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头有些晕。”
  她说话的时候,呼吸喷/薄在他的耳畔、颈窝,她的声音,听着也比平时里软了好些。谢玄喉结动了动,话在喉咙里哽了许久才僵着身子问道,“怎会如此突然?可要我去唤郎中来瞧瞧。”
  “不必了,许是身上伤着,白日里又吹了风,睡一觉便好了。”余净不想麻烦,想着大抵就是今日出去吹风了的缘故。
  “好。”谢玄应声,却是半天未动。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待余净伤好了,他们很快便能回京师。待回京师之后,他同她,想要如现下这般,再也不可能了。虽也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可抬起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了。
  余净渐渐清醒过来,迷蒙之际,猛然反应过来大抵是月老给她的九尾红狐内丹搞得鬼。谢玄的脸红得不像话,余净看着谢玄的脸,心里不禁感慨道,有苏狐族的媚术,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是戴在手上,便有如此效用,若是用仙法催动岂不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谢玄。”余净轻声开口道。
  谢玄轻轻挪了挪脑袋,耳鬓厮磨间,连明明灭灭的烛光都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我……我有些冷。”余净讷讷地开口道。
  “哦。”谢玄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拿起衣裳,给余净穿上。然后仔仔细细地给余净系好系带,扶着余净躺下,转身出去了。
  余净躺下,茫茫然地看着帐顶,无意识地摸着虚无的手腕。如今天君的情劫对象已然变成她了。那她,便也不必阻挠天君同三公主见面了。可不管余净怎么想,此事比让她阻挠天君同三公主生情还要难些。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动静,余净知是谢玄回来了,躺在榻上大气也不敢出。谢玄进屋,心跳这会儿都还未平复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烛台旁道:“我熄烛了。”
  “好。”余净应道,随之眼前一片漆黑,耳畔传来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感受到一阵凉风,谢玄躺到了旁边,像是调整了一下睡姿,过了一会儿就静下来了。
  谢玄一闭上眼睛,便是余净方才的样子,红着眼睛,胸前包着白色的棉巾,锁骨若隐若现。身上散着淡淡的皂角香,呼吸喷薄在他颈侧,气若幽兰。明明她什么都未做,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地勾人。
  余净感觉头发甚是黏腻,伸手摸了摸,自她落水之后上来,虽时常换药擦身,可这发,却是从未沐过。
  “谢玄。”
  谢玄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耳边余净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未开口,只压着喉咙轻声嗯了一下。
  “我……我有些想沐发。”余净开口,手腕一热,补了一句道,“明日,你为我沐发可好?”
  谢玄喉头一哽,咽了一下口水,应声道:“好。”
  余净晚上吃得多,虽脑子里乱得厉害,但这会儿躺在榻上,一会儿就困了。
  过了一会儿,谢玄便听见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谢玄。”
  “嗯。”谢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余净并未睡着。可等了半晌,却也再未听见余净说什么。
  “归荑?”谢玄试探地唤了一声。只听见她哼哼唧唧地嘟囔了两下,继而睡去了。
  谢玄不禁哑然失笑。猛然回过神来,才觉余净总是无意识间唤他的名字。现下如此,是因为他们的关系甚是密切。可她从前也……
  谢玄一直想着这事,竟一夜未睡着。
  翌日,余净醒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余净松了一口气,这样倒是免了尴尬。
  李云一大早就出门采菌子了,孙军也上山砍柴火去了,谢玄留在家里,喂了余净早饭,又熬了药。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李云正好从门口回来。谢玄端着碗同李云道:“大姐回来了。”
  “嗯。”李云笑着应声,抬了抬手上的竹篓子道,“咱们吃了两日的菌子,今日我将菌子都卖了,换了一块猪肉来。我还采了一些辛夷花来做花饼,还采了桃子!”
