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梅舒雪:“……”麻了。
  纪茴枝打了个盹,睁开眼睛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她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就见梅舒雪正一脸探究的看着她。
  “怎么了?”
  “你天天在芭蕉院里都做什么?”梅舒雪对她每天的生活充满好奇。
  纪茴枝掰着手指数了数,“吃饭、弹琴、看书、习字。”
  她默默腹诽,后面三样都是贺流景逼她学的。
  “听起来还挺忙。”梅舒雪问:“三殿下对你好吗?”
  纪茴枝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还行吧。”
  “具体说说。”
  纪茴枝想了想,“时而像老板,时而像老爹,还是那种望女成凤的老父亲!”
  梅舒雪:“???”
  正好推门走出来的贺流景,“……”
  夜里,纪茴枝照例去书房给贺流景送汤。
  “殿下慢用。”
  她把食盒放到桌案上,抬脚就想离开。
  贺流景头也不抬道:“等我喝完再把食盒送回去。”
  纪茴枝心里腹诽几句,只得停住脚步留了下来。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看了看书架上的书,又挑了挑晃动的灯芯,回头一看,贺流景一口汤都没喝。
  纪茴枝暗暗磨牙,“殿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喝汤?”
  “放凉再喝。”贺流景抬头道:“你如果无聊就找本书看,或者找纸笔练字。”
  纪茴枝明白了,这人又在见缝插针的‘劝学’。
  她鼓了鼓嘴巴,慢吞吞的挪到另一张桌案坐下。
  严怀瑾夜里无聊,抱着棋盘跑过来找贺流景下棋,一推门就看到两人各自坐在桌案前忙碌着,屋内弥漫着浓厚的读书气息。
  他差点转身就走,忽然明白纪茴枝为什么要反抗了。
  在行宫这样一个人人安逸享乐的地方,怎么能拘在屋子里读书呢?
  真是太过分了!
  纪茴枝抬头看到他,“手下败将小严,你来的正好,过来给我研磨。”
  严怀瑾难以置信地指向自己,“我?”
  纪茴枝拨了拨笔毛,“我的手下败将除了你还有谁?”
  严怀瑾张了张嘴。
  好理直气壮,好无法反驳。
  好气!
  纪茴枝看向自己白嫩的指尖,不紧不慢道:“如果没有人帮我研磨,那我就练琴好了,反正也不是太想练字。”
  严怀瑾:“……”突然汗流浃背。
  严怀瑾:“我来!!!”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纪茴枝揉了揉耳朵,用毛笔敲了下砚台,“快点,等着呢。”
  严怀瑾凑过去跟贺流景嚼舌根,“她怎么那么凶?”
  贺流景抬头看了他一眼。
  严怀瑾又问:“究竟她是外室还是你是外室?你能不能支楞起来,管管她!”
  贺流景掌心抵在他脸上,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脸推开,继续看书。
  纪茴枝转着笔,打了个哈欠道:“嗓门这么大,没必要说悄悄话的。”
  “……”严怀瑾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好兄弟,不情不愿地过去磨墨。
  纪茴枝敲敲桌子,“好好磨,磨好了没有赏,磨不好罚你听琴。”
  严怀瑾一瞬间简直快怀疑人生了。
  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要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磨墨?
  纪茴枝真的只是外室,不是贺流景的祖宗吗?
  纪茴枝挑眉:“没见过恃宠而骄的外室吗?”
