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朕知道了,那你呢,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皇帝还等着他说出真相呢。
他不信小六会是这么莽撞的,会偷跑进小树林。
谁知孟庭祯直挺挺倒下,被子盖头,“我是受伤的小孩,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气的照他屁股就是一下,孟庭祯立刻叫的跟杀猪一样,在榻上滚来滚去,不让皇帝再次的手。
皇帝气乐了,又不能不顾身份的扒小孩衣服,只得推开门,示意二皇子进去安慰安慰小六。
孩子间说话更方便。
二皇子进去安慰小六,问他脚伤痛不痛。
孟庭祯自己下的手,知道轻重,养三五天就好了,不是大事。
不过有人安慰,何乐不为?
二皇子问候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去小树林做什么?”
“我去小树林?谁跟二哥说的?”
“是小四小五他们,说你去树林里,嗯,转悠。”二皇子描述了四五的说辞。
孟庭祯瞬间了悟,这样啊。
呵。
他眼圈瞬间红了,嘴上还要逞强,“对,我就是没事去树林里转悠,闲的。”
二皇子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当即要追问原因。
但孟庭祯紧紧闭嘴,犯起倔劲,就是不肯说。
二皇子无奈,只好说,“行了,我知道了,别生气了,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小四跟小五,也确实不像话,这可是亲兄弟,怎么能捉弄人,还害人受伤。
二皇子走了,留孟庭祯一个在,收拾妥当,他们准备回城了。
孟庭祯对着农家的土墙,轻柔的笑起来。
这世上有好几种坏人,像他这样的叫明坏。就算知道他坏,也不得不掉进他的陷阱里,因为没有对抗解决的办法。
像老四那样的,叫蠢坏,做坏事都没个章法,临时起意,甚至不去考虑怎么收拾残局,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阴谋暴露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而老五那样的,叫阴坏。自己不站到台前,推波助澜,阴谋怂恿,事后还能甩锅,算是最难对付的一种。
不过没关系,显然明坏的人,还是更胜一筹。
*
一场巡视,最后没头没尾的结束了,还让六皇子受伤了。
听到消息的韩舒宜可是急坏了,脚步匆匆,去前庭要看小六。
幸好小六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崴了脚,休息就好了。
看过小六,小六推她,“娘,去前头,爹找你有事。”
韩舒宜掀开帘子到了待客的书房,瞧见一个陌生青年。
那青年身处书房,拘谨的很,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见到韩舒宜过来,霍一下站起来,更慌乱了。
韩舒宜瞧了眼,看着皇帝还身着便服,身后也没站着何欢,就福福身,“老爷,找妾身何事?”
皇帝对彼此不用交流的默契实在满意,啜口清茶,“咱家小六今天出门遇上了亲戚,又被亲戚救了,出来让你认认人,还有道谢。”
亲戚?
韩舒宜看他,这青年有三分眼熟,但她没见过。
反而是青年,手忙脚乱后,迟疑道,“夫人生的有点像在下的小姑姑......”
"你姓什么?"
“蔺,讷字辈,名言。”
韩舒宜在听到蔺字时就知道,这真是她亲戚!还是近亲!她试探问,“你父亲是不是叫蔺顺?”
“正是!”
韩舒宜瞬间舒缓下来,“是我小舅舅的名字!讷言,你是小舅舅的次子,对吧?”
蔺讷言一下就知道了,原来自己没被骗,真是自家亲戚啊!
他激动坏了,正要表现一下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又迟疑起来,“不对啊,小姑姑好像嫁到京城了....”
小姑姑嫁到国公府,只有血缘最亲近的蔺家主支知道,旁支和外人只晓得蔺家小姑姑嫁到京城享清福去了。
韩舒宜回头无奈看皇帝,“这可不是妾身故意泄露的......”而是蔺讷言不傻。
皇帝哈哈大笑,“朕不过是想一探真假,看看到底是不是真亲戚而已.....”
蔺讷言震惊抬头,朕?!这个唯独皇帝能用的称呼,叫他心跳加速。
“你既然知道我娘嫁到何处,大概也猜到了,他是谁了。”韩舒宜直接明示了。
蔺讷言愣在原地,巨大的喜悦冲击心脏,他恍惚又震惊,颤声道,“当真?”
“你猜呢?”