  李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出两个桃子给谢玄瞧。明明对谢玄来说,都是极寻常且不值钱的东西,可谢玄瞧见李云如此,竟也开心起来。
  两个人一块到厨房之中,谢玄将从屋里带出来的碗洗了,李云也把竹篓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谢玄想到昨夜余净的话,同李云道:“大姐,归荑说她想要沐发,您看……”
  李云听谢玄说话,抬头看向他,听到这,应声道:“嗐,我还以为你要同我商量什么大事,你媳妇要沐发,烧了水便可,皂角就放在窗台上。”
  “对了,今日天气好,将屋里的桌子搬出来,放在院子里洗吧。”
  “好。”谢玄应了,将洗净的碗筷放好,然后去烧水。
  谢玄进屋时,余净正坐在榻上发呆,这里并无话本子,整日里在屋里,甚是无聊。今日的天气好,外头的光甚是晃眼。谢玄推开门进来,走到桌边道:“水我已经烧好了,今日天气好,大姐说屋子里闷,摆到院子里沐发好些。”
  “嗯。”余净应了,待谢玄将东西摆好,进来扶她。余净攀着谢玄出去,院子里的桌上放着一个铜盆,旁边放着皂角、棉巾。因余净伤着,坐着低头,会扯到伤处,所以余净站着。
  谢玄将余净的发散了,慢慢地用梳子往下顺,她低着头,乌黑的发浸到温热的水中,顺滑浓密。
  他们站着,谢玄靠得近,他的手触着她的发,余净只觉得头上酥酥痒痒的,很是舒服。
  谢玄梳着,遽然响起一句话,男子为女子梳头,是想同女子白头偕老,若他同余净真的……
  “会太重吗?”谢玄垂眸,出声问道。
  “不会。”余净低着头应声,声音闷闷的。
  她的脖颈极白净,发墨黑,分明的颜色,刺激着谢玄的神经。淡淡的皂角香萦绕在整个院中。
  谢玄为她沐好发,拿着棉巾替她擦拭。李云也拿了辛夷花出来坐在檐下挑拣。见他们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笑着问道:“归荑你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大姐关心。”余净应声,看着李云挑拣辛夷花道。
  “大姐过一会儿可是要做辛夷花饼?”余净挑起话道。
  “是啊。”
  “那过一会儿,我同大姐一块做吧?”余净提议道。
  “你的伤?”李云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不碍事,我已经好许多了,待在屋里也甚是无趣,若是不能帮着做,看着大姐做也挺有趣的。”余净应声道。
  “整日里待在屋子里头,确实挺无趣的。”李云应道,“不过我听胖婶说,再过几日,镇子上有木偶戏班子过来演木偶戏,届时你若是能走动,可以让你夫君带你去瞧瞧。”
  “木偶戏?”余净有些惊诧地开口反问,“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此戏?”李云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解释道,“就是用木头做成人偶的样子,然后在白绸布上,以线提绳,操纵木偶,以此做戏。”
  “好生有趣!”余净忍不住惊叹道,她从未听说过,“谢玄,待那日我们去瞧瞧吧。”
  余净突然提起他的名字,谢玄一怔,应道:“好。”
  李云挑拣好辛夷花,余净的发,也干的差不多了。昨日给她簪发的辛夷花已经萎了,只好找旁的木棍子替代。
  李云见谢玄挑挑捡捡许久,都未挑拣出一支称心的,便提议道:“后院有一块上好的桃木料子,你若是不嫌弃,可拿那块木料子做一支簪子给你媳妇。”
  谢玄心里一动,应道:“那便多谢大姐了。”
  “嗐,你同我们还客气什么。”李云接着道,“你先挑一支凑合吧。”
  “嗯。”
  上回替余净簪过发,谢玄这回顺手了许多,一下便挽好了。余净随同谢玄一块进厨房,李云已经切好了辛夷花,在弄面粉。余净同谢玄一块过去,坐在李云的身旁。
  余净看着李云将辛夷花碎倒入一半到面粉之中,揉了好一会儿,面粉便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接着又点上炉子,将另一半花碎倒入罐子中,又放了好些麦芽糖下去炒。花香混合着麦芽糖化开甜腻的味道盈满了整个厨房。李云炒好花酱,回到案前,将面团切成剂子,压成饼子,将花酱团进去。
  余净认真地看着李云做,李云做了两个之后道:“你们试试。”
  余净拿了一个剂子压扁,她的手不便,拿不了花酱。
  谢玄会意,挖了一勺花酱到余净的饼子中,余净一只手团不起来。
  手腕一热,偏头看向谢玄,娇声道:“谢玄。”
  谢玄迟疑许久,才伸手过去,原想着伸手接过余净手上的团子帮她将花酱团到面饼子里头,未曾想,余净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愣了一会儿,伸手过去,余净的手很凉,他的手碰到余净的一瞬,心尖一颤。
  余净方才心神一荡,这会儿回过神来,谢玄已经覆上了她的手,霎时脸红了大半。
  指尖的触觉,最为敏感,两人指尖相触,互相摩挲,余净只觉得手慢慢暖起来,心跳也有些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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