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纪茴枝情绪没有什么起伏,打工人变换职位不还是打工人么。
  妃嫔们没有留太久,晌午前就各自散了。
  王皇后召纪茴枝和贺流景前来,本来是要一起用午膳的,如今却多了一个纪晚镜。
  水榭中,四人围桌而坐,石桌上满是肥醲甘脆。
  王皇后为人和善,不重规矩,用膳时屏退左右,只留一个老嬷嬷在身边伺候。
  “臣女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娘娘与三殿下用膳?”纪晚镜声音柔柔的开口,却刻意忽略了纪茴枝。
  “无妨。”
  王皇后看着纪晚镜,神色略微有些无奈。
  纪晚镜和纪茴枝坐在一块,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难怪有人传言她儿子是把纪茴枝当做纪晚镜的替身养在府里,她本来也信了这种说法,可此时真真切切的跟她们相处,她才清晰的意识到根本不可能。
  纪茴枝和纪晚镜两个都是美人,但要说具体的差别,那么一个美的活色生香,一个像墙壁上雕着的画,少了份灵动和真实。
  此时的纪晚镜便是这般,她看起来神色自然,实则言行举止都拿捏的一丝不苟,不用想都知道她不会好好享用桌上的膳食,而是把心思都花在别的地方。
  王皇后也不明白,梅玉臻和纪威明明都是心性纯挚之人,不知为何他们的女儿却如此多思且有野心。
  王皇后其实隐隐有一种感觉,纪晚镜并不适合她儿子。
  她压下复杂心绪,望向纪茴枝。
  纪茴枝正在埋头吃一块烙酥饼,吃得脸颊鼓鼓,眉眼微弯,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王皇后又转头看向贺流景。
  贺流景微微皱着眉,看了一眼纪茴枝脸上粘的饼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拂去。
  王皇后眼中漫出笑意,亲自动手给纪茴枝夹了一块乳糕,“多吃点。”
  纪茴枝怔了下,抬头道谢。
  纪晚镜面色微寒,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她已经失去了贺流景的允诺,绝对不能再失去王皇后的支持。
  王皇后又给纪晚镜夹了一块乳糕,“你这孩子也多吃点,你们这些年纪的小姑娘正是胃口好的时候,别等到了本宫这个年纪,想吃都吃不下了。”
  纪晚镜敛下情绪,抱住王皇后的胳膊,言笑晏晏道:“娘娘也是小姑娘,一点都不老,这全行宫上下就数您最美了!”
  王皇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又转头瞪向贺流景,“枝枝是你的人,你自己怎么不知道照顾枝枝,难道还要本宫帮你照顾?”
  贺流景一脸木讷,“怎么照顾?”
  “给枝枝夹菜啊。”
  “不用劳烦殿下。”纪茴枝笑容乖巧,“应该枝枝照顾殿下。”
  贺流景朝她望过去,好奇她想怎么照顾自己。
  纪茴枝唇畔带笑,夹了块鸡心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温温柔柔说:“以形补形。”
  这是说他没有心还是心黑?
  贺流景沉默片刻,默默给她夹了块麻辣猪脑。
  嗯,以形补形。
  纪茴枝:“……”可恶!
  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王皇后眉眼含笑,纪晚镜面色却越来越沉。
  一顿饭气氛诡异。
  纪茴枝踏踏实实蹭了顿皇后饭,觉得甚是美味,饭后又用了甜点,饮了半杯茶,然后才起身告退。
  “你们闲着没事就多来陪陪本宫,本宫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待在一块。”
  三人应下,一起走了出去。
  纪茴枝思索着怎么能再蹭到皇后饭,没留意到门槛,一不小心又绊了一下。
  纪晚镜压抑许久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也存了几分试探贺流景的心思,借机大声道:“笨手笨脚!同一块门槛都绊两回了,你如此笨拙,怎么在三殿下身边伺候!”
  宫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就连原本想去内室休憩的王皇后都停下脚步。
  空气仿若凝滞一般。
  贺流景皱眉看了纪晚镜一眼,淡淡吩咐:“把门槛砍了。”
  气氛再次滞住。
  其他人:“……”错的是门槛吗?
