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放开她?你做梦!”
乔眠拿着匕首的手一扬,曲荷脸上立刻多了条血痕。
“不要!”
“别动!”
乔眠喝止,手微微用力,刀刃在曲荷脸上又压出一道血痕。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刮花她的脸!庄别宴,你不是最在乎她这张脸吗?我倒要看看,她变成了丑八怪,你还会不会爱她!”
周围的警察也屏住了呼吸,到处在找着能营救的机会。
庄别宴脚步顿住,他看着曲荷脸上的血痕,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乔眠,别伤害她,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做什么?”
乔眠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好啊,那你跪下。你给我跪下,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她。”
“唔!呜呜!”曲荷泪眼模糊,拼命挣扎着摇头。
可乔眠抓着她头发的手更紧了,匕首又往她的脸上贴近了几分:“庄别宴,我数三声,如果你不跪下,我就让你的庄太太,以后都没脸见人!”
“三,二...”
“我跪!”
庄别宴打断她的话,看着曲荷的眼泪和哀求,心脏像被凌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慢慢屈膝,膝盖一点点地往下沉。
那个象征着庄家尊严的膝盖和脊梁,朝着面包车的放下,慢慢向下..
曲荷看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心里也像被刀割一样疼。
乔眠看着庄别宴受屈辱的模样,仰天大笑。
然而,就在庄别宴的膝盖快要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旁边一辆警车突然发动,朝着面包车冲了过来。
乔眠脸色一变,把曲荷往副驾上一推,猛踩油门。
“一起死吧!都一起死吧!”她歇斯底里狂笑。
面包车往前冲了过去,直奔着不远处的一块广告牌和路灯撞去。
曲荷被推得撞到了副驾的座椅上,头上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瞬间浮现出好多模糊的画面。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可每一个画面都让她的心一阵抽痛。
她挣扎着想要去阻拦乔眠,可她踩着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嘭!”
面包车撞到了路灯上,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路灯被撞得倾斜,上面的广告牌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不要!阿荷!”
这时,曲荷似乎听到一阵引擎声传来。
庄别宴的那辆黑色迈巴赫正朝着她们冲过来。
她想要大喊,可嘴里被胶带封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砰!”
黑色迈巴赫撞上了面包车中部,把原本在广告牌下的车硬生生撞开了好几米远。
而就在这时,倾斜的广告牌终于支撑不住。
“轰隆!”
广告牌从高处砸落,狠狠砸在了黑色迈巴赫的车顶和引擎盖上。
刹那间,世界仿佛陷入了静音。
曲荷被这接连的撞击晃得头晕眼花,浑身疼痛,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挣扎着撑起身,在破碎的车窗中,看到那辆黑色迈巴赫被压在了路灯和广告牌下面。
车身已经严重变形,车顶也凹陷了,玻璃全部碎了。
“唔,庄唔,呜呜别宴!”
曲荷挣扎着,想要从车里出去。
可乔眠突然醒了过来。
她的额头已经被撞破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眼神溃散,只剩下本能的毁灭。
她看着窗外被压在下面的迈巴赫,疯癫地笑了起来,然后再次启动了已经变形的面包车。
面包车发出最后一声引擎声,朝着江边开去。
车子冲破了江边的护栏,朝着江水,一头栽了下去。
“曲荷,你看,这里的风景多好啊,我们就在这里结束吧。”
“嘭!”
“啪!”
面包车坠江的一瞬间,远处环城乐园方向,第一朵烟花准时在夜幕中绽放。
璀璨绚烂的烟花,像极了刚才那片被烧成红色的晚霞,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江面上那圈不断荡漾的涟漪。
“阿荷!!!”
“阿眠!!!”
两个声音在江面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冰冷的江水四面八方涌来,瞬间灌满了车辆,淹没了曲荷的身体。
熟悉的,绝望的窒息感再次降临。
意识渐渐消散,她好像听到了庄别宴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她游过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身后一片被血浸染的红。
可他的眼神却依旧温柔,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
“我名字里的宴,不是燕子的燕!是祖席离歌,长亭别宴的宴!”
“曲荷,你睡觉流口水把我作业本都弄湿了,下次能不能去床上睡。”
“你不是和那个小白脸周时安去玩泥巴了吗?还找我这个瘸子来干嘛?”
“阿荷,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等你开学我来找你,到时候我教你写我的名字好吗?”
记忆里的声音和眼前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曲荷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庄别宴,可就在这时,又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传来。
在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少年清朗又带着点别扭的声音。
穿过了漫长的时光,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你别哭了,我陪你去摘杨梅还不行吗?”
江水彻底淹没了她。
第179章 阿荷和燕子哥哥没有秘密
无边无际的黑,仿佛沉入了不见底的深海。
曲荷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身体像是失去了重量,在混沌里浮沉。
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某个光亮的出口。
空气里飘着熟悉的杨梅甜香。
树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往杨梅树上爬。
最高处,又大又红的杨梅果子挂在枝头,诱得她探身子往前。
突然脚下一滑,女孩惊呼着摔下来,却没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撞进一个带着淡淡药味的怀抱里。
她仰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渔家渡晚上的星星。
身下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皮肤白皙,眉眼清隽。
女孩看呆了,忘了害怕,眨巴着大眼睛,“你长得真好看啊。”
那是五岁的她,和第一次见面的庄别宴。
从小被养在宗祠的庄别宴,一直遵循着庄氏三百二十一条家规,从没被人这么直白夸过。
他的耳根悄悄泛红,有些不自在别开脸,语气硬邦邦,“..你小心点。”
自那天起,渔家渡天不怕地不怕的羊角辫女孩身边,多了个小尾巴。
小曲荷挎着半满的杨梅筐,吭哧吭哧往庄别宴家里跑。
她推开那扇总是紧闭的院门,竹筐勒得她胳膊发红,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小曲荷把那颗最大最红的杨梅塞进男孩嘴里:“赤脚阿伯刚给我摘的,甜!你尝尝嘛,不酸的!”
庄别宴起初总是蹙着眉躲开。
他习惯了戒备和疏离,对这个过分热情的,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并不适应,“我不吃,拿走。”
可她从不气馁,一次不行就两次,次次都很执着。
而每次,他都会败下阵来,勉为其难张口,任由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但好像心里的苦确实被冲淡了些。
后来,小曲荷总推着轮椅陪他去巷子里玩,说是她推,其实每次都是庄别宴自己操纵轮椅。
她会叽叽喳喳跟在旁边,玩累了,她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趴在他腿上睡觉。
阳光暖暖地洒在她脸上,庄别宴看着腿上的人,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有一次,她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了,醒来时看到他在写作业,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字,只觉得本子空荡荡的。
“燕子哥哥,你的本子好白啊,要是画上画就好看啦!”
小曲荷别扭地拿起笔在上面画燕子。
庄别宴无奈抓住她捣乱的手,帮她擦着手上的水笔渍,“别闹。”
渔家渡村口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总是笑小曲荷是“没爹妈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的野孩子”,还抢过她的杨梅筐扔在地上。
她蹲在地上哭,而那个总是坐在轮椅上的男孩突然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却稳稳地挡在她身前。
孩子们被吓跑了,小曲荷泪眼朦胧地拉着他的衣角:“燕子哥哥,原来你会走路啊?”
庄别宴身体僵硬了一瞬,沉默地坐回轮椅。
他偏过头,脸上带着慌乱和倔强:“你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的秘密。”
小曲荷爬起来,走到轮椅前,“什么叫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