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江箐瑶抿唇笑了笑,“那户人家的公子倒是挺好看的,文质彬彬,儒雅翩翩,就是人奇怪了些。”
“怎么个奇怪法?”江箐珂支颐好奇。
江箐瑶答:“没事儿就来我们院子里借东西,借东西也就借东西呗,可他明明有小厮侍奉,还非得亲自来借,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江箐珂与喜晴相视一笑。
“都借了什么东西?”喜晴装模作样地追问。
江箐瑶回忆着。
“第一次,是他刚搬到对门那日,敲门送个些点心,然后就跟我家借榔头。”
“第二次,是他搬到对门的第二日,还榔头的时候,顺便又跟我家借梯子,说要修瓦。”
“第三次,是他搬来的第三日,还梯子时,又跟我家借盐巴,说府里下人做菜才发现盐巴不够了。我派人去取些盐来时,他就跟翊安和翊苒玩了会儿。当时也奇怪得很,翊苒很认生,可跟他倒是亲近得很的,翊安更是,围着他一起玩那个鲁班锁。”
“第四次,他又来还盐巴,就那么点儿,不还也无妨的,还说为了谢谢我家屡次三番借东西,给翊安和翊苒买了好些点心和小玩意儿。本以为终于不用借了,临出门前,他又跟我借针线,说衣服坏了得缝。”
……
对门借的东西,江箐瑶就这么一一细数,同江箐珂和喜晴说了好半天。
听到后来,江箐珂便在旁提醒。
“那家公子该不会是看上看你了吧?”
“听你所言,应是个没家室的,翊安和翊苒跟他又亲近,你不妨考虑考虑?”
江箐瑶却撇嘴摇头。
“好看是好看,可那张脸也不能当饭吃啊。”
她略有些嫌弃地道:“天天没事儿就来借这借那的,保不齐穷得叮当响,想从我这儿骗财又骗色呢?”
“而且,我看那公子早就过了及冠之年的样子,凭那副好皮囊,早该娶妻生子才是的,现在还单着,保不齐是有问题。”
“每日也不见他出门去做什么营生,好像就在家里游手好闲。”
“说不定,此人就是靠着美色,靠着那身斯斯文文的儒雅之气,为了不劳而获,而到处挑寡妇骗财又骗色呢?”
越想越像这么回事儿,江箐瑶连连点头,无比肯定自己这个猜测。
“对!肯定是这样的。”
“我得当心着点儿。”
江箐珂替白隐说了句话:“可能他家财万贯,不需要出门搞什么营生,又或者是暂时休息调养身体呢?”
江箐瑶眉头紧缩,摇头凝思。
“我得再观察观察,且不能被那副好皮囊给骗了。”
……
待黄昏时分,江箐瑶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凤鸾轩。
喜晴问江箐珂。
“如今二小姐竟把那杀万刀的当成骗财骗色的了,皇后娘娘就不打算想法子撮合撮合二人?”
江箐珂坐在藤椅上摇摇晃晃。
“日子还长着呢,眼下又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由着他们去吧。”
“这该在一起的人,早晚都会在一起,何须他人撮合。”
“母后。”
适时,尚在院子里玩耍的李承玦奶声奶气地唤了她一声。
小手指向天空,他甚是惊喜地催促道:“母后快看。”
江箐珂顺着李承玦所指的方向望去。
红日西沉,水蓝色的天空里,云朵皆被余晖晕染成紫粉色,唯美又绚丽,让人忍不住仰头多瞧几眼。
一群鸽子从头顶飞过,拉着好听的鸽哨声,从凤鸾轩的上空飞过,又从水蓝色的眼瞳中掠过勤政殿的四角天空。
收回视线,李玄尧平声道:“吏部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下月开始,先生便可去国子监赴任祭酒。”
白隐拱手施礼。
“微臣多谢皇上,定当兢兢业业教书育人,不负皇恩。”
李玄尧和声道:“到时,承玦和公主的开蒙就有劳先生了。”
“皇上言过,此乃微臣之幸,定当效犬马之劳。”
想起白隐和江箐瑶的事后,李玄尧又道:“至于你和江箐瑶的婚事,待你任职后,朕定当寻个时机为你二人赐婚。”
白隐拱手笑道:“臣不急。”
……
是日夜里。
江箐瑶正追着江翊苒喂饭时,嬷嬷又来到后院禀报。
“夫人,对门儿那位又来了。”
江箐瑶语气略冲道:“他又借什么啊?”
