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这不是自己往树上撞呢嘛。”
  江箐珂也跟着撑身坐起,撅嘴委屈。
  “谁知道他会追到长洲,还这么快,还这么巧。”
  江止气不顺道:“要不是那破簪子,咱俩今晚至于累成狗吗?明天就把那破簪子给我撇了。”
  “我不。”
  江箐珂态度坚决道:“这是念想,我得留着。”
  不想再说簪子的事儿,她立马扯开话题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回客栈?”
  江止不免担忧。
  “就是不知道太子有没有查到咱们的客栈。”
  江箐珂出主意道:“那我们先想办法换个装扮,去客栈门前探探风?”
  “行。”
  两人一拍即合。
  ......
  酒意使然,喜晴回到客房后,便躺在罗汉榻上小憩。
  她打算休息片刻,待江箐珂和江止回来,再服侍他二人洗漱。
  睡得正沉时,却被叩门声吵醒。
  心想着是自家小姐和大公子回来了,便立马起身下榻,赶去开门。
  谁知门打开的瞬间,看到的竟是另一张脸。
  喜晴晃了晃头,觉得是自己醉意还没退。
  杏眼大睁了一圈,她探着脖子又看了看眼前的人。
  只见谷丰一手提着剑,一手拿着卷轴,露着一排大白牙,正看着她傻呵呵地笑。
  “喜喜喜,喜晴。”
  “可可可,可下,找,找找找到你了。”
  醉意登时退了个干净。
  赶在谷丰要迈腿进来时,喜晴哐地一下,就将房门关上,差点就拍到谷丰的脸上。
  她背抵房门,整理混乱的思绪。
  一门之隔,谷丰抬手轻叩,扬声磕巴道:“你你你,你跑,跑跑,跑不了了。”
  “殿殿殿,殿下,已已已经来了。”
  “等,等我,回回回去,禀......”
  幸亏谷丰的磕巴,喜晴有了思考判断的时间。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左右转了转,喜晴转身开门,一把将谷丰拉进客房内,房门上闩紧闭。
  第一次与喜晴共处一室,谷丰突然拘谨害羞起来。
  他站在那里,挠了挠头,看着喜晴傻笑。
  “太太太,太子妃呢?”
  喜晴避而不答,却一脸殷勤地凑上前去,问谷丰:“这客栈,就你一个人来的?”
  谷丰点头。
  “殿下还不知道?”
  谷丰又点头。
  不知道,那就还有机会。
  “谷丰。”
  喜晴伸手拍了拍谷丰的肩头,似是为他掸灰,然后又替理了下略微凌乱的衣襟。
  她莞尔一笑,一双杏眼也跟着晶晶亮。
  “这在宫里时不觉得,出来后,几日不见你,还怪想你的。”
  “你可喜欢我?”
  拿剑的手用力敲了敲胸膛,谷丰憨厚且真诚地点头。
  “喜......”
  他紧着鼻子,努力一口气说出喜欢二字,可还是在大喘气后才勉强吐出一个字。
  “欢!”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跟我走,我就嫁你。”喜晴诱惑道。
  她想着好歹把今晚糊弄过去,只要太子殿下不知道他们在这个客栈,就能为江箐珂和江止争取一点时间。
  谷丰先是一愣,挠了挠头,似有为难地摇了下头。
  然后他指着喜晴,表情严肃。
  “你你你你,你这是,美美美,美人计!”
  “是策策策策......策反!”
  他义愤填膺道:“我我我,不,不,不上当。”
  第131章 非也非也
  三人所宿的那间客栈前,并无任何异常。
  既不见那张狐狸面,也不见东宫黑甲卫。
  可江箐珂和江止躲在暗处,却始终不敢进去。
  因为他们住的那间客房,窗户缝里夹了根红发带。
  像是喜晴给他们的暗号。
  观望了良久,窗户被人支起,发带掉落,有人探头往客栈外面瞧了瞧。
  由于角度的问题,江箐珂并未看清那个人。
  只觉得身子挺壮实,是个男的。
  如此看来,喜晴定是落在了李玄尧的手里。
  客栈是回不成了,其他的客栈也不敢投宿,只能找个地方对付一夜。
  “银票都带在身上了?”江止问。
  江箐珂拍了拍胸口。
  “每天都带在身上,都藏在里衣缝的那个怀兜里了。”
  “你的呢?”