这浑然天成的气度,这举重若轻的行动,蔺讷言早在心底嘀咕过,谁家地主能有这么大排场,这么严密的安保?谜底揭开,他竟有种果真如此的感叹。
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破烂的布片,哽咽道,“蔺家马队第十一支小队,有关于摩可的紧急军情呈上!”
皇帝原先放松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接过那块布片,仔细一看,发现是从亵衣上撕下来的,上头用血迹写了,摩可屯兵十万,意图再起战火的信件。
落款署名,是他派去摩可国负责两国交流的官员姓名,还盖了衙门的官印。
皇帝收起布片,肃穆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韩舒宜起身,检查附近有没有人偷听,确定整个书房就三人,何欢好好守着大门,退到角落,听蔺家表弟从头道来。
一路奔波,遇到无数追杀和危险,以为自己要折在半路上,结果峰回路转,遇到亲人不说,还遇到能主持公道的人,蔺讷言实在情绪激动,几次说不出来话。
他忍了又忍,也只能一边流泪,一边述说。
第197章
蔺家经营马队,已经有一百来年的历史,是家族产业。就算家中富裕,也没放弃祖产。
韩舒宜的大舅舅,蔺家家主更具开拓眼光,听说大锦派了人去摩可传授农耕技术,敏锐发现商机,开始繁育耕牛贩卖,狠狠赚了一笔,还打响了蔺家的名声。
蔺家小舅舅,就专门负责这一摊的生意,跟当地官员交好。
蔺家贩马出身,老本行没丢,任何关于马的事情,他们都能通过细节,倒退一二。
于是摩可偷偷养在山谷内的两千匹战马,就这么被发现了。
能有五千匹战马,就能纵横战场,力挽狂澜。况且明面上,摩可还有官府的马场,也养着上千战马。
以摩可的国力和国土而言,这差不多是极限了。
发现暗中马场后,蔺家小舅舅不动声色,顺着粮草的运送车,还发现了山谷里的秘密囤兵。
事关重大,他们摸清底细后,悄然告知了当地最大的属官,让他来判断该如何处理。
属官思前想后,最终写了一封奏折,却不想,奏折久久没有回复。
他察觉到不妥,便想通过蔺家马队的渠道,传递消息出去,却不想同样被拦截了,还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蔺家马队也同样遭了毒手,两方人马逃离摩可时,属官大人受了重伤,只能留在某个偏僻村庄里养伤,拿了有关证据和血书,让蔺讷言带人报信。
蔺讷言出发前,带了二十人,一路奔波上京。
一路上失散,落单,还有断后的人,好不容易才到了某个大城市。
结果他们还没进城,先看到了门口贴的通缉告示。说他们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盗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能信任。
蔺讷言他们连城门都没进,被迫继续逃亡。
他们本来要找的人,是属官信任的一位同僚,但对方刚巧调职离开,找不到人,又一路迷路到临安城。
临安守卫森严,进出困难,他们不明就里,只能暂时藏在树林里。
听完整个过程,韩舒宜不得不感叹,小表弟运气好到不行呐!若不是刚巧撞上小六,只怕还要继续颠沛流离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达成目的。
皇帝沉吟着,他在摩可自有消息渠道,但也没有丝毫异状。所以,到底是蔺讷言说谎,还是这些人都被收买,蒙蔽?
摩可路远,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探听消息的,故而,皇帝决定暂时留下蔺讷言,等收到情报回信再说。
而蔺讷言如释重负,只要信件交出去,他也算不负重托了。
皇帝叫来何欢,让他安顿蔺讷言,连借口都是现成的,远房亲戚过来投奔贵妃,偶然遇上了。
皇帝遣走下人后,独自沉思着。
韩舒宜明白轻重,若是派去摩可的官员全被收买腐蚀,故意隐瞒消息,那就是大事了。
“若是诬告,皇上也不用在乎是谁诬告的,按律处置就是。”
“唉!”
皇帝不答,反而揽过韩舒宜,两人并坐,等何欢回来说,安顿好蔺家马队,这才作罢。
韩舒宜告退,去侧间找小六,了解摩可是否真有狼子野心。
孟庭祯沉吟,“有确实有,但差不多是十多年后的事。”
打仗打的是后勤和国力,想攒下一笔家业也是不容易的。
摩可想扩大国土,也是需要多年积累,才有打仗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