  纪茴枝:“……”退一万步讲,难道我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纪晚镜面色泛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流景,眼眶红了起来。
  贺流景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仿佛把她的小心思都看穿了一般,暗含警告和不悦,纪晚镜一瞬间如置冰窟。
  王皇后探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差点噗嗤笑出声。
  她没听错吧?真是她儿子?
  纪晚镜红着眼眶盯着贺流景,“三殿下,我想跟你谈谈。”
  贺流景微微颔首。
  纪茴枝愉快转身,“那我先回去了。”
  贺流景扔下一句:“在这等我。”
  纪茴枝:“……”
  贺流景带着纪晚镜去了一旁的凉亭。
  “你想好要什么了?”
  纪晚镜看着他,脸上淌下两行泪,“殿下,那天的事是误会,其实是二殿下以权势相逼,我怕他伤害我的父母才跟他虚与委蛇,我本来想向你求助的,但我怕伤害你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所以没有告诉你……”
  这是她冥思苦想一晚想到的借口。
  至少再搏一搏。
  贺流景神色冷淡下来,目光如炬的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你现在该做的,是抓紧贺如峰。”
  纪晚镜神色一僵。
  贺流景不含情绪道:“你已经失去了我这个藤蔓,再不抓紧另一个,最后很有可能两手都扑空。”
  纪晚镜忽然意识到贺流景其实早就把她的心思看透了,她说再多谎话和借口都是枉然。
  他昨日那番话不过是最后给她的机会,确认她是不是因为情爱而与贺如峰私下往来,她的表现无疑是在告诉他,她想要的是权势,她左右逢源不过是想保证无论最后他们谁登基,她都能做皇后。
  她的野心和贪婪已经昭然若揭。
  纪晚镜自嘲苦笑,“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只是想更稳妥一些,所以在贺如峰向她示好时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贺流景未置可否。
  纪晚镜看了眼不远处的纪茴枝,不甘心问:“你真的只是因为撞见我和贺如峰私会,才不愿意要我吗?”
  贺流景淡淡道:“我不会把一个跟贺如峰私交甚密的人留在身边。”
  纪晚镜一瞬间花容失色,终于明白自己败在了哪里。
  他一直都是理智的。
  几位皇子之间从来都是暗流涌动,她可以有野心,可以对贺如峰有爱慕,就是不能跟贺如峰有私交,贺流景不会把一个随时可能出卖他的人留在身边。
  贺流景再未多言,转身离去。
  纪晚镜身体摇晃了一下,脱力的摔在地上。
  纪茴枝站在花树下,冷风吹拂起她的裙摆,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贺流景走过来,微微侧身挡住风。
  纪茴枝抬头看向他的肩膀,目光幽幽。
  贺流景问:“在看什么?”
  纪茴枝道:“在看您的金尊玉贵的背是多么宽广。”
  贺流景:“……走了。”
  回到芭蕉院,严怀瑾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正在书房等贺流景。
  “我准备搬回飞鸟院了。”
  贺流景问:“你不是嫌那里吵吗?”
  “来这里之前,我每天都被他们吵的想死,来这里之后,我忽然觉得我的耳朵还没聋其实是一种福气。”
  严怀瑾拎起包袱,脸上是历尽千帆后的豁达,“在知道了什么叫不得安宁后,我现在觉得那里就是世外桃源,我跟黄闻也不是不能和平相处。”
  贺流景:“……”
  严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实在不行就哄哄吧。”
  贺流景沉默片刻,“怎么哄?”
  “……自己想。”严怀瑾拎着包袱,潇洒地离开了芭蕉院。
  他这几天已经看明白了。
  贺流景自己把人惯的无法无天,就让他自己受着吧。
  做兄弟的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
  夜里,纪茴枝照旧去书房送汤,随口问了一句,“严公子怎么回去了?”
  贺流景默默看了某人两眼。
  纪茴枝毫无自觉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严公子搬走后,能欣赏我琴声的知音人又少了一个,我甚为遗憾。”
  贺流景沉默片刻,把手边的锦盒推了过去,“打开看看。”
  纪茴枝把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支蝴蝶珠钗,金丝编织而成的蝴蝶翅膀栩栩如生。
  纪茴枝疑惑地看了贺流景一眼。
  贺流景抿了下唇,略有几分期待问:“高兴吗?”
  纪茴枝淡声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贺流景:“能不能好好说话?”
  纪茴枝挺了挺小胸脯:“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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