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但是小十,”他目光转移到十弟身上,“他年纪小,体重轻,对马的负担不大,马儿不觉得疼,便消停下来。”
“若是换成成年骑手,这马只怕还要折腾。”
小十读出六哥替自己求情的意思,立刻打蛇顺棍上,摆出可怜兮兮,饱受惊吓的样子。
“呜呜呜我害怕,六哥我害怕.....”他开始假哭。
不过孩子小,假哭也叫人怜惜。
皇帝柔了神色,转身对何欢吩咐,“去查查,最近有哪些人靠近过马厩的。”
既然是动手脚,那总有痕迹留下,他不信查不到,哼!
既然知道是有人下黑手,皇后也怒道,“一定要查出来,皇上,宴儿差点没命啊!”
要不是骑射师父舍命抢救,现在躺着吐血的,就是二皇子了!
“不错,此事不能姑息.....”皇帝正要吩咐,赶紧把伤者安顿好,再派太医过去诊治时,眼神一凝,落到小六的腿上。
孟庭祯顺着父皇的视线去看,只见他的衣袍下摆,有一大团暗红凝固,宛如盛放的牡丹。
什么.....时候.....蹭....上的?
孟庭祯脑子还没转完一圈,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万幸皇帝就在他对面,及时伸手,才免得他摔一身泥。
皇帝掀开衣袍下,发现腿上还有伤口,急的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呼唤太医。
太医需要一个安全干净的地方诊断伤口,皇帝不做他想,直接让送去乾泽宫的偏殿去。
皇后不甘示弱,也叫人把二皇子一起送过去,都安置到偏殿去。
脱掉衣物,太医仔细检查六皇子的伤口,发现应该是被利器割伤的,不是骨折等更严重的问题。
包扎,上药,养伤即可。
但皇帝眼神一凝,叫太医保密,不许任何人知道,六皇子到底受的什么伤。
看完这头,又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受的伤不重,毕竟有缓冲,可他身体底子不好,反而更沉重,肺腑上时不时有沉重之感。
皇帝命人调来好药给二皇子医治,并给皇后解释,“贵妃还病着,若是叫这么血淋淋送去,只怕一个没好,第二个又病了。”
皇后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泣声让皇帝早点找到幕后之人。
皇帝自然不会轻饶,差点,他就丢了三个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虽然编了借口,说六皇子留宿在乾泽宫,学些东西,但韩舒宜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小六不回来,通常会叫人传个口信,且,青葙也没回来,就太奇怪了。
她自己出发去乾泽宫,正好撞见太医给小六换药。小六疼的龇牙咧嘴,还觉得自个很硬气,就不叫唤。
他不疼,韩舒宜却心疼坏了,养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受了伤?
“不疼,真不疼,比别的伤,可差远了。”孟庭祯很想安慰娘,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让气氛更僵硬了。
死嘴,快说点好听的啊!
韩舒宜沉郁了会儿,自己收拾好心情,“太医说,养半个月就差不多好了,对吧?”
"是啊是啊!”孟庭祯连连点头。
“要这样的话,等除夕宴你也就没有口福了,养伤需要忌口呢。”
“忌就忌吧,本来也没什么能吃的。”孟庭祯说罢,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很想说自己发现的十弟异状,又担心隔墙有耳,忍着了。
再观察观察。
因为腿脚不便,皇帝还不让小六搬回去,韩舒宜就日日过去探望,看着伤口一日日的结痂,愈合。
韩舒宜心想,等伤疤脱落,要准备祛疤药呢。
正想着哪种祛疤药更好,同住侧殿的二皇子,在宫人的搀扶下,硬要来探病。
他自己还脸色苍白,却强撑着过来。
见到六弟靠床枕着,精神还好,他长出一口气。
“二殿下,你身体也不好,怎么还能来探病呢?等养好了,多的是相见之日。”
“我等不得。”二皇子摇头,“要是那天,我能再谨慎一点,控住马就好了。”
他很自责,把责任归罪于自己。
“意外发生时,能管好自己就很好了。”韩舒宜笑了笑,“就像下雨,有人能躲在屋檐下,有人带了伞,有人淋雨。撑伞的,总不能觉得是自己带了伞,才让别人淋雨吧?”
迁怒除了让自己变的偏激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二皇子闻言,更加愧疚,“可是六弟伤到了腿,以后,以后可能会不良于行......我,我实在罪该万死!”
