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难不成要让天下文人都要放弃论语,改学哑语?
第二日下午,则有人借古说今,声讨李玄尧残暴弑杀,说此等暴君在位,必是生灵涂炭,天下蒙难。
第三日上午,则是另一拨人说异瞳不祥,李玄尧才是天降谶语中的妖物,利用妖法,迷惑了衡帝才得以登基,只是道行不够,尚未学会人语。
......
面对这番局面,李玄尧能怎么办?
都是朝廷中枢之职,短时间内,也不能随随便便拎波人换上去。
拿刀架在老滑头们的脖子上,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逼着他们来上朝?
来了也不开口说政务,逼到大殿上来有何用?
可也不能惯着他们。
于是到了第三日,李玄尧下令,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将宫门外的那些,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
另有一些有贪赃枉法之迹的,则是新账旧账一起算,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而最先下刀砍的,便是惠贵妃的兄长蔺国安。
杀了几只“鸡”,剩下的猴儿们在第五日,要么抱病在家里猫着,要么乖乖来上朝。
但宫门外,仍然没有安静下来。
朝中大臣不闹了,京城里的那些文人志士、世家子弟又开始抗议李玄尧实行暴政。
说异瞳虽可接受,但哑巴暴君却是德不配位,难以令天下归心。
李玄尧站在高高的宫墙上,俯视着国子监和京城各大学堂里的白衣、青衣学子,以及各大世家的子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君之立,以民为本;失民心,则失天下。
他杀得了拿朝廷俸禄的文武百官,强权上位,却无法违背初心,将手里的剑砍向黎民百姓。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南疆传来战报,南越国出兵扰境,攻势迅猛,数座城池沦陷。
且正值春季耕种之时,大周南方多处地域出现湖水干涸之象,而另有几地则是瘟疫痢疾肆虐。
天灾其实每年都有,奈何生了兵戈乱世之事。
眼下倒是应了那天降谶语。
妖物登帝,江山倾危,祸乱人间。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李玄尧。
他成了扰乱大周太平盛世的罪魁祸首。
李玄尧登基的第六日,江箐珂站在驻扎的军营里,遥望京城的方向。
“朝三。”
江箐珂将人叫过来问道:“京城那边儿,就没派个人过去留意下?”
李朝三答。
“那倒没有。”
“当初一个叫谷俊的侍卫同我们交代过了,就让我们这五千重骑在此待命,说若有急事需要调用,自会派人来送信。”
“而且我们这些西延来的,对京城那地儿也不熟,去了也进不了宫,能打听什么消息。”
知晓江箐珂担心李玄尧,江止慢声安慰她。
“别担心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都第六日了,若真有什么事儿,京城那边儿早来人了。”
不多会儿,去附近的农庄买鸡鸭的几名兵卒回到军营里,同李朝三和赵暮四没心没肺地禀报刚刚听来的消息。
“听说村庄里的人都在讨论新帝是个不能说话的异瞳妖怪。”
“说京城里正为此事闹腾着呢,还说那妖皇残暴,已经杀了不少朝中的忠臣。”
“现在,一帮书生们都在宫门前绝食闹呢,还有一些李家的宗亲王们也要弹劾新帝。”
“李千户,赵千户,咱们这重骑军还听这个皇上的吗?”
竟然有人说她的夜颜是妖怪,他明明是天降祥瑞。
江箐珂气得腾地站起身来,甩出刺龙鞭,冲着那几名兵卒高声叱责。
“敢当着我的面儿,说我皇帝前夫是妖怪?”
“你们一个个的皮痒找抽是不是?”
她咬着后槽牙,气得天灵盖仿佛都在冒烟儿。
“脑子是鸡脑袋,还是猪脑子,道听途说的虚妄之言也都信?”
那几名兵卒被江箐珂这阵势吓得直缩脖,纷纷谢罪道歉后,提着鸡鸭鹅退了下去。
冲动之下,江箐珂想要号令千军,准备冲回京城,去给李玄尧撑场子。
江止却抱腰拦下。
“江箐珂,你丫清醒点!”
他手指着江箐珂,一脸凶相提醒道:“无君王之令,任何兵马都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否则就要担上叛乱谋逆的罪名。”
一句话唤回江箐珂的理性。
她站在那里,气呼呼地望着京城的方向干着急,并开始想能有什么办法帮李玄尧。
江止好声宽慰她:“再等等,若是真遇到他处理不了的事,定会派人来传信。”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指着远处高声叫到。
“千户,大公子,大小姐,快看那边!”
