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是哪样?”纪茴枝眨眼。
  贺流景耐着性子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之所以答应会满足纪晚镜的一个愿望,是因为我曾经亏欠于她。”
  纪茴枝好奇地抬起头。
  贺流景带着她往山下走,“母后和梅夫人曾经是闺中密友,所以才把我和纪晚镜的名字以她们年少时喜欢的诗词命名。”
  “纪国公当年在外任职,几年都不曾回京,所以我一直都不曾见过纪晚镜。”
  贺流景回忆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行宫,那次也是父皇带大家到行宫避暑,只不过去的是另一处行宫。”
  “那天,父皇带着朝臣到狩猎场围猎,其他人等在狩猎场外,母后与梅夫人说话,便让我带着纪晚镜出去放风筝。”
  纪茴枝认真的听着。
  “那天风很大,风筝飞得很高,风筝线不小心断了,我带着小太监去捡风筝,回来的时候纪晚镜就已经失踪了。”
  “据纪晚镜的奶娘所说,她当时突然肚子痛的厉害,就让纪晚镜留在原地等,由另一位嬷嬷照看,那位嬷嬷中途遇到同乡,就说了几句话,一转头的功夫纪晚镜就失踪了。”
  纪茴枝皱眉:“皇家围场到处都是巡逻的护卫,大门也有护卫把守,纪晚镜怎么会失踪?”
  “你说的没错,若不是如此,奶娘也不敢留嬷嬷一个人照顾她。”贺流景道:“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地方,纪晚镜竟然就这么离奇的失踪了,遍寻不到。”
  “当时大家都猜测她可能是不小心跑到了狩猎场里,被猛兽……”贺流景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头紧锁道:“父皇那时派人把整个行宫和狩猎场都搜了一遍,可惜一无所获,幸好三年后纪国公把她找了回来,只是纪晚镜当时年纪太小,已经记不清当年是怎么失踪的了。”
  “幸好找回来了。”纪茴枝忍不住感叹,梅夫人那样温柔的性子,如果没有找回纪晚镜,她恐怕一辈子都会郁郁寡欢。
  “我因为此事,心有愧疚,所以才应允满足纪晚镜一个愿望。”贺流景道。
  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是纪晚镜主动提出要做皇子妃,为何刚才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纪茴枝脸上落下一滴水。
  她差点以为是贺流景想起往事落泪了,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下雨了。
  “赶紧下山。”贺流景牵着她往山下走。
  夏季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幸好这场雨来的不算太急,两人赶到山脚下的时候,身上只落了零星的雨点。
  巡逻的护卫看到他们,连忙找了把伞给他们。
  护卫下意识把伞递给纪茴枝。
  贺流景拦住他的手,把雨伞接了过去,撑开挡在纪茴枝头顶。
  护卫愣微微愣了一下,低头退了下去,不敢再打扰他们。
  雨丝渐渐变大,淅淅沥沥的拍打在油纸伞上。
  雨雾蒙蒙,山中景致极佳。
  纪茴枝注意力都被周遭的雨景吸引走,丝毫没察觉到由贺流景撑伞有什么不对。
  而这一切却落在了纪晚镜的眼中。
  她刚才跟贺如峰分开后,就独自下山,与等在凉亭里的丫鬟汇合,正巧遇上下雨,就在凉亭中等雨过去。
  纪晚镜站在亭下,漠然看着渐渐变大的雨势,心中思索着该如何拖住贺如峰。
  她纵然满心都是贺流景,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她的身世始终是个隐患,她必须嫁入高门才能安枕无忧,而贺如峰就是她的退路。
  雾雨朦胧,远处一男一女打伞走来。
  纪晚镜漫不经心的抬头,目光却陡然定住。
  纪茴枝和贺流景并肩而行,一个貌美一个清隽,配着远处的雨雾山色,这一幕着实是美如画卷,透着一股清逸出尘之感。
  纪晚镜身后的丫鬟都忍不住看直了眼,待看清他们二人是谁,才面色一变,连忙紧张的看向纪晚镜。
  “肯定是那个狐媚子缠着三殿下,三殿下懒得自己撑伞,才任由她跟着……”
  纪茴枝和贺流景走的更近了一些,丫鬟声音猛然一顿,这才看清伞柄竟然拿在三皇子的手里。
  纸伞是三皇子在撑,纪茴枝手里空空如也,她只顾着看沿路的风景,三皇子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还默默把伞往她那边倾斜。
  丫鬟转头一看,纪晚镜的脸早就已经黑得像墨汁一样。
  “太没有眼力见了!”丫鬟硬着头皮道:“三殿下肩膀都湿了,还要把伞往她那边倾斜,她怎么敢这么心安理得的受着……”
  丫鬟声音越来越小,她怎么觉得她越说小姐脸越黑?