  江止也拍了拍胸口。
  江箐珂叹气愁道:“就是喜晴和那两匹马,还有我的嫁妆和刺龙鞭,阿兄的长枪,不知道怎么弄出来好。”
  江止倒是不甚在意。
  “明日看情况再说。”
  翌日,天光大亮。
  江箐珂和江止从草堆里醒来。
  一个是叫花子扮相。
  筷子盘束的头发,故意弄得凌乱,一张小脸涂了炭灰,衣服也撕成一条一条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而露出的纤细脚踝处,亦是用泥土覆盖了原本的白皙娇嫩,抹得脏兮兮的。
  另一个则是留着胡子的算命先生。
  衣服是江止昨夜从一位算命先生那里买来的,灰青色的道袍已经洗得发白,算命幌子也像是饱经风霜的破旧样子。
  倒是沾上的胡子正好盖住了江止下颌上的那道疤。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都是分开走的。
  江止在前面半翻白眼扮算命瞎子,江箐珂则跟在不远处当叫花子。
  途经肉饼铺,江止买了几个馅儿饼,当做“施舍”给了江箐珂两张。
  后来,两人又挤到人群中,围着衙门前的告示看。
  告示上除了通知长洲要封城门和渡口外,还张贴了江止的通缉令。
  长洲百姓和各地商客们围看着江止的画像,开始评头论足。
  “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看他脸上那道疤,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好人能贴这上面来?”
  ......
  隔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算命瞎子”看向江箐珂,狠狠白了她一眼。
  这一切,还不是拜她所赐。
  手中的算命幌子晃了晃,江止翻着白眼,一边装模作样地掐指算着什么,一边替自己辩解。
  “非也非也。”
  “此人乃白虎星转世,未来定是名震一方的武将之才。”
  “怕是蒙受了什么冤屈,方才落得官府缉拿的境地。”
  一个膀大腰圆、提刀卖肉的女子凑到江止身侧。
  她虽是压着声音问的,可嗓门大得江箐珂在这边儿都听得一清二楚。
  “道长算得准不准?”
  江止装腔作势:“心诚则灵。”
  那卖肉的女子便道:“这人若真能当将军,那俺把他提回家当赘婿藏起来,以后俺岂不是将军夫人?”
  “来来,道长,快给俺算算,看看俺有没有当将军夫人的命。”
  江止的白眼翻得愈发地像那么回事儿了。
  他拿着幌子,留了句话给那女子,转身便推推搡搡地挤出了人群。
  “当将军夫人的命没有,当太子妃的命倒是有。”
  ......
  城出不去了,船坐不了。
  喜晴和那两匹爱马,以及江箐珂的嫁妆首饰,也都落在了李玄尧的手里。
  江止和江箐珂被困在了长洲城,暂时也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脱身法子。
  除非弃喜晴和两匹马而去,顺着贯穿长洲城的河渠游出去。
  偏偏江箐珂不会凫水。
  且西延军队里的规矩就是不得轻易抛弃同袍。
  江止在那客栈前摆了算命摊子,偶有求卦解惑之人,他就忽悠几句。
  江箐珂则跟几个小乞丐坐在不远处,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跟那些小孩儿混了个打狗棒。
  两人在客栈门前守了一整日,也没见喜晴或者李玄尧的人从里面出来。
  直到黄昏时分,这才见到谷丰一副马夫装扮,手里捧着一个木箱子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江箐珂和江止遥遥对视,彼此点了下头。
  随后,一个拄着打狗棒起身,一个开始收算命摊子。
  一前一后,像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跟在谷丰身后,来到了归宝阁。
  谷丰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然后又朝着那客栈的方向而去。
  而归宝阁的典当先生则搬出桌椅,另有小厮跟在旁侧叫卖。
  “瞧一瞧,看一看,今日归宝阁有珍物开价典卖,还请诸位上前一观!”
  好信儿的老百姓陆陆续续围聚在归宝阁的门前。
  而就在归宝阁的不远处,则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马车的小窗开着,里面的人正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当典卖的第一个物件从箱子里拿出,江箐珂踮脚瞧望。
  竟是她嫁妆里的一枚南珠步摇。
  那可是母亲留给她的。
  儿时零星的记忆碎片里,母亲最爱戴的就是那支南珠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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