江箐珂转身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尘沙漫天翻卷,一队铁骑如黑云压境般带着千钧之势涌来。
蹄声渐近,轰若雷霆,震得江箐珂感觉脚下的地都在颤动。
察觉到不对劲,江止立刻同两名千户下令。
“各带一千兵马,迅速追赶拦截。”
而江箐珂已背弓挎箭,翻身跃上红枣背上,率先抄着近路朝那群铁骑追去。
喜晴见状,亦是提着软剑翻身上马,紧随江箐珂策马扬鞭。
待江止指挥完追截路线时,便见那两人已追出几百米远。
江止立马跳上那匹乌骓,另带五百重骑追着江箐珂而去。
第175章 因为赌不起
落日余晖下,江箐珂顺着林间小路快速追赶。
耳边风声猎猎,两侧林木飞快向身后退去,身下的宝马赤兔带着她跑起来快如闪电。
追了大半晌,透过林木缝隙,江箐珂终于看到官道上的那队铁骑。
擒贼先擒王。
待周遭树木渐少,她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羽箭。
搭弓拉弦,双腿紧紧夹住马腹,目光遥遥聚焦在铁骑领头的那个兵将身上。
人在高度紧张时,周遭事物总会跟着消失、静止或变慢。
两侧的林木隐没消失,她的视线里只有骑马跑在最前头的那个人。
东南风有些大,那人身下的马奔跑速度不如红枣快。
脑子里预想出羽箭射出后的轨迹,江箐珂将弓箭稍稍向前偏移。
凭借日积月累的经验和手感,待调整好最佳的角度,追到最佳的射程,江箐珂的手指弹开,三支羽箭带着破竹之势刺破长空,在东南风的作用下,飞出一条漂亮的曲线,径直朝那人射去。
六日夜里不睡觉狂练的手感下,江箐珂一发即中。
三支羽箭,精准地射在那匹马的前腿上。
骏马吃痛摔倒,连带着马背上的人也摔出几丈远。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刹不住速度的铁骑躲闪不及,人仰马翻了一大片,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勒马停了下来。
江箐珂快马加鞭,同喜晴抄着近路,冲下山岭,来到了那队铁骑前,挡在他们前往京城的路上。
领头的将领提着剑,瞠目看向马背上的江箐珂。
瞥见她手中的弯弓,高声斥骂道:“他妈的,哪来臭娘们儿,上赶子找死啊?”
江箐珂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那满是络腮胡的铁骑头头儿。
她目光甚是轻蔑地哼笑了下一声。
“开口就是妈呀,臭娘们的,难不成你是狗生狗养的?”
络腮胡气得眼睛又睁圆了一圈,挥剑就朝江箐珂杀来。
刺龙鞭一甩,狠狠缠打在那提剑的手腕上,倒刺扎进皮肉,疼得那人登时松了剑。
江箐珂收鞭,骑在马背上扬声质问。
“大周无皇上口谕和圣旨,任何军队都不得擅自靠近京城半步,你们是何人派来的?”
那络腮胡领将捧着血淋淋的手腕,“呸”了一下后,愤恨叫嚣。
“你算哪根儿葱?”
话不多说,络腮胡领将就同身后的下属下令,“给我宰了她,踏成肉饼。”
而此时,江止已带着五百重骑从近路追了上来。
他骑着马,来到江箐珂身侧,抬起红缨长枪,指向那络腮胡。
“你他妈的再说句试试?”
“看老子不把你做成红烧狮子头。”
适时,如雷般的马蹄声传来,很快那两千重骑兵也分别从两路追了上来,将这一队约有一千人的铁骑彻底包围了起来。
络腮胡等人见状,尤其是在看到写有“江”字的军旗时,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惊慌之色。
“你们是……西延来的?”
江止颔首。
“都是大周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有事先说为敬。”
他身子随着马左右轻晃,端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声同那人问道:“我们是奉皇上之名,带兵在此待命,你们这又是什么来头?”
络腮胡打量了一眼周遭的江家重骑兵马,眼底虽有怯色,可还是仰着鼻孔气势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