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这般一忙活,就到了傍晚。
今天晚上大老爷也没回来用膳,等月色高悬,所有人都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沅静还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看看有没有需要安排的。
她就是这时候碰见大老爷回来的,方衍年吃了席,回来的时候还提着东西,沅静要去接,方衍年却没把东西给她,让她在灶头多备些热水温着,今天晚上去倒座房那头歇息,把西耳房给空出来。
啧。
沅静领了话,烧水去了,先烧了一大桶热滚滚的水让人送过去,又温了热水在灶台上,将院子里的人都赶回屋子里,今天晚上不用守夜了,只留了门房看门。
院子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方衍年差点儿被热水烫掉一层皮,有些无奈,这小丫头对他们家宝儿忠心也是好事,就是能不能别这么针对他?当初也是他跟宝儿一起把人买回来的,现在搞得他才像外人似的。
方衍年红着一身皮进的卧房,沅宁这时候已经安顿好准备休息了,但还是点了灯,在床头靠着,不知是在看账本还是在看书。
平日里束得干净整洁的发髻散下,垂落的发贴在白里透红的脸颊旁,一双渐渐养出血色的唇在烛光下变得粉.嫩又柔.软,刚还打算告状的方衍年一下就愣住了,话在嘴边半天没开口。
“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沅宁放下账本,这是王嬷嬷新送来的账,她上手很快,即使将铺子交给她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竟是比张屠户管得还要好,分明才接手没多少时日呢。
这样也好,他也能放下心跟着方衍年一起去京城考试,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还不是举家直接搬走的时候。
沅宁唤了一声,方衍年才从怔愣中回过神,走到近前来,随手将提着的东西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语气撒娇般告小状:“我不过是回来晚了点,被你那丫头烫得差点儿掉层皮!”
说着,还把手伸到沅宁面前给他看,沅宁往那手上一瞧,忍不住乐了,往日里白日纤长的手如今烫得红彤彤的,可是匀称,跟扫过蜜浆的猪蹄似的。
“这不是天气冷了,小静担心你回来晚了冷着,给你把水烧得热些么。”
“你就知道惯着她。”方衍年假装气呼呼地抱着手臂往床上一坐,摸了摸,沐浴之前烧的炕温度已经起来了,但因为烧的炭并不多,屋子里仅仅只是有些暖烘烘的,不会让人觉得太热。
沅宁也发现了,这天气也没冷到要烧炕的时候吧,怎么这么早就?
他抬手摸了摸方衍年的额头:“今日可是受凉了?如果冷的话,我叫小静将羽绒被给你搬来。”
“不用。”方衍年拉着沅宁的手贴在脸颊上,自从方衍年的身体慢慢练起来,身上的温度也变得更高些,摸起来还挺暖和,方衍年说,“宝儿,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沅宁看他这么郑重的,还挺直了背,拿出认真的模样,他是真以为方衍年有什么严肃的要紧事要和他说。
结果却听方衍年道:“我烧这炕,倒不是我怕冷,主要是担心你等下受凉。”
沅宁不是很明白,他有好什么受凉的,这天气连棉被都盖得住。
“先前你身子不好,后面又因为我的学业耽搁了,成亲一年半载的……”方衍年的话一开头,沅宁就听明白了,他耳尖忍不住有些发烫,垂下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被角,“你我二人还未行过周.公.之.礼,我是想,若你今日得空,精神尚可的话……”
沅宁的嘴角忍不住带上一丝笑意,这人紧张得竟是连说话都有些别扭起来,他点点头:“我很有空。”
方衍年却不急,还同他说:“昨日舟车劳顿的,如果你还没缓过来,咱们晚一些也不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沅宁给堵住了,沅宁的声音压得低了些,“不是你早早就记得帮我调理身体,我经不经得折腾,你还不知道?”
