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外头那小白脸不扛揍,全都招了。”
  “这贱人说服蔺太后,派刺客夜袭我将军府,还派那小白脸去西延城的将军府,瞧我家满满的脸,回来帮她易容。”
  “这些也就罢了。”
  “他个杂碎,竟然还顶着我家满满的脸,跟那小白脸......”
  接下来的话,江止说不出口。
  满腔的愤怒都聚在脚上,他又狠狠踹了穆汐一脚。
  “你他妈的恶心谁呢?”
  “敢用我家满满的脸,干那等子下贱事。”
  曹公公、谷丰等人看着穆汐,也皆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在旁煮茶的喜晴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她一把抓住穆汐的头发,狠狠扇了她几巴掌。
  “你自己下贱也就算了,竟敢顶着我家小姐的脸犯贱?”
  “可真是够恶心人的。”
  “我今天非抓花你的脸。”
  穆汐身子文弱,不是习武之人,对江止和喜晴自是毫无回手之力。
  她也不挣扎,就像是放弃了一切。
  另一旁,拿起的茶盏早已放下,李玄尧沉声同谷丰下令。
  “去把那男子带进来。”
  眉清目秀的男子很快就被拖了进来,可惜已经被江止打得鼻青脸肿。
  他惶恐不安地跪在那里,开始磕头求饶。
  “求求你们,饶小的一命。”
  李玄尧起身走到男子身前。
  高大的身躯加上那身黑色劲装,本就威压感极强。
  偏偏他心情不悦时,那双异瞳瞧人,真的如同一只猛兽,不怒而威,让人遍体生寒。
  他揪起那男子衣襟,将人提到面前。
  李玄尧面露遗憾,声色冷寒道:“本可饶你不死,可惜了。”
  大手抚上那男子的头,“嘎嘣”一声脆响,倒让男子死得干脆。
  江止瞧见,暗叹李玄尧比他眼里还容不得沙子。
  而这边,喜晴骂累了,也挠够了。
  她起身走到谷丰身侧,小声同谷丰嘀咕道:“这贱人在宫里时就跟我家小姐耍手段,现在又顶着小姐的脸跟别的男人做那档子事,这么下贱的一个人,干脆拉出去,让她顶着花猫脸,被千人骑万人睡得了。”
  谷丰同喜晴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少说话。
  这时,穆汐却又爬到李玄尧的脚步,紧紧抓住他的衣袍。
  她仰头哭诉。
  “李玄尧。”
  “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
  “你明明知道我多在意你,却一次次无视我的真心。”
  “我陪了你那么多年,却抵不过一个江箐珂?”
  “你可知,我为何要治好嗓子?”
  “因为,我想亲口告诉你,穆汐有多喜欢玄尧哥哥。”
  李玄尧垂眸睥睨着脚前的人,丝毫不为之所动。
  她多喜欢谁,他根本不感兴趣。
  以前的兄妹情意,也早在失去第一个孩子时,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本想掐着她的喉咙质问一句,李玄尧却又嫌她会脏了自己的手。
  双手负在身后,他冷声斥责。
  “你怎么敢顶着她的脸,在其他男人身下犯贱?”
  扯出衣袍,李玄尧愤然转身,并同谷丰下令。
  “拉下去,腿打残。”
  “叮嘱一下,留口气。”
  “蛮苗的巫医最是喜欢用活人当罐来养蛊,留着她这条贱命,日后送到蛮苗。”
  剑眉拱起,李玄尧转头看向穆汐,扯唇邪笑。
  “到时毒虫蚕食五脏六腑,你的惨叫声,定然很有趣。”
  “期待吗?”
  “我很期待。”
  “就像你当初来地牢看我笑话一样,到时,我会带江箐珂去听听你叫得有多惨?”
  穆汐听后慌了。
  她跪地大声哭求。
  “玄尧。”
  “看你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求你了?”
  “这次,我真的知错了。”
  ......
