施,眼睛心虚地左右瞟。
解开头发,披散在肩上试图挡住脖子上的“小草莓”,然而仔细观察还是能透过头发看清皮肤上突兀的红。
经过一个早晨的酝酿,它变得更加醒目。
想买个医用敷贴盖上,但总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我没有一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这件香槟色的长袖是从喻舟晚的柜子里拿的,袖口还有绿的小花。
我脱下它换了件带宽大帽子的运动服,勉强也能遮。
夹在阳台上一排黑白色系的衣服中间,这件衣服的亮色过分醒目。
我侧过脸,举起手机,湿漉漉的头发半遮半掩,洗澡的热气蒸腾让皮肤更加显白,肩膀上挂着未干涸的水珠。
我拍下了身上的痕迹,然后隔空投送发给喻舟晚。
但是我忽然想起来黑夜中的摄像头。
于是我先发了个消息,试探性地询问她此时在干什么。
没回。
我盯着屏幕半晌,直到钱心茗催促赶紧上课,才藏好手机出门。
考试的卷子改的非常快,毕竟大部分人都空了至少三分之一。
我比对了一下两门考试总排名,还可以,不是特别高,但也勉强卡在了中游,不会被刷掉。
也就意味着下一轮得更加努力才是。
钱心茗鼓着嘴不吭声,一副要哭的楚楚可怜样。即使对自己的成绩早有预期,但是看到排名,说不灰心丧气那是不可能的。
我开口想安慰她,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好久不见哦。”高睿歪了歪头,“考试怎么样?”
“还可以。”
我缩在座位上不敢动,帽子被调到了一个刚好遮挡的角度,稍微动作幅度大一点儿都容易暴露脖子上的痕迹。
“你怎么忽然来了?我记得你不上这个课。”
“我只是不怎么来,因为我还有其他的安排,参赛名额还是有的,”她对我们惊讶的表情很满意,“选拔考试我是认真参加的哦,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市区内的初赛,好好对待才行。”
“所以初赛通过率怎么样?”我问她。
“往年的话……听我老师说,最好也就是一半一半吧。今年的题有些过分简单了,可能还会再少些。”
我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提回嗓子眼。
高睿搂住钱心茗的肩膀安慰一脸苦相的钱心茗:“没事,你本来也不是很擅长数竞嘛,再说你生物都已经拿了国奖了,还怕啥?”
“但是数竞和物理拿奖的话自招降分多啊……”
……
她俩站在旁边聊得火热,我恨不得即刻化作隐形人消失,躲回被窝里待着。
“走吧可意,晚上我请你们吃火锅,今晚不是没排课么?”
“我就不去了。”
我抬头看向高睿,想起之前她对我审视的态度,又低头回避视线。
“是已经和别人安排好了时间吗?”
她的关切在我听来是试探的暗语。
“不是那么急的话,可以吃过饭之后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去。”
“没有啊,不是,”我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立刻又板直了脖子不敢动,“最近上课累了,没什么胃口,想回去睡觉而已。”
高睿倒是没有追问,只是在临上课前她又折回来找我,招呼我跟她过去,上车。
“你遮一下,”她塞给我一管粉底液和一面化妆镜,“就在车上涂好了,外面人多。”
我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立刻伸手捂住,霎时的尴尬化作一股猛烈的热意迅速窜上脑门。
“放心,没那么明显,就是我站的位置刚好看见。”她摊了摊手,“粉底送你了,这个色号对我来说太白了,涂的有点假。”
我看向她,迟迟没有动作。
“啧……真是……”她咂了一下嘴,转身开门下车,留我一个人处理。
“怎么说?”高睿主动拉我的手臂,我有些抗拒,不过最后也没有挣脱开,“你打算跟她就这样?”
“什么?”
“我好奇一下,你这么喜欢喻舟晚,看上她哪点了?”
高睿是真的心情很好想聊点八卦,不过因为八卦的中心是我本人,总归作为当事人,压根无法享受其中。
“可意,不能因为别人一时的好就被蒙蔽了、心甘情愿地为对方做任何事,虽然……”
高睿的语气像是一个老师在一板一眼训斥不懂事的学生。
“算了算了,你之后会明白的。”
可惜我作为学生的悟性太差,话题戛然而止。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切入关键点,环视周围,才发现自己被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绿地。
“陆晓婷最近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高睿背着手,依旧是轻快的语调,“准确来说不算麻烦,但需要你来帮忙解决。”
“也只有你能做这件事。”
晚上喻舟晚依旧没回我消息,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在快要挂断时才接通。
“姐姐。”
“怎么了?”她听上去格外疲惫,“很晚了,有事儿?”
“没什么。”
喻舟晚的情绪不对劲,可当我想继续追问,她却说:“我得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如果不是昨天她对我虔诚地承诺过,我现在肯定是下意识要怀疑她的。
不过我现在依旧是怀疑,但那是因为我更想知道她怪异冷淡的说话方式背后的原因。
我心里有了猜测。
准确来说,或许是因为血脉相通,直觉告诉我,虽然这个猜想极其荒谬,但它极有可能是真的。
我担心石云雅察觉出了什么。
虽然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她也只是看了看我,没说一句话。
但那仅仅是对我,因为她向来当我是个透明人,指不定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拿自己的女儿撒气。
又或者偷偷打开她的房间检查。
我没有在那个家里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有也没关系,石云雅最多能把我扫地出门,我又不是无处可去的孤儿,大不了回姥姥那儿。
就算她从自己的亲女儿那里发现了什么,那只能怪喻舟晚自己藏不住秘密,没本事守住自己的隐私。
总之都与我无关。
那下意识地在害怕什么呢?心里有个声音问我。
害怕喻舟晚会被她责备打骂么?
手里一直攥着登记分数的纸条,通话时它一直在我手里被反复碾压,现在已经成了一粒的纸球,像死掉的鱼掉下来的眼睛。
这种下意识顾惜到他人情绪的感觉……有些奇妙。
就好像我第一次拿起那个摄像头时,想到的不是被揭穿□□关系的恐惧与威胁,而是代入幼年的喻舟晚仰起头和“妈妈”对视,却被摄像头传来的语音呵斥不准分心的场景。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会想象出这一帧画面。
喻舟晚从来没有和我提起她们母女之间的事。
那些过去的记忆不属于我,我也从未涉足其中,虚构的情节却挥之不去。
临出门前,喻舟晚替我扣好袖子上的扣子。
我看着她的眼睛,开始好奇她是否天生善于隐藏自己,唯有在极端的情绪逼迫下那双眼睛里才有些许的波澜。
喜怒哀乐也好,渴求与拒绝也罢,都是她能尽力不去表达的东西。
明明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看到我因为没吃到雪糕而嚎啕大哭的样子,躲在旁边满脸的担忧里还带着心虚。后来她主动给我买了新的,又是讨好地递过来。
心不在焉地掰手指头上完了接下来的课,我跟带队的老师说想回临州,原因是要赶一赶校内的进度准备期末。
老师没拦着,算是提前结束了集训。
喻舟晚这几日都没有再和我联系,我主动给她发了几天不痛不痒的消息试探,没有回应。
几天前钱心茗半夜说胃疼想吐,我联系不上老师,陪她去医院挂了急诊,手忙脚乱加上困意难捱,交完医药费我才想起来刷的是亲密付。
还以为喻舟晚会问我这笔数目不小的钱的去处,但她自从那天通完电话就像人间蒸发了。
我甚至开始往不好的方向猜测。
临州下了一整天暴雨,我撑着路边买的透明伞,从小区到楼下这一段,袖子到裤脚湿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