温暖的气息在耳边散开,勾得人心中痒痒的,也将某根紧绷的弦一并勾断,沅宁推了推方衍年,让他把灯给熄了,这家伙却打着不想让他受伤的幌子,硬是要将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看过不少话本子,里面的记载比教养的图册还丰富详细,可这般明晃晃的,沅宁实在有些不适应,他脸颊烧出一片红云,抓着那散开的衣.襟,修剪干净的手指指腹柔软,但那点都快埋进肉里的指甲又刮得他有些痒。
这种陌生的突兀和不适在层层圈圈的按揉之下变成另一种快.意,让沅宁有些失.神,耳边的渍渍水声又让他有些羞.恼,直到那双平日里握笔杆子的手将他搅得软成了水,脂.膏化开后的痕.迹彻底融进身体里。话本子里总是说那事会将人弄得苦苦申今,什么哀求什么疼痛,到他这儿却仿佛不存在一般,有的只是心满意足。
沅宁这一觉睡得很好,甚至到天亮也不觉,他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有些高了,身上干净清爽,昨日睡过去之后隐约被闹得有些不满,当时好像还拍了方衍年一巴掌。
哎呀,好像是有点睡迷糊了。沅宁刚想起身,却发现方衍年今日竟没出门。
“不是说这几日都有应酬和讲学么?”
自从方衍年那学习的法子被书院采用了之后,他们书院又考了这么多的举人出来,这法子就被全县的各大书院、私塾争相模仿,不只是他们县,就连临县、府城的书院都传了信过来想要学习、效仿,方衍年这几日都要忙着应酬、讲课呢,哪儿有空还在家里陪着他。
“哪能让你一个人醒来呢。”方衍年对着沅宁张开手,这家伙仗着自己身体好,屋子里昨夜烧过炕,余热未散,就这么敞着结实挺括的胸膛邀请他,一点儿没个正形。
沅宁往那白.软的肉.块上拍了下,手感倒是好得很,和绷紧的时候贴在后背上的触感不同,捏起来时肉都挤进指缝里,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方衍年由着他捏,还用一副可委屈的语气,拉起他另一只手:“我都没睡两个时辰,现在好困,宝儿陪我再赖会儿床么?”
沅宁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但不得不承认,尤其是在温..存过后,这般的陪伴的确让他整颗心都像是被温暖塞满了一样,让他越发喜欢眼前这个人了。
方衍年说赖床,还真是赖了半个时辰,直到沅宁都饿得肚子开始叫了,这才去叫了饭来。
分明昨夜也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的,这不是都快到做午饭的点了,能不饿才奇怪的。
“你倒是经得饿。”沅宁揶揄方衍年。
“那是,不吃饱怎么卖力气。”方衍年一句话就把沅宁给堵得不住面热,沅宁又拍了他一下。“少在那不正经。”
也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经历过昨晚之后,方衍年嘴上是越来越没个把门了。沅宁没发现,其实他也多少变化了些,他那手跟装了吸铁石似的,总是往人身上贴。从前不懂什么是打情骂俏,现在好了,真是恨不得长到人身上去。
因为起得晚,家里人都各自出门忙活去了,院子里没什么人,送走了方衍年之后,沅宁让沅静给他拉了条椅子,就躺在小院儿里晒太阳。
他也跟着懒洋洋地放了自己半天假,随后才继续操持起几日后出发去京城的安排来。
沅宁原本是想等看着大嫂生了再启程,但大嫂担心他路上冷着,早些到京城,早些做准备,方衍年那夫子就算没回京,也能介绍师父给他补一补,免得到圣上面前丢了脸。
会试和殿试不同,不中者三年后还可以再考,若是考中贡士,则必须参加一个月后的殿试。
虽说如果殿试没考上,下一届得重新从乡试开考,但殿试基本上就是皇帝给贡士们重新排一下名次册封进士,很少有考不过的。
方衍年这次是侥幸考上的举人,家里面的人是又欣喜又替他担忧,反倒方衍年本人,一点儿都没当回事,觉得自己应该考虑的是三年后的会试。
开玩笑,就这个举人他都是运气好撞来的,跟一群真才实学考上的举人怎么比?
还是三年后再说吧!
然而方衍年并没能等来他的三年后,倒是先把夫子的回信给等来了。
夫子给他回信的时候还给他带了特产,应该是不生气了吧?好大一个箱子呢!
方衍年忐忑地打开信件,夫子说让他在溪山县安心备考,把书看一看,等年底再出发去京城,到时候冯夫子和谢修远也要回京,可以捎带他一起。
竟然还有顺风车可以坐,方衍年可高兴了,打开箱子看看夫子给他寄了什么特产,还怪沉的,然后就看见那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的书本,差点把他的密集恐惧症给看犯了。
方衍年:!!!!!
夫子是想要他的命!
绝望的方衍年拿起一本书,翻开来一看,好么,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备注,很像书院夫子用过的旧书,几乎每一句话旁边都有注解,有些一本书里还有好几个人的笔迹。