  纪晚镜紧紧握着拳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她才冷着一张脸转身,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烧。
  刚才贺流景只要稍微把头往左偏就能看到她在这里,可贺流景却一直面朝着纪茴枝的方向,始终没有挪开视线。
  纪晚镜用力的闭了闭眼,总觉得不能再放任事情继续这样下去了。
  以前她觉得纪茴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室,现在却生出一种恐慌感,就仿佛有什么要从她手中溜走了一样。
  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地面上,溅起泥泞,像她的心情一样混乱不堪。
  纪茴枝和贺流景撑伞回到芭蕉院。
  严怀瑾坐在屋子里喝茶,看到他们就笑了笑,朗声道:“殿下,你让我帮你找的琴,我找来了。”
  纪茴枝目光挪向桌上的七弦琴,如遭雷劈的定住脚。
  这把琴竟然跟她之前那把有七分像,只是雕刻的花纹略有些不同。
  严怀瑾望着她越来越黑的脸,疑惑问:“你没事吧?”
  纪茴枝保持微笑,“没逝。”
  是谁才来行宫第二天就得练琴啊?
  她收回之前的话,贺流景分明还是大魔王一个!
  贺流景走过去,抬手试了几下琴音,满意道:“这把琴跟你那把琴相差无几,这次不怕用着不顺手了吧?”
  “嗯。”纪茴枝笑容不变,“殿下果然很会找相似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琴,都找的不错。”
  贺流景动作一顿,莫名感觉心虚,抬头看了她一眼。
  纪茴枝扭着头没看他。
  贺流景咳了一声,难得温声解释道:“让你读书学琴是为你好。”
  纪茴枝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过犹不及。”
  “你起步晚,自然得比别人多花费一些功夫。”贺流景道。
  纪茴枝有苦说不出,她只是不认识这个朝代的字而已,又不是没读过书!
  “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贺流景不为所动,“有进步,但还需努力。”
  严怀瑾看的一愣一愣的,贺流景竟然会哄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是哄人的效果明显不怎么好。
  纪茴枝黑着一张脸,一把将桌上的琴抱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让殿下随时都能验收我的学习成果,让你充分体会到我的进步有多大。”
  贺流景眉心一皱,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纪茴枝抱着琴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楼上。
  严怀瑾差点看笑了,“你这外室一点都不怕你。”
  贺流景天生长了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连哭闹的小孩子到了他的面前都不敢造次,那些贵女们虽然喜欢他,但到了他面前都像是老鼠见了猫,说话能有多小声就有多小声,严怀瑾还是第一次见他被人怼。
  他忍不住有些好奇,究竟是先有了贺流景对纪茴枝的放纵,才有了纪茴枝的造次,还是纪茴枝本来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才有了贺流景的放纵,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所以他没有问出来。
  贺流景睨向他,“你很闲?”
  “你就让我在你这里多待一会儿吧。”严怀瑾饮了口茶,忍不住抱怨,“我跟黄闻那群人分在一个院子里住,他们天天饮酒、赌骰子,吵得我耳根没个清静。”
  贺流景皱眉,“我记得黄闻有几分才华,虽然性子有些阴郁,但为人内敛,什么时候也喜欢饮酒作乐了?”
  严怀瑾摇头轻叹:“自从他跟梅家小姐解除婚约之后,就放浪形骸,愈发没个正形了。”
  贺流景微微挑了下眉。
  严怀瑾笑道:“黄闻还对那日的赌约耿耿于怀,我昨日听到他喝醉后抱怨,说他当时明明听到屏风后是个男人,怎么就变成梅舒雪了?哈哈你说他是不是输糊涂了。”
  贺流景倒了杯热茶,嘴角轻轻牵了下。
  夜里,纪茴枝靠在冰鉴旁,捧着话本看的嘎嘎乐。
  银桃端着两碗汤走进来,“姑娘,养生汤熬好了。”
  御医说纪茴枝身子有些弱,虽然没像传闻中一样是个病美人,却也根骨不结实,需要好生养着。
  贺流景索性让御医开了养生药方,命膳房日日给纪茴枝熬好送来,幸好膳房师傅厨艺了,把养生汤也做得有滋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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