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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陆云州彻底懵了,捧着玉簪手足无措,连连推辞:“伯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都是自己人。”杜之妧帮她把簪子收好,转头看向赵酒鸯,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娘,你就不觉得…… 两个姑娘成亲很奇怪吗?朝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法令啊。”
  赵酒鸯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我和你爹……”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摆了摆手,“总之,这不是难事。你们要是真想成亲,我和你爹来想办法。”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含笑而立的杜渊,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这事你能解决,对吧?”
  杜渊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眉心:“还能怎么办?回去一趟,找你哥好好说说呗。”
  “找舅舅?” 杜之妧还是有些忐忑,“什么是都去求舅舅,能行吗?”
  “你不行,不代表我们不行。” 赵酒鸯拍了拍胸脯,随即又拉着陆云州往茶楼走,“小姑娘,咱们别理这丫头,我跟你说,她小时候可爱哭了,一点小事就抹眼泪,还偷偷把我首饰盒里的珠花拿去换糖吃……”
  “娘!你别胡说八道!”杜之妧急得跳脚,连忙追了上去,伸手去捂赵酒鸯的嘴。
  陆云州看着闹作一团的母女俩,眼底满是笑意与好奇,快步跟上:“伯母,真的吗?她很爱哭?快给我讲讲!”
  茶楼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三人的笑脸上,连带着空气中的糖糕香气,都染上了几分暖意。杜之妧看着陆云州眼里的光亮,又看了看爹娘熟稔的模样,忽然觉得,那些曾经担忧的阻碍,似乎在家人的包容与支持下,都变得不再可怕了。
  第23章
  杜之妧要启程回京,陆云州便动了同去的心思。她在扬州已待了许久,松江的铺子也跟着江满跑了好几趟,那些所谓的“紧急事务”早已料理妥当。当她提出要随杜之妧回京时,江满看着她笃定的眼神,便知再难挽留——这些日子为了拖住她,日日装出焦头烂额的模样,连带着几家铺子的掌柜都被折腾得身心俱疲。更何况,自杜之妧在扬州露面那日起,她就明白,这层 “拖延” 的戏码早已没了意义。恰逢此时,陆云扬的书信也送到了,信中只淡淡一句 “不必强留”,江满便彻底松了口。就这样,陆云州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成了回京队伍里的一员。
  杜渊与赵酒鸯也决意同行,却不愿拘在赵焕琅的仪仗队伍里。两人时常骑着两匹骏马,一身飒爽男装冲在队伍最前头,寻到沿途景致好的城镇便先停下来歇息,待大部队抵达时,早已备好了热茶点心;有时兴起,也会故意落后一日,在古镇里慢悠悠逛遍市集、尝尽小吃,待玩够了,再快马加鞭追上队伍。这般随性自在,倒让沉闷的旅途多了几分意趣。
  一路同行下来,赵酒鸯与陆云州也越发熟络。闲时两人坐在一块儿喝茶,赵酒鸯会讲些杜之妧儿时的糗事,陆云州则说起扬州的风土人情,偶尔还会聊起各自的家人。
  当陆云州提及自己的两位娘亲,说起她们多年相守的故事,又提到两位娘亲当初是在扬州买了万金水才生下的她和姐姐时,杜渊与赵酒鸯皆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心中暗叹竟有如此的缘分。赵酒鸯拉着陆云州的手,满眼真切的赞许,“你那两位娘亲,能冲破世俗眼光相守至今,着实叫人佩服。下回回京,我们定要登门拜访,好好同她们聊聊。”
  一旁的杜之妧连忙凑过来,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般坚定的感情,我可太羡慕了!将来我和州州,也要像她们一样。”
  陆云州被她说得脸颊泛红,却悄悄握紧了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前路漫漫,有爱人在侧,有长辈支持,连风里都仿佛飘着甜暖的气息。
  回京后的第二日天刚破晓,赵酒鸯便换上一身石青宫装,领口绣着缠枝莲纹,衬得她眉眼间既有公主的端庄,又藏着几分惯有的飒爽。临行前,她攥着杜渊的手反复叮嘱:“你就在府里等着,千万别露面——我那哥哥要是见了你,定先揪着你回朝当差,咱们的正事就全乱了!” 杜渊无奈点头,看着她翻身上马,才转身回了内院。
  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缠绕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赵河明握着朱笔的手顿在半空,听闻太监尖细的 “安宁公主到”,眼前一亮,当即撂下笔,快步走到殿门口相迎。待赵酒鸯掀帘而入,他目光扫过她全身——面色红润如朝阳,眼神亮得像淬了光,比离京时那副蔫蔫的模样鲜活了不止十倍,悬了一路的心 “咚” 地落回肚子里。可随即又探头往她身后望了望,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妹夫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你别找了,她在家等着呢。” 赵酒鸯毫不客气地迈过门槛,径直走到软榻前坐下,伸手就抄起桌上的蜜饯碟子,拈了颗金橘脯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全然不见外。赵河明跟着坐下,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打趣道:“妹夫就舍得让你一个人进宫?”