韩舒宜豁然回头,死死盯着小六,小六自己还懵着,他怎么就突然不良于行了?他今天还在室内转了一圈呢!好端端的。
韩舒宜收敛神色,“太医说能治好的,二殿下真没必要自责。”
但二皇子还是心事重重,觉得自己该背负责任,韩舒宜劝了又劝,只让他的愧疚加重了。
没办法,韩舒宜只得说,“二殿下有心的话,不如你们二人一起复健好了,互相陪伴,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二皇子觉得这主意甚好,就打算等伤口痊愈,一起复健。
第254章
送走心事重重的二皇子,韩舒宜皱眉,不良于行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就是瘸了。
她看过小六的伤口,顶多就是伤到肉,没到骨,哪儿就瘸了?
孟庭祯同样不解,传这种流言,难道是想降低自己被父皇看重的程度?毕竟不良于行,就等于被排除继承顺序。
母子对视,都摸不着头脑。
虽不解,但他们也没打算去澄清。这种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小六恢复好,一出门,立刻就会烟消云散,不需要特意说明。
他们都决定,暂时按捺下去。
韩舒宜探望过小六后回去,小十冒出来,怯怯的询问,“娘.....六哥他没事吧?”
小十也听到流言了,虽然他很肯定自己的骑术,没让惊马碰着六哥,但宫里流言如沸,他总是惴惴的。
韩舒宜抱着他,“你哥哥没事,养伤就好了。”
“娘,咱们才是一伙的,六哥若是真有什么问题,咱们应该早点想主意才行呐!”
小十急的都快上房了,这火烧眉毛了,就别把他当成稚嫩孩童了吧?
他也可以撑起一片天的!
韩舒宜把小十唤进内室,没了外人,这才开口说,“这些都是胡说的,我亲自检查过你六哥的伤口,皮肉伤,再养半月就痊愈了。”
“此事有古怪,只怕还有些别的讲究,你管好嘴,谁来问都装懵懂,好么?”
小十松口气,六哥没事就好。
他并不笨,只是更喜欢一力降十会而已,娘一提点,他就领悟到内有文章,所以点头承诺,人也镇定下来。
六哥前世能赢,这辈子没道理占据优势还输吧?
他放心大胆离开了。
韩舒宜先前就习惯了小六的早慧,自觉得这个年龄孩子都这么聪明,何况还是宫中耳濡目染过的?竟没察觉小十的特殊。
她只是在想,难道皇帝有什么打算?
能在乾泽宫里传播流言,只有皇帝了吧?
这流言还真是皇帝命人传播的,他冷眼旁观,想要看看谁算计他的继承人,还是一箭双雕。
按照年龄顺序,宴儿必然是第二个上马的,惊马再随机创个人,不论是谁,都成了二皇子心胸狭窄,容不得兄弟,借机行凶,两方结成私仇。
从这个角度来说,创祯儿是性价比最高的,皇后和贵妃一定会掐的死去活来。
他故意放出流言,意在激化矛盾,看看谁会得意忘形。
*
孟庭祯养伤,到快愈合时,伤口处就痒的厉害,皮肉在愈合,就总是发痒。
娘说挠伤口,容易留下疤痕,挺不好看的。实在难受,就轻轻敲,也能缓解。
他正轻敲伤口,突然听到一声嗤笑。
孟庭祯:?
谁?
抬头一看,发现是老四老五,结伴而来。
这俩抱团取暖,互为臂助,不管怎么说都有一席之地。孟庭祯本以为,上次的教训已经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对待兄弟了。
就算桌底下打出血,面上也要做足兄友弟恭,那是给父皇看的。
但听到此刻老四老五的嗤笑,孟庭祯突然悟了,原来这俩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快掉出继承行列了啊。
真是的,跟这种对手计较,有种自己智商都变低的感觉。
他沉默不语,却让四皇子误以为他认怂了,趾高气昂道,“老六,你可怜,也别拿自己的伤腿撒气啊!”
“说不定,多养几年,还有救呢。”
“不过嘛,也别灰心,等以后你四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只要你乖乖给我当狗,明白吗?”
四皇子说的极其开心。
孟庭祯则是拿看白痴的目光看他,傻子。
这可是乾泽宫啊!父皇的地盘,这不,父皇已经出现在几人身后,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