  严怀瑾眼角轻抽:“……”见过恃宠而骄的,没见过直接爬到头顶薅头发的。
  他回头看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贺流景。
  兄弟不争气,他能怎么办。
  纪茴枝没再跟他插科打诨,拿起笔专心练字。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所以在练字一事上颇为勤奋,不用贺流景催促每天也会坚持练几张大字。
  毕竟穿过来,书可以不用再读一遍,字还是得会写的。
  严怀瑾研好墨,回头见贺流景在悠哉悠哉的喝汤。
  “给我喝一口。”
  贺流景手里拿着汤匙,头也不抬道:“想喝自己去膳房拿。”
  严怀瑾觉得这兄弟没法要了,连口汤都不给。
  贺流景喝完汤,严怀瑾磨着他陪自己下了两盘棋,结果被杀的片甲不留,嗷嗷直叫。
  夜色阑珊,严怀瑾感觉无比心累。
  他看了看棋场杀手贺流景,又看了看琴场杀手纪茴枝,忽然觉得这间书房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赶忙打了个哈欠,以犯困为由溜回房了。
  真的是太凶残了!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灯火明亮,照亮一室静谧,屋内茶香和墨香交叉萦绕。
  贺流景将黑白棋子一颗颗捡回棋篓里,抬头看向纪茴枝。
  纪茴枝坐在靠窗的桌案前,一丝不苟的写着字,握着笔的姿势很端正。
  贺流景见她态度这么认真,稀奇地挑了下眉,放下棋篓走了过去。
  晚风拂动纪茴枝的发丝,她鬓边的碎发从耳边滑落。
  贺流景下意识抬手帮她挽到耳后,等反应过来却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纪茴枝专心写字,根本没发现。
  贺流景看了眼她沉静的眉眼,迟缓的把手收了回来。
  窗外的蛐蛐叫声此起彼伏,贺流景心头的波澜也有一瞬间的起伏,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才渐渐趋于平静。
  纪茴枝将一页纸写完,搁下毛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贺流景拿起纸张,看到纸上的字迹,微微有些诧异。
  跟纪茴枝本人不同,她的字凌厉洒脱,有种不拘一格的锋芒。
  “你这字……”
  “怎么了?”
  贺流景薄唇轻轻吐出四个字,“狂放不羁。”
  纪茴枝:“……”
  贺流景望着纸上锋芒毕露的一撇一捺,微微沉吟:“都说见字如见心,从字来看,你这心性恐怕不会甘心做一个外室。”
  纪茴枝扯着嘴角,忽然落下一声轻笑,“若论甘心二字,谁会甘心做一个外室?”
  贺流景望着她烛火映衬下恍若白玉的侧脸,微微怔然。
  纪茴枝灿烂笑道:“当皇子多威风!”
  贺流景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纸上的字。
  别人都以为小外室的目标是讨好他,只有他知道,小外室恨不能替他当皇子。
  贺流景不自觉的笑了下,把纸夹进书册里。
  -
  清晨,纪茴枝弹完琴还没来得及回屋补眠,王皇后的懿旨就到了,让她和贺流景中午去牡丹院用膳。
  早膳还没吃,午膳已经有地方蹭了?
  纪茴枝有点期待。
  她蹭了这么久皇子饭,终于可以去蹭蹭皇后饭了。
  皇家饭真的很香!
  贺流景本来担心她会紧张,结果见她一脸期待,就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小外室心大有心大的好。
  巳时中,贺流景就已经收拾妥当,带着纪茴枝往牡丹院去。
  纪茴枝微微惊讶,“不等晌午再过去?”
  “母后如果真的想让我们晌午再过去,就不会卯时传旨过来了,她是想让我们早些过去,多陪她说会儿话。”
  纪茴枝明白过来,王皇后原来是个傲娇,看来他们母子两个也不是全无相像之处。
  这不小傲娇就挺懂大傲娇的。
  牡丹院里正热闹,几位随行的妃嫔都在向王皇后请安,言笑晏晏,一派花团锦簇。
  贺流景见屋内这么多人,微微蹙眉,有些后悔,应该再晚两刻钟过来。
  嫔妃们抬头望过来,见到他们具是露出笑容。
  清晨蜜金色的熹光笼罩在两人身上,衬得他们仙姿玉色,比平时看着还要般配。
  纪茴枝因为要来面见王皇后,穿着一身繁复的浅色宫裙,肤白明眸,如花娇美,贺流景一袭银色暗纹长袍,长身玉立,只是面容依旧冷峻,即使美人在侧,周身也透着一股淡漠疏离的气息。
  众人心底暗笑。
  果然不懂风情,这外室在他心里恐怕也没几分分量,只是需要个暖床的罢了。
  李妃先朝他们招了招手,“三殿下来了。”
  贺流景带着纪茴枝走了进去。
  纪茴枝第一次穿宫裙,有些不习惯,进门时被繁复的裙裾绊了下,贺流景及时伸出一条手臂让她扶稳。
  众人这才发现看起来冷漠的三殿下,原来一直留意着自己的外室呢。
  牡丹院前,纪晚镜喘着气,气息不稳的出现在门口。
  她昨夜辗转难眠,急于想要挽回贺流景,却苦于没有办法。
  今早起来,她早早让人守在芭蕉院门口,监看贺流景的去向,想要找机会见贺流景一面。
  当得知贺流景来了王皇后的牡丹院,她顾不得多问,立刻跑了过来,却猝不及防看到眼前这一幕。
  贺流景昨日面对她有多冷漠,今日搀扶纪茴枝的动作就有多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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