  赵酒鸯猛地放下蜜饯碟子,脸上的嬉笑瞬间敛去,换上一副沉甸甸的神情——那眉头蹙得能夹死蚊子,眼神里的凝重,是昨夜与杜渊对着铜镜练了三遍才找准的火候。赵河明见她这般,心猛地一沉,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指尖攥紧了折扇:“怎么了?你可是闯了什么祸?”嘴上急问,心里却已飞速盘算:哪怕是拆了半个京城,他也得护着这个宝贝妹妹。
  “哥,我……我瞒了你一件天大的事。”赵酒鸯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这次在外头,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总想起你,可一想到这事儿还瞒着你,就跟吞了块烙铁似的烧心。今日我就是来请罪的,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她说着,眼圈 “唰” 地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看得赵河明又惊又软——惊的是不知何等秘事能让她如此失态,喜的是这丫头心里竟这般记挂着自己。
  “傻丫头,哭什么。”赵河明连忙抽了块锦帕递过去,语气放得比春日的溪水还柔,“有哥哥在,天塌下来都能给你扛着,快说是什么事。”
  赵酒鸯接过锦帕胡乱抹了把脸,猛地站起身,脚步轻快地冲到殿门口。她先掀开帘子一角,警惕地往廊下扫了一眼——侍卫们都垂手立在十步开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确认无误后,她“砰”地关上门,转身快步扑到赵河明身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哥,我……我喜欢的是姑娘。”
  赵河明愣了足足三秒,随即 “噗嗤” 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自己不就生了两个姑娘?难不成还偷偷把谁家的小姑娘偷回府了?”
  “谁跟你说这个!”赵酒鸯急得推了他一把,力道大得让赵河明晃了晃,“是情人间的那种喜欢!我就喜欢跟姑娘待在一块儿!”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赵河明头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嘴唇问:“那……那杜渊知道吗?他……他没意见?”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杜渊没来,不然这局面真没法收拾了。
  “她?”赵酒鸯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融进空气中,“她本来就是姑娘啊。”
  “你说什么?”赵河明猛地从软榻上弹起来,椅子腿在金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赵酒鸯,声音都变了调,话到嘴边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再说一遍?杜渊是女子?” 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与 “杜渊” 共事的画面——朝堂上沉稳议政,军营里策马扬鞭,怎么看都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怎么会是女子?
  赵酒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眼泪终于滚了下来:“这事只有我和父皇知道。这次出去,我总缠着她穿女装,结果在路上碰见了你派去查案的侍卫,我总担心他们看出破绽……”这话半真半假——她们确实遇见过侍卫,但当时两人知晓杜之妧一行在扬州附近,两人一路都穿着男装,根本不可能露馅,不过是为了逼赵河明快点表态。
  “父皇也知道?”赵河明的震惊更甚,连退两步靠在桌案上,手抚着胸口顺气,“他…… 他居然同意了?”在他记忆里,先皇对他向来严苛,连他偷偷养只鸟都要被骂“玩物丧志”,没承想竟会默许妹妹与一个女子相守!
  “父皇一开始只是想借杜渊的才华稳固朝局,没料到我们会动真感情。” 赵酒鸯吸了吸鼻子,语气越发委屈,“他最疼我了,见我哭得肝肠寸断,终究没舍得拆散我们。”
  赵河明这才缓缓回过神,扶着桌案慢慢坐回软榻,长长舒了口气,语气瞬间轻松下来:“我当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父皇都能容,朕有什么不能容的?这算哪门子的罪!”
  “可朝臣们不会容啊!”赵酒鸯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们定会骂我不知廉耻,还要治杜渊的欺君之罪!哥,我不能没有她,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只能带着她逃到天涯海角!不过你放心,我每年都会偷偷回来看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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