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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我点开宿舍楼群的聊天框,翻到阿沁昨晚在发的消息,她跟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吐槽那个小贼,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就被逗笑。
  “阿沁昨晚和我们打赌说你是出去约会了,赌注是一人一张演唱会的票,”陈妤苗问我,“你偷偷告诉我是真的吗,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哪有啊……”我手上沾了水,手机键盘不听使唤,好半天才打出正确的字,“就是出去有事,别瞎猜。”
  “没关系,我不参与的。”陈妤苗不依不饶,甚至打了个语音电话,“所以是为了什么事才让你抛弃另外……呃……抛弃三个室友彻夜不归呢?”
  说话的方式陡然变成了小学生朗读课文的呆板语气,一听就知道是阿沁写好了词强迫陈妤苗打电话时照着念。
  嗤嗤的笑声从耳机里传来,看来她们是商量好了要套我的话了。
  “我说了是去找我姐姐了啊,亲姐姐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哭笑不得,“哎呀!别乱猜了,我什么时候撒过谎?有什么情况肯定第一时间汇报给……”
  “不信!除非你现在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阿沁最先沉不住气要冲过来质问,被陈妤苗赶走,几个人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
  “可能暂时不太行。”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现在回去不亚于自投罗网等着被审问。
  “完啦,喻姐,我们已经不是你最爱的女人了。”
  阿沁抓住我话里不自然的停顿,我听着她强行撒娇的语气,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好啦,我真的有事,而且现在又不在宁城,”我不得不开始胡编乱造一些不可抗因素打掩护,好声好气地哄她,“考试再回去呗,咋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我了啊?”
  “超级想,没有喻姐课堂笔记和考试重点,我在期末周想你想的不行。”
  “笔记和书都在我床上,你拿一下吧,”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就猜到她是要拿我的书临考前突击背诵,“有啥想吃的不?要不到时候等考完了我们再约个时间?反正我都有空的。”
  “行,但是我考完就得回家了,咱下学期再约,我代表陈妤苗她们短暂地原谅你。”阿沁俏皮地接过话茬,不忘丢了个做作的飞吻。
  喻舟晚换了衣服下楼,我正低头回消息差点撞到她,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挂着浮夸的笑容,我急忙收住上翘的嘴角,低头侧身从旁边过去。
  打开冰箱,实在没什么早饭能吃的东西,拎起那袋过分干硬的吐司,试着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实在不甘心在饥肠辘辘的早上就吃这个,转身拎起袋子去了厨房,倒了牛奶一片片泡上,然后撕一小块黄油扔进锅里。
  喻舟晚正打算出门,只是看了我一眼,她把散落的充电线收好,拎起包打算走。
  “不吃早饭吗?”我叫住她。
  “嗯,不饿。”
  “吃点吧,我多做了一份,”我将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她收回搭在门把儿上的手。
  “好。”
  我心不在焉地嚼着吐司,开始神游回忆一年前在米兰和合租室友在厨房研究中餐的日子。
  “你还痛不痛啊?”她忽然问我。
  等我迟钝地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我说话,再斟酌好要怎么回复,喻舟晚已经吃完了,起身端着空盘子去厨房洗了晾好。
  “还好。”我对着空气说。
  吃完了早饭上楼去找糕糕,逗它玩了会儿。
  整间屋子陷入了安静,我以为喻舟晚已经走了,趴在楼梯栏杆上张望,却发现她在楼下。
  “你今天能不能不走?”她仰头与我对视。
  “走啊,我还有自己的事。”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睡衣,还是昨天那件,总这样穿别人的衣服也不太好。
  “是有约会吗?”喻舟晚问道。
  我一时没想明白她口中莫名其妙的疑问是从哪里来的,下意识想否认,话到嘴边又想起来,我跟她说过自己正在谈恋爱,而且早上和阿沁她们打电话时喻舟晚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估计是会错了意。
  所以□□的时候是默认了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屈居第三者的位置啊,我把手交叉搭在胸前打量喻舟晚表情里微妙的变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始终把自己隐藏的太好,除了喝了酒的那个晚上频繁追问想要占有,现在的她看上去只是抛出一个寡淡的问题。
  和早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吐司一个样。
  虽然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她放手是无效的,不过我心里无意识地萌生出一个恶趣味的念头。
  “嗯,跟对象有个约会。”我向后撩了一下头发,故意将脖子上的痕迹露出来,“你有没有粉底?我得遮一下。”
  “没有,用完了。”
  她是在拒绝,并且带着个人情绪里强烈的不满。
  然而语气始终不够坚定,脆弱得像是掉在地上摔成粉碎的水果硬糖。
  “那我……就这样去?”
