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曲荷的心沉了下去。
  司月和她聊起那天后来的事情。
  其实安达没有抛弃乔眠,他那天离开,是回老家找亲戚借钱,想带乔眠去国外做修复手术。
  只是乔眠误会了他。
  曲荷沉默了。
  误会,又是误会。
  如果乔眠能多给安达一点信任,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司月看向曲荷,“那天庄总当时毫不犹豫就跟着跳下去了。救援队把你们救上来的时候,他一直紧紧牵着你的手,不肯松开,直到医生要把你们推进抢救室,才硬生生把他的手指掰开。”
  曲荷听着,眼眶不受控制泛酸。
  明明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但好像又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几天,她刻意不去想他,连主任和曲老师也没有再提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人,那个名字,早已刻在她心里,无法剥离。
  “他....”
  曲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样了?”
  第181章 她不记得我了
  这天下午,庄留月突然来了。
  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西装套装,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
  “阿荷,你恢复得怎么样?”庄留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疲惫。
  “已经没大碍了,留月姐。”曲荷看着她,“他,庄别宴呢?”
  庄留月沉默了很久,“我带你去。”
  曲荷的心跳瞬间加速,跟着庄留月走出病房。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
  中秋已过,窗外的桂花树花期已尽,只剩满树绿意,不见金黄。
  曲荷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推开vip病房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
  她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那个闭目沉睡的男人身上。
  庄别宴躺在病床上,额头和脖子上都贴着纱布,下巴上还留着明显的擦伤疤痕。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更衬得他又多了几分脆弱。
  曲荷的脚步顿住,心脏像被狠狠砸了一下。
  她走过去,伸手想摸他的脸,却又怕惊了他。
  手止不住颤抖,她用力握紧,“他....医生怎么说..”
  从司月的闭口不谈开始,她就有了不好的猜测。
  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在亲眼看到他的这一刻,还是难以抑制心口传来的疼痛。
  庄留月赶紧上前搀住她摇晃的身子,扶着到旁边沙发坐下。
  “那块广告牌砸下来的时候,他能活着已经是幸运,后来还能跳江救人,更是奇迹。”
  庄留月的声音哽咽,“体力透支,加上头部受了重创,送到医院时就昏迷了。”
  “医生怎么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他中枢神经受损,有脑出血后遗症。他们也说不准,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要等很久。都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曲荷听着,头痛欲裂。
  直到手背上传来凉意,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想起梦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想起他承诺会回来教她写名字,想起他在江里紧紧抓住她的手。
  庄留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眼眶泛红。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到曲荷手里,“这是警察从阿宴的车上找到的。那天我看到他从家里拿走,我想,这应该是他原本打算在那天晚上交给你的。”
  曲荷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袋,里面好像放着一本相册,还有一个信封。
  它的存在,一遍一遍提醒着那个本来如约而至的烟花之夜。
  “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庄留月抹了把眼泪,“阿荷,你也早点回病房休息,这里有护士看着。”
  曲荷看着庄留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那个洒脱恣意的庄家大小姐,再次像当年一样,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
  庄留月走出病房,刚走到电梯口,手机就响了。
  是公司董事打来的,语气里满是催促,问她什么时候回公司开董事会。
  她挂了电话,给谭聪发了条消息,让他先稳住董事们,自己则快步走向停车场。
  刚走到车旁,她就顿住了脚步。
  商世靳靠在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旁,一半身影隐匿在停车场的阴影里,神色难辨。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眉眼。
  庄留月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就转身想跑。
  可他的动作比她更快,几步上前,单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圈在怀里。
  “放开我!”庄留月挣扎着,语气冰冷。
  商世靳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处,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你需要我,就像当年庄家需要我一样。”
  庄留月的身体僵了僵,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察觉到她的僵硬,商世靳的吻落在她耳后,带着一丝缱绻和志在必得。
  但下一秒。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他脸上。
  庄留月挣脱他的怀抱,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错了。当年不是庄家选择了你,也并非非你不可。”
  她说完,用力推开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驶离停车场。
  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站在原地越来越小的身影,庄留月强撑的冷静终于崩塌。
  有些伤口,即使结痂,但触碰时依然会隐隐作痛。
  ......
  病房里,暮色渐浓。
  司月已经回去了,连主任和曲老师回渔家渡办理手续,准备搬到白玉湾,方便照顾她。
  曲荷坐在病床边,看着窗外的晚霞。
  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红色,像极了那天江面上的血色,也像极了童年时渔家渡的夕阳。
  她拿起那个文件袋,手指微微颤抖。
  拆开袋子,里面放着一本相册,还有一个信封。
  相册很旧,外面套着一层保护壳,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翻开相册,里面贴满了照片。
  首页第一张,就是她趴在桌子上的拍立得。
  角度和之前看到的照片很相似。
  背面,是工整的字迹:【2001年9月,她又睡着了,这次很乖,没流口水。】
  曲荷鼻子泛酸,继续往后翻。
  一页,又一页。
  小学开学典礼,她穿着校服仰头听着校领导发言。
  【2001年9月,她上小学了,个子最小,笑容最亮。但是,她不记得我了,也好,至少比恨我好。】
  初中开学典礼,她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发言,拿着话筒,表情紧张又认真。
  【2007年9月,区初中礼堂,她长大了,很优秀。】
  高中入学,她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在操场边吃棒冰。
  【2010年9月,市一中。她交了新朋友,很好。】
  大学的照片背景不是在新生典礼,是她踮脚在新生心愿墙上写字的背影。
  【2013年9月,北城大学。原来巴塞尔是她的梦想,那我们英国见。】
  一年年,一岁岁,一页页。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从青涩童年,到少女时代,她人生每一个新阶段的开始,都被这样无声地记录了下来。
  照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甚至有些,看起来是从学校公众号宣传照里或合影中特意放大裁剪出来的,只为了留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透明的相册保护膜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年的空白,直到此刻,她终于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
  在她人生的每一个重要节点,悄然出现,又悄然离去。
  他履行了那个荷花塘边“开学前我会回来”的承诺,从未缺席她的任何一次入学典礼。
  她颤抖着手,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
  这里只贴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泛黄且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是五岁的她和七岁的庄别宴。
  第182章 阿荷,你注定是我的妻
  照片背景是那棵熟悉的老杨梅树,枝叶繁茂。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小脸板着,眼神落在前方的小女孩身上。
  而她则毫无形象地坐在他轮椅前的地上,怀里捧着一大盘紫红色的杨梅,对着镜头没心没肺地笑着。
  照片的背面的笔迹看起很新,似乎是他后来重新描过:
  【2001年夏,渔家渡。我们的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照。】
  心脏像是被针扎过,连呼吸都是痛的。
  而这时,相册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掉下来一张泛黄的纸。
  纸条很小,上面是用铅笔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夹杂拼音:
  【保zheng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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