嬷嬷撇了撇嘴,“那公子也不跟我这个老婆子说啊。”
“真是烦死个人了,天天借借借借的。”
将手中的饭碗递给那嬷嬷,江箐瑶立刻跑到屋子里,对着铜镜照了照,又抿了下口脂。
铜镜前,她左照右照,摆正簪子后又插了枚步摇。
可在迈出门槛时,又觉得步摇戴得太过刻意,转身取下又扔回了首饰盒里。
最后,提着个洗衣服的棒子,她来到宅门口。
第309章 两门之隔
写有“江”字的两盏灯笼高悬于瓦檐下,在院门前投下两圈暖融的光影,柔和且朦胧了那方寸之地。
江箐瑶倚靠着另一扇未开的门,颠着洗衣棒轻轻敲打着左手手心。
“公子今日又要借何物啊?”
高冷又淡漠的一句话,阴阳怪气的调性十足。
而江箐瑶那副凶巴巴且警惕的表情落在白隐眼里,不知为何,却是异常地俏丽可爱。
他低下头去,唇角不可抑地扬起。
江箐瑶眉间鼓起几许恼色:“公子笑什么?”
“江娘子俏丽可人,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喜悦之情。”
江箐瑶傲气地白了白隐一眼,仰着下巴尖儿,不给白隐好脸色看。
“用你说!”
“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我看你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江箐瑶端起那为数不多的将门气势,声色俱厉地质问。
“这条街巷里又不是只住着我们这一户人家。”
“我家旁边这户,还有那一户,还有你家旁边这两户,干嘛老来我家借东西?”
她手中的棒子挥来指去,几次险些抡到白隐。
“就是薅羊毛也不会逮着一只羊薅吧。”
“要我说,你就是觉得我家好欺负。”
棒子划过一条弧线,再次朝白隐扫来。
这次,白隐没有躲。
因为那棒子挥来的角度刚刚好。
他站立不动,假装没反应过来,生生挨了那一棒。
洗衣棒子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在他的额头上。
白隐“啊呀”一声,捂着额头,呲牙咧嘴。
江箐瑶立马慌了神儿,不知所措地把棒子往身后的院子一扔,上前关切道:“没,没,没事吧?你怎么也不躲着点儿。”
感觉到手下鼓起一个大包儿,白隐移开手,故意给江箐瑶看。
“还好。”
他温声宽慰她,随即将手里提着的三份牛油纸包递给了江箐瑶。
“今日回府途中路过一家铺子,做的烤羊腿极其美味。”
“在下想到这些日子对江小娘子多有叨扰,便买了一份,又想着江小娘子的一对儿女尚小,定喜欢那些小点心,便又买了些,想当面跟江小娘子来道声谢。”
看着白隐递到面前的几包东西,闻着鼻尖下那混杂的香气,一时之间,江箐瑶竟有些过意不去。
原来人家是来道谢的。
道谢的,还被她给抡了一棒。
犹豫了半晌,江箐瑶伸手接过,嗫喏回了一声:“公子客气了。”
白隐揉着额头,故意“嘶”了一声,忽而苦笑道:“但现在,可能真的要跟江小娘子借样东西了。”
水润的眼眸圆睁,江箐瑶过意不去道:“公子要借什么?”
白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语气拿捏得可怜兮兮。
“夜已深,药堂想必也要打烊了,不知江小娘子的府上可有活血化瘀的药膏?”
小孩子乱跑乱蹦,时常会磕磕碰碰,家里自是备了不少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公子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拿。”
大门虚掩,江箐瑶转身跑回院子里,又跑回屋里,翻出药匣子找药膏。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翊安跑到宅院门前,探出小脑袋瓜儿,笑嘻嘻地望着白隐。
白隐俯身蹲下,目光慈爱又宠溺地摸着江翊安的头。
“晚上阿娘给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
江翊安迈出小腿,坐在大门槛上,同白隐闲聊起来。
“我阿娘的厨艺不稳,时好时坏。”
“心情好的时候就好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难吃,不是糊锅,就是忘记放盐。”
“所以,基本都是王嬷嬷给我们做饭。”
“王嬷嬷今晚做了鸡蛋羹、红烧狮子头,还有清炒小白菜,另外还有一锅鸡汤。”
嘟嘟囔囔说完一堆话,江翊安左歪头,右歪头地打量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