  喻舟晚抿嘴,朝我走近了一步,始终垂着眼不吭声,睫毛是一弯小小的桥,她的心绪走在上面,摇摇晃晃。
  “一定要今天吗?”她问,“刚才不是说等……”
  “嗯,今天吧,好几天没见了。”
  她完美的表情里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痕。
  “还不去上班吗?”我问。
  “现在还早,不是那么急。”
  人在编造谎言时下意识的会有微小的动作,比如不自觉攥紧睡衣袖口的手指,比如飘忽不定的视线,再比如过于完整的话语,我自以为能隐藏的很好,又期望她能够注意到。
  我走到卧室,喻舟晚跟过来,不情不愿地追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了,我得回宿舍。”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我的东西都在宿舍,住在你这里很不方便。”
  她的睡衣还穿在身上,味道比一开始碰到时淡了不少,需要将鼻尖埋在衣服上才能闻出。
  也有可能是因为离她太近,嗅觉上自主地养成了习惯。
  有时我会觉得现在的喻舟晚比之前更加懦弱与小心。
  曾经她至少会对我的玷污表示抗拒,会挂断电话会主动提出与我割席,现在表达喜怒哀乐却总像蜗牛伸出触角似的反复勘探才敢缓缓往前挪动一步。
  我擦着喻舟晚的肩膀走过去,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小珍珠蹭到皮肤上的触感冰凉,像破裂的肥皂泡。
  “她看到了要生气的,”喻舟晚捏了捏睡裙吊带下的痕迹,“就这样出去也会……被别人看到。”
  “那你说要怎么办?”我挑了挑眉,“要么……我让她过来?”
  “不要!”喻舟晚毫不犹豫地拒绝,甚至没有去想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为什么?”
  “不是说不想被发现出轨么……可以等几天,等到不那么明显了再去见她。”
  与蜗牛待在一起会感到疲倦,猜不透对方的情绪,猜不到下一步行动的目的,我迫切地敲门要她给我回答,敲得越响越用力,她把自己藏得越深越久。
  当我逃避现实一股脑地把问题全都抛给她之后,喻舟晚便陷入了心神不宁的漩涡里。
  试探着蜗牛犹豫不决的触角扯出来,倘若继续缩回去逃避,那便就此放弃纠缠。
  我一次又一次这么劝说自己,不要为过分渺小的声音停留,听不到的就是听不到。
  无法感知的东西,总归是有失去的可能。
  然而好像因为对方是喻舟晚,总是值得再多迂回一次。
  发誓要放弃选择、在爱恨是非之间停摆不走的决心被后腰上轻点的指尖捏碎。
  “但是如果我等不了呢?”
  喻舟晚没预料到我会如此坚决。
  “你怎么知道她会介意这个?”我抛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反问。
  “但是我介意……”喻舟晚小声地抗议,“一定要去吗?一定要见她吗?”
  她现在忽然抱住我,我就又后悔刚才的谎言了。
  “可意……不要走,别去见她,”她蹭了蹭我的肩膀,“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
  我捧着她,像是捧着实验室里的兔子。
  “我要走的。”
  清晰的吐字是为了掩藏去向模糊的决定。
  兔子被堂而皇之地虐待,承受各种痛苦,惊魂未定却依旧咬牙保持沉默温顺,实际上她不知道别人施加诸多痛苦的目的只是想得到她的尖叫和反抗。
  患得患失的不安是一种折磨,我该让她多经历石沉大海式的回应来报复的,可是我太贪心又舍不得放她太久,一旦当她确定说想要,我没办法推拒。
  说出的话是如此,身体的行动——回过头顺其自然的接吻,亦是如此。
  “好几天没见……就很想她吗?”喻舟晚抹了一下我的嘴唇,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放在心脏跳动的位置,“那我们这么久没见呢……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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