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曲荷实在看不下去,硬拉着他去了颜阿婆那里。
  颜阿婆看着他们这对小夫妻,一个明明怀着孕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个没怀孕却黑眼圈浓重,一脸疲惫,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仔细问了庄别宴的症状,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号了脉。
  “阿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曲荷问。
  颜阿婆乐呵呵地说:“丫头,别急。阿宴这情况啊,叫‘妊娠伴随综合症’。西医上可能没有明确的说法,但老一辈见过不少。”
  曲荷懵了。
  “还有这种病?”
  “当然有啊,这说白了,就是当爹的太紧张、太心疼媳妇儿,焦虑过度,身体也跟着产生了类似的反应。按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说,这是爱之深,感同身受。”
  庄别宴蹙眉。
  所以他这些日子就是在替曲荷受孕反。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还好是他承受了这一切,还是不是曲荷。
  这些日子,呕吐的滋味难受得要命,他都不敢想如果是阿荷……
  颜阿婆给庄别宴开了几副中药:“放宽心,别太焦虑。孕妇心态好,营养跟得上,适当活动,比什么都强。你老是这么紧张,反而会影响她。”
  从颜阿婆那里拿好药,曲荷被郁嘉鱼拉去一边说悄悄话了。
  庄别宴则被颜阿婆单独叫住,又嘱咐了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最后,颜阿婆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说道:“…….照理说,到了孕中期稳定后,夫妻同房注意着点,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嘛…..”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庄别宴一眼,“…..还是要克制,多忍耐。阿荷这丫头体质特殊,怀相虽目前看是稳的,但这方面还是小心为上,能免则免,以她的舒适和安全为第一,知道吗?”
  颜阿婆说这话,本是提醒庄别宴要体谅妻子,多加忍耐。
  庄别宴闻言,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点头应下:“阿婆,我明白。”
  自从曲荷怀孕后,他们便没有再做过那事。
  一方面是庄别宴小心,另一方面,他最近这“孕反”折腾得也实在没了那份心思。
  自己已经素了二十多年,与曲荷和孩子的健康平安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一定能耐得住。
  可庄别宴并不知道,颜阿婆这句“克制忍耐”,后来居然会有那样的考验。
  第246章 “相看两厌”
  从颜阿婆那里回来后的几天,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庄别宴“孕吐”症状竟然真的好了不少。
  曲荷也总算不用再看着他抱着马桶干呕的画面了。
  期间他们回了一趟渔家渡,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连主任和曲老师。
  得知自己马上就要做外公外婆,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连鞠萍拉着曲荷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注意事项。
  曲家封虽然话不多,但脸上也满是掩不住的笑意和激动,看着庄别宴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托付的郑重。
  其实之前他们就在商量着,等年后就搬到白玉湾住。
  如今女儿怀孕,他们更是决定尽早搬过去,好就近照顾曲荷。
  晚饭桌上。
  连鞠萍看着女儿胃口不错,庄别宴在一旁挑鱼刺、盛汤,眼底满是欣慰。
  “看到别宴这么照顾你,妈就放心了。当时我怀你的时候,反应那叫一个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把你爸给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替我受了那份罪。”
  曲荷咽下口中的汤,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偶尔有点困。那些不舒服应该都转移到庄别宴身上去了!”
  庄别宴看着她,“那滋味确实不好受,好在你不用经历那些。”
  连鞠萍笑着摇头:“怀孕这事啊,真是说不准,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你这是随了我后期,我怀到四五个月的时候,也就安稳了。”
  “不过啊,别宴,”
  她转向女婿,语气认真,“曲荷现在没反应是好事,但你们也不能大意,尤其是后期,营养、休息、心情,样样都要注意……”
  然而,有些话真不能说太早。
  平稳度过了前三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曲荷会是那少数幸运的,没有孕反的人时,到了第四个月,孕反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爆发了。
  不是呕吐,而是情绪。
  那是一种毫无来由的烦躁。
  曲荷发现自己开始莫名其妙地看庄别宴不顺眼。
  他走路嫌吵,呼吸嫌重,甚至连他什么都不做,她觉得碍眼,心里像是有一把无名火在烧。
  这种情绪汹涌而来,完全不受控制。
  等她反应过来后,又会愧疚。
  自从她怀孕以来,庄别宴忙上忙下,每天亲自接送她上下班,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研究孕期营养餐,晚上陪她做孕妇瑜伽,对她有求必应,呵护备至。
  她怎么能烦他呢?
  曲荷没有把这种情绪告诉庄别宴,只是独自消化着,生怕会伤了他的心。
  但孕期的激素实在太过强大,压抑已久的情绪,终究还是决堤了。
  周六晚上,庄别宴照着网上的教程,准备营养餐。
  他把ipad调到曲荷最近追的综艺,知道她最近饭前喜欢喝点酸甜的开胃,榨了一杯石榴汁。
  一切都很完美。
  可曲荷看着这一切,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却越烧越旺。
  “来,吃饭吧。”
  庄别宴拉开椅子,走过来伸手想扶她。
  曲荷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甩开他手的冲动,僵硬地被他扶着坐下。
  庄别宴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夹了一块鲈鱼放到她碗里:“尝尝看?今天试着新做法,喜不喜欢?”
  “昨天不是说想吃秋葵吗?给你做了蒜蓉的。”
  曲荷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鱼肉,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
  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庄别宴察觉到不对劲,放下筷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句看似平常的关心,此刻在曲荷听来,却像是一点火星引燃了心中积压的情绪。
  “没怎么。”
  “那是没胃口?还是上班累了?”
  “你别问了,真的很烦!”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了。
  庄别宴眼里满是错愕,仿佛没听懂她的话。
  “阿荷……?”
  而曲荷,自从那句话冲口而出,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别叫我名字!很吵!”
  “我只是昨天说想吃秋葵,今天又没说想吃!而且谁说我想吃蒜蓉的了,很难闻啊!”
  “这个靠垫难受死了!硌得慌!我很不舒服!”
  “我现在很闷!你别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还不能说了?”
  “真的很烦!烦死了!”
  她拿起筷子,用力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想吃饭!不想看到……”
  “你”字就在嘴边,却被她死死咬住。
  理智和情绪在博弈。
  她不想这么说的,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情绪她完全控制不住。
  眼泪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进饭碗里。
  “不想看到我,对吗?”
  庄别宴的声音很轻,替她说出了那个字。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曲荷的心理防线。
  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抖动着。
  泪眼模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拥入怀里。
  庄别宴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
  曲荷埋在他怀里,语无伦次地道歉,“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庄别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讨厌我,我…..真的很难受…..”
  “不哭,不哭,不难受。”
  庄别宴没有责备,只有满满的心疼,“我知道,我都知道。是宝宝在闹妈妈,不是你的错。”
  听到他这句话,曲荷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愧疚都哭出来:“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明明之前都能忍住的……”
  庄别宴听着她这句带着哭腔的坦白,喉咙哽咽,酸涩难言。
  他的阿荷,独自藏着这样难受的情绪,忍了多久?
  “我的阿荷辛苦了……”他更紧地抱住她。
  曲荷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反复念叨着:“你不要生气……你不要讨厌我……”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怎么会讨厌你?”
  庄别宴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一点点擦去她的眼泪,“乖乖,不哭了好不好?不喜欢吃我们就不吃了,不想看我……”
  他顿了顿,“我就戴上口罩,好不好?这样你就看不到我的脸了,是不是就不烦了?”
  曲荷被他的解决方案逗得噗嗤一声,又哭又笑,鼻涕泡都冒了出来:“你……你怎么不说,不想看到你,你就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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