  谷丰不管穆汐哭得如何凄惨,动作粗暴地将她拖出营帐。
  哀求声渐远,哭声也渐远。
  最终在一声惨叫后,戛然而止。
  放下的茶盏重新拿起,悬了许久的恩怨却终于落定。
  喝空的茶盏见了底,水声哗哗,又重新倒了半盏进来。
  热气缭绕,江箐珂捧着茶盏,暖了暖冻得发僵的手,将老管家特意给她煮的暖身茶喝了干净。
  从江箐珂手中接过茶盏,老管家又把备好的手炉塞给了她。
  “天儿冷,大小姐可别冻着,拿着它多少能暖和些。”
  江箐珂刚要开口道声谢,就被城墙上的人叫了上去。
  “副将军,不好了,敌军又来攻城了。”
  城墙外,程彻带着一队重骑兵,拖着蒙铁巨木,径直朝城门飞奔而来。
  而左右两侧另有弓箭手在为其打着掩护。
  好在白隐昨日赶做的稀奇玩意儿,一个士兵可抵好几个人用。
  城墙上、城墙外,羽箭细密如雨丝,斜斜交织,也一声声炸响和惨叫不绝于耳。
  另有敌军搭着云梯,一批接一批地往城墙上爬。
  冰冻的墙面很滑,许多敌军爬到一半,一不小心便会失足坠落。
  要么摔死,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被拒马上的尖刺穿成糖葫芦。
  战争向来都是如此惨烈又悲壮,血腥又残忍。
  江箐珂强忍那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挥剑砍杀着那一个个顺着云梯爬上城墙的敌军。
  可是这敌军就像是杀不完一样,又像那云梯会大变活人一般,无论怎么砍,怎么杀,都没个儿头。
  江箐珂杀得恼火,也早就杀得没了耐性。
  就像打地鼠一样,城墙上冒出一个头,她就砍一刀。
  时不时地还探出头去,对着下面的敌军,扯着脖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鳖孙子......”
  “有完没完?”
  “差不多行了!”
  “大冷的天,不在家里抱媳妇,哄孩子......非得跑这里.....来送死,你们他妈的......是不是,都有病啊?”
  江箐珂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
  她忍着腿上不知何时中的刀伤,拔下手臂上刚刚中的那支箭,继续咒敌军祖宗十八辈。
  “也不怕媳妇儿......在家......给你们戴绿帽子。”
  “当心回家,儿子女儿都不是你们的。”
  “搞不齐,就是你爹和你兄弟的,还有隔壁张三李四,赵五王六的。”
  ......
  刚刚还冻得发抖的身体,这功夫江箐珂已经杀得满头是汗。
  她浑身上下都溅满了鲜血,胳膊上也中了数箭和数刀。
  俯视望向城墙外,看着那黑压压的敌军,听着蒙铁巨木一次次撞击城门的巨响,和那一声声整齐的吆喝,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到了“绝望”二字。
  冷冽的空气灌进肺腔,就像吞了碎瓷片一样,每呼出一口哈气,嗓子和肺腔里都丝拉拉地疼。
  纵使白隐的武器再厉害,却终是抵不过敌军的人海战术。
  援军,到底何时能来?
  江箐珂仰头望天。
  只见雪花纷飞,于滚滚浓烟之中,悠悠飘扬于天地间。
  这雪,倒是说来就来。
  好像是在为她送行一样。
  第259章 杯水车薪
  城门外轰鸣震天,蒙铁巨木一次次撞得城门颤抖作响。
  门扉和撑门的横梁早已裂出缝隙,上万的兵紧贴在一起,在城门内又站成了一堵厚厚的人墙,一个推着一个,咬着牙,顶着随时可能被撞破的城门。
  随着江箐珂的一声声号令,城头上滚油倾泻而下,火箭如雨而下。
  白隐站在城门的最上方,带着其他士兵,将两袋面粉洒下。
  面粉随着风雪飞扬,白茫茫一片,朦胧了城外惨烈无比的血腥场面。
  热油、火把、点燃的爆竹,一同扔下。
  “嘭”的一下,飞扬的白色尘雾从半空中炸开,火焰一路向下炸去。
  人影在烈光中骤然腾起,拖着蒙铁巨木的撞车也很快便被焰光吞没。
  撞击终于停止,城内的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打了大半日的仗,不仅江家军累了,连敌军也进入了乏态。
  撞车一毁,城外的敌军便跟着泄了气。
  一声号响后,程彻挥旗下令,示意全军撤退。
  江箐珂已杀得精疲力尽,但在敌军走前,仍不敢松懈。
  她拿枪撑着身子,倚靠着墙头粗喘,瞧着城墙下的情形。
  程彻拿着旌旗,在带兵撤离前,骑在马背上回头朝城墙上望来。
  在与江箐珂对视了半瞬后,他策马扬鞭,带着千军万马,顶着风雪,扬长而去。
  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了松缓的时机,靠意志支撑的身体瞬间就没了气力。
  汗水流淌,混着脸上的鲜血